樂樂文學網 > 2052,沉眠三十載 > 第178章 勸說
  張惜雪穿戴整齊坐在床上,盤著一雙長腿,脖子上掛著的黑色耳機中發出輕緩悠揚的音樂聲。

  外面隱約間傳來開門聲,幾秒鐘后門關上了,客廳里的媽媽沒有發出聲音,應該是他回來了。

  “咚咚咚。”

  三聲節奏平緩的敲門聲。

  張惜雪把耳機戴好,音樂聲調大。

  “惜雪,是我!”

  外面傳來的叫喊聲很熟悉,張惜雪重新摘下耳機,好看的細長眉毛微微蹙了起來。

  “是我,我們談談吧。”

  青年清朗醇和的嗓音再次響起,伴隨著幾下敲門聲。

  “怎么會是他......”

  張惜雪的眼睛里閃爍復雜的神采,站起身,穿上拖鞋朝門口走去。

  打開門后,她先朝外面客廳看了一眼,沒有看見父母的身影,隨后才把目光轉向了站在外面有些拘謹的某人。

  “先進來吧。”張惜雪朝旁邊讓了讓。

  “啊,哦好。”言牧云有些拘謹的笑笑,走進了房間。

  沒有刻板印象中女孩房間到處擺滿的絨布娃娃,也沒有粉色的窗簾和被褥。這間臥室的整體色彩基調是白與黑,干凈整潔,書架上擺滿了這個時代并不多見的實體書,大都是刑偵或是懸疑題材。

  “隨便坐。”張惜雪靠在房門上,雙手環抱在胸前,輕輕揚了揚下巴。

  言牧云環視一圈,隨后拉開書桌前的椅子,無比乖巧地坐了下來。

  張惜雪深吸了一口氣,神態有些復雜:“你都...知道了?”

  “該知道的都知道了。”言牧云點頭。

  “怎么知道的?”張惜雪輕聲問道。

  她十分確信他昨晚并沒有看見自己的臉,不然后面也不會出現對方拼著肩膀脫臼也要在自己身上安放信息追蹤裝置的戲碼。

  言牧云的推理能力是不錯,但若是光憑那些零碎的信息就能拼湊出真相,還是有些也太離譜了。

  然而對方接下來的話,卻是讓她愣住了:

  “你爸跟我說的。”

  “我爸?”

  “你爸。”

  “為什么?”張惜雪瞪大了眼睛,她怎么也想不出這兩人之間的聯系。

  言牧云沉默著將視線移向別處,半晌后才緩緩開口:“你應該知道吧,我因為意外昏迷了三十年。”

  “嗯。”

  “我也是剛知道,你爸,其實和我是高中同學。”

  “高中同學?”張惜雪原本是靠在門上的,下意識站直了身子:“我記得你高中是在湖南讀的......”

  這句話說一半停住了,因為她想起自己父親的籍貫就是湖南。

  湖南同一所高中的學生,三十年后在千里之外的門廈市相遇?

  “很巧吧。”言牧云咧嘴一笑,露出八顆大白牙。

  張惜雪輕輕搖了下腦袋,表情很快恢復平靜:“所以呢?”

  “所以,作為同學,好朋友,我覺得吧......”言牧云的目光有些閃躲,支支吾吾道:“我有義務來...開導一下他的女兒。”

  張惜雪抿了抿嘴,語氣不自覺變得有些低沉:“看來現在在你心里,我只是你朋友的女兒對吧。”

  “當然了,我們兩個人之間也是朋友......”

  言牧云手忙腳亂地想要解釋什么,但卻被對方抬手打斷了。

  “你想開導我什么?”張惜雪淡淡道。

  “我覺得吧...”言牧云表情有些糾結,隨后深吸一口氣,下定決心般說道:“我覺得既然你爸已經幫你擺平那件事了,你也沒必要去自首什么的,沒有意義。”

  張惜雪仿佛第一次認識對方,皺眉打量了他一番后,說道:“你昨晚的表現可不是這樣。”

  “我要早知道是你......”

  “早知道是我,你就不會抓我了?”張惜雪的聲音逐漸變冷:“只因為‘代罰者’是你認識的人,你就要放走他嗎?如果‘代罰者’不是我的話,你就要和同事們一起把他捉拿歸案嗎?”

  連著三個提問讓言牧云啞口無言,張了張嘴后半天什么都沒有出聲。

  “說實話,我沒想到你是這樣的人。”張惜雪眼里露出一抹失望。

  “客觀來講,我其實是挺佩服‘代罰者’的,不論他是不是你,我其實都不想抓他。昨天晚上只是個意外,我為了找蘇天宇特意拿了一個信息追蹤裝置,當時只想著抓殺人兇手,心里一急就......”

  “別說了。”張惜雪用手按在太陽穴上輕輕揉了揉,語氣有些疲憊。

  言牧云見狀閉上了嘴,沒再繼續說話。

  兩人同時陷入沉默,尷尬的氣氛如泥沼般緩緩上涌直至完全吞噬了這個房間。

  不知過了多久,張惜雪主動開口道:“我好像沒資格說你,其實在你心里,也覺得我很雙標吧?”

  “雙標?”言牧云愣了一下。

  “雙標的意思是......”

  “不不不,我還是知道雙標什么意思的,我只是不知道你為什么會突然會這么說。”

  張惜雪微微抬起頭看向對方,抿了抿嘴,開口道:“你不覺得這對梓桐來說很不公平嗎?他的父親是黑色組織頭目,但卻被一個父親同樣出身于黑色組織的人,以審判罪行的名義給殺死了。”

  說到這里,她的雙眼有一瞬間的恍惚:“我有什么資格代表正義,我又有什么資格審判他呢......”

  “你把你的父親和張子豪那種貨色相提并論?”言牧云瞪大了眼睛,似乎感到不可思議。

  張惜雪眼神恢復了清明,平靜地望向對方:“他們之間有什么本質的區別嗎?”

  “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對不對不對。”

  言牧云有些激動,直接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表情很是嚴肅:“雖然都是黑色組織,但暗江會和黑傘是天壤之別,張子豪和你父親也是天壤之別。前者做出的都是些上不得臺面的,天怒人怨的骯臟事情,但你真的知道你父親都做了些什么嗎?”

  張惜雪面無表情:“開設地下賭場,提供場地讓覺醒者廝殺,放高利貸......”

  “不不不,別把視野局限于這些地方。”

  言牧云伸出一根手指搖了搖,語氣變得低沉:“你應該知道吧,在二十多年前,門廈市的治安有多么混亂。特處局和異偵科那時候才剛設立,各種超能力犯罪層出不窮,搶劫,偷竊,殺人,販賣器官和人口...每天都會在這座城市里上演數百起,而這還只是留下記錄的案件。”

  張惜雪低頭看著地板,沒有說話。

  “是你父親,張宇,或者說張非雨,當時的黑傘傘柄,力排眾議與政府達成了合作,共同管轄城市治安。”

  言牧云豎起一根手指,語氣有些激動:“從那一年起,門廈市的犯罪率呈斷崖式下跌,而各類超能力犯罪事件的破獲率直線上升。五年,僅僅五年后,城市的治安恢復到了深淵時代之前的水平!”

  “當然了,特處局和異偵科才是維護治安的主力。只是沒有黑傘的全力配合與協助,當初這兩個新生部門也很難有喘息的機會。”

  言牧云意識到自己剛剛說得有些過了,趕緊補充道。

  張惜雪依舊沒有說話,只是低著頭,長發披散在臉頰兩旁,讓人看不清雙眼里的情緒。

  看起來似乎有戲,言牧云抓緊趁熱打鐵:“其實,你和你爸完全是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

  女孩微微抬起頭,表情有些疑惑。

  “當然,我說的不是外表,是性格,以及處事方式。”

  言牧云微笑著擺擺手,解釋道:“你們兩個,都是相信‘結果正義’的類型。”

  “結果正義?”張惜雪輕聲反問道。

  “是的,你們不在乎是以什么手段,什么程序達成‘正義’,所追求的只是那個符合自己心中對正義理解的結果。”

  “一個警察按照正規流程抓捕犯人,犯人再接受法庭審判,這是程序正義。然而既然是程序,就會有漏洞,而這個漏洞有時就會導致判決并不符合每個人心中的‘正義’。”

  “你會不惜用任何手段達成自己心中的‘正義’,你爸爸也是,黑傘也是。他們不在乎自己的手段在外人看來是否合法,他們千辛萬苦所追求的只是這座城市的穩定。”

  言牧云的聲音逐漸放輕,嗓音醇和而帶著一股蠱惑的磁性:“你和你爸爸是同一類人,不是嗎?或許你原本就更適合呆在黑傘,而不是警局,不是嗎?”

  說完這些后,他重新坐回了椅子上,十指交叉抵在下巴上,目光平靜而深地望著門口的女孩。

  時間在沉默的氣氛中緩緩流逝。

  不知過了多久,或許半分鐘左右,張惜雪終于有了動靜,嘴唇輕啟:

  “變回你自己的樣子吧......你用他的臉說出這些話,讓我感覺很惡心。”

  “嗯?”言牧云坐直身子,似乎沒聽清對方的話,臉上露出有些尷尬的表情。

  “我說,變回你自己的樣子。”張惜雪抬起頭,眼神宛若利刃,聲音冰冷。

  “好好好,對不起大小姐,我錯了。”

  “言牧云”被嚇得趕緊舉起雙手,下一刻,他的面龐如史萊姆般緩緩蠕動,變成了俊逸而有點邪氣的銀發青年,銀色長發披散,左半張臉上有一個從額角到下巴的疤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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