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樂文學網 > 阿斗大帝 > 第二十章 賢內助
  傅士仁走后糜芳心亂如麻,大動肝火,將書房里的瓷器摔了滿地,驚得仆人急忙去稟報幾位夫人。

  “夫君何故發怒?”

  幾個妻妾正在膳堂等著糜芳與突然到訪的傅士仁出來用餐,聽聞丈夫大發雷霆,李夫人急忙與黃夫人前來書房查看。

  糜芳有氣無力的癱坐在椅子上,呢喃道:“大難臨頭了,此事若有個差池,我們糜家的一切將不復存在。”

  李、黃兩位夫人又驚又詫,聽糜芳把事情原委說了一遍后俱都大驚失色,不知所措。

  “我已答應了傅士仁的請求,準備明日開門歸順東吳。爾等說這樣做到底對不對?想起遠在成都的兄長,夫君現在心亂如麻啊!”

  糜芳雙目通紅,猶如喝醉了酒一般眼神迷離。

  正室李夫人年齡比糜芳還要大一些,戰戰兢兢的道:“如此大事,我等婦人豈敢置喙?夫君還是找部將商議為妥。”

  黃夫人今年三十出頭,平日里心思敏捷,最得糜芳寵愛,因此被任命操持家務,是糜府的三號人物。

  “此事非同小可,妾身以為當召集諸位姊妹與公子秘商一番,再召心腹部將來議,以免走露風聲。”

  黃夫人最先冷靜下來,一邊指揮幾個婢子打掃書房,一邊提出自己的建議。

  “夫人言之有理。”

  糜芳露出贊許的眼神,振作精神吩咐一聲:“來人,馬上去軍中召集仲桓火速回府,再把叔文以及其他三位夫人召到書房來議事。”

  糜芳膝下有五子十女,長子糜端字伯范,今年恰值而立之年。

  建安十九年,西征巴蜀的劉備軍軍師龐統在落鳳坡遭到張任伏擊,中流矢陣亡。

  諸葛亮聞訊后率張飛、趙云西進馳援,二十五歲的糜端隨軍出征。

  一路擔任的都是押運糧草、筑橋修路的差使,基本沒有什么大功勞,但因為姑母的裙帶關系被擢升到了偏將軍,并于前年被調往白帝城鎮守。

  這糜端好歹還有一些功勞,表字仲桓的糜家老二能夠坐上裨將軍的位置,則全是靠了家族勢力,一直在南郡的守軍中給糜芳充當耳目。

  除了已經出仕的糜端、糜莊兄弟二人之外,糜芳的三子糜倫也到了而立之年,至于四子、五子則都還未成年。

  叛劉投吳這種關系著糜家將來命運的機密大事,糜芳自然要找最親近的人商議。

  不消片刻功夫,其他三位夫人與糜倫來到書房,聽糜芳把事情的來龍去脈說了一遍之后,俱都面面相覷,惴惴不安。

  糜芳負手在書房中來回踱步,嘆息道:“吳軍傾舉國之力來襲,江陵肯定保不住了。唯今之計,只有降吳才能保全我們糜家……”

  “夫君可千萬別害了伯范啊!”

  年邁的李夫人已經緩過神來,不停的抹淚,“若夫君已經決心降吳,今夜可速速派人前往白帝城知曉伯范,讓他前來投奔,免得漢中王遷怒于他。”

  糜芳立即修書一封,派出家奴連夜快馬加鞭趕往白帝城通知長子糜端棄職逃命。

  年方二十的韓夫人是糜芳前年才納的妾,排行最末,聞言抱著一歲的女兒大聲勸諫。

  “妾身一介女流本不該置喙,但我已經是糜家的人,實在不能坐視丈夫走上不歸之路。你是漢中王的內弟,若夫君投降了東吳,將來有何顏面面對天下人?不怕在青史留下罵名么?”

  “住口!”

  剛剛平復了下內心的糜芳聞言勃然大怒,摸起茶盞就要砸向韓夫人。

  幸虧被李夫人勸阻,恨恨的罵道:“你以為老子愿意做個叛徒?你以為老子愿意背負罵名?可為了我們糜家老少十幾口,老子還能有什么選擇?”

  韓夫人脾氣剛烈,原本就沒看上糜芳的品行,無奈被父親強行嫁到糜府,一直冷面對待糜芳,素來不討喜。

  此刻她全無懼色,抱著孩子據理力爭:“若糜太守真是為了全家著想,就更不應該有賣主求榮的念頭。你應該據城堅守,同時派人向漢中王和關將軍求援。若是不戰而降,怎么對得起漢中王的信任?怎么對得起長兄的期冀?”

  “妹子,你少說幾句吧,吳軍可是來了十幾萬呢,憑江陵城里的幾千人馬只怕連一日都堅守不下來。”旁邊的黃夫人露出不滿之色,勸韓夫人不要再說話。

  “若是江陵城破,妾身愿以死殉國,也絕不做賣國求榮,貪生怕死之人!”

  韓夫人抱著熟睡的女兒說得正義凜然,并不理會黃夫人的勸諫。

  “我看你是討死!”

  糜芳惡向膽邊生,將一腔怒火全部傾灑在了這個女人身上,飛起一腳踹倒韓夫人,拔出懸掛在墻上的佩劍狠狠的刺進了她的胸膛。

  “賤女人,你要死便死,我糜家十幾口豈能為你殉葬?”

  韓夫人倒在血泊中,捂著鮮血噴涌的傷口,瞳孔逐漸擴散,望著在襁褓里被驚醒哇哇大哭的幼女,無力的伸出手掌想要撫摸。

  “女兒,為娘要走……走了,娘不愿意背負罵名,茍活在……這個世上!”

  眼睜睜看著韓夫人斷氣,滿屋子女人驚慌失色。

  唯有黃夫人露出幸災樂禍的表情,安撫眾人道:“大伙兒莫慌,夫君也是為了糜家上下著想才行此舉,若是吳軍攻破了城池,我等便皆是此番下場。”

  糜芳余怒未消,恨恨的指著韓夫人的尸體道:“自打這個女人進了我們糜府,我糜子方就一直走背運,真是個掃把星!也不知道我當初怎么鬼迷心竅,竟然納了這樣一個克夫的女人為妾。”

  黃夫人望著襁褓里哇哇大哭的女嬰道:“夫君,并非妾身心狠,你殺了她母親,只怕這女孩也不能留了。”

  “這……”

  糜芳有些猶豫,到底是他的親生骨肉。

  李夫人急忙勸阻:“使不得,使不得,雖然她娘性格執拗,出言不遜,可孩子畢竟無辜。若夫君不愿再養育,改日妾身派人把她送往城外的村落,讓她生死由命,切不可再造殺孽!”

  “準了。”

  糜芳更加煩躁,揮手道:“到底只是一群婦人,本想讓你們來幫我拿個主意,卻惹出這樁事來。除了黃氏其他人都退下,我也不指望你們能說出個子丑寅卯來!”

  “謹遵夫君之命。”

  黃夫人露出得意之色,肅身領命,吩咐其他幾個夫人道:“書房發生的事情,誰要是敢泄露半個字,夫君定不饒她。”

  又推門召喚候在外面的仆人:“來人,把韓氏收殮了放入棺槨,就說她得了瘟疫暴病身亡,連夜出城找個山頭埋了。”

  幾個夫人正要退出書房,忽然看門的小廝來報:“稟報家主,關府的主事登門求見。”

  “哦?”

  糜芳嚇得拍案而起,“關府的人怎么來了?他可曾說明來意?”

  “回家主的話,他說胡夫人于一個時辰之前突然暴病身亡,關家現在亂成一團。崔夫人請你去關府主持喪事,以免亂了荊州人心。”

  “胡夫人雖然已經五十六七歲了吧?,可她年輕時干慣了體力活,身體一向不錯,怎會無緣無故的暴病身亡?”

  糜芳背著雙手在書房里來回踱步,覺得此事有些蹊蹺。

  黃夫人道:“也是快六十歲的人了,有個急病一口氣喘不上來也是正常的事情。我爹不也是正喝著酒便無緣無故的暴病身亡,那年他才四十出頭呢!”

  糜芳點點頭:“夫人所言極是,畢竟是上了歲數的人。崔夫人喚我登門,到底是去好還是不去為好?”

  “關家喪母,夫君現在是荊州的主事人,你若不去,必讓關家生疑,反而會壞了夫君的大計。妾身以為夫君當登門吊唁,并查探下關家的動靜,做到心中有數。”黃夫人盡顯賢內助之色,分析的頭頭是道。

  “夫人言之有理,雖然關羽父子已經出征,但他余威猶在,江陵城中還有不少他的人,我當親自去一趟關府查探虛實。”

  糜芳對胡夫人的話深以為然,整理了下衣衫準備出門,“告訴關府主事,某這就去關家吊唁。”

  胡夫人又道:“妾身以為江陵城中的關氏勢力已不足為懼,倒是潘濬不得不防,他身為荊州治中從事,若是不愿降吳,只怕會節外生枝。”

  糜芳撫須冷笑:“夫人多慮了,潘濬雖然名為治中從事,可只是個虛職而已,他能調動的人手不過百人,想要阻止為夫不過螳臂當車罷了。”

  “更何況潘濬與關羽素來不合,好幾次吵著辭官歸鄉,當初若不是伊籍、馬良勸阻,這廝早就溜了。若是東吳大軍壓境,我看此人有可能比我投降的還快。”

  糜芳整理好衣衫命府中主事糜康備馬跟隨自己一道前往關府,臨行前叮囑黃氏道:“我去去就來,仲桓回來后讓他在書房等我共商大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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