玥妃一驚,連忙扶起他:“皇上,你醒了?”
皇帝看向玥妃通紅的眼眶,點了點頭,隨后落在溫尋兒身上,又落在她手里的包裹身上。
玥妃急忙解釋:“皇上,那東西,我交給尋兒了!”
皇帝點了點頭,看向溫尋兒:“你就是溫家丫頭了?”
雖說兩人從前見過面,卻也屈指可數,溫尋兒萬萬沒想到皇帝居然是真的醒來了,急忙惶恐請安。
皇帝抬了抬手,一旁的碧草連忙將人扶起:“姑娘,坐吧!”
她拿了個靠墊給溫尋兒。
溫尋兒隨即坐直了身體,等待皇帝的指示。
“你姑姑應該都跟你說了,這東西,你拿著,他日,交給老九。”
“九皇子?”皇帝闔眼,沒什么力氣的應了一聲,“之所以做這個決定,也確實是因為朕時日無多,而國不可一日無君,放眼整個朝堂,如今能堪當此重任,并且還能與那個逆子相抗衡的也唯有允之了!”
溫尋兒心頭震撼,心中隱隱生出什么想法,便忍不住看向二人:“既然皇上醒過來了,大可以主持大局,有九皇子在,他必然能護好皇上,完全沒必要在這個時候離宮才是!”
“這就是我要與你說的第二件事了!”玥妃看著溫尋兒,“還記得姑姑畢生最大的祈愿么?”
溫尋兒眨了眨眼,隱約想起玥妃有同她提過。
“回九重山?”
九重山是溫家以前的祖籍,玥妃以前說過,最快樂的日子就是在九重山的那段時光。
溫玥點頭:“我跟隨皇上入宮那么多年,一直被困在偌大的宮中,所以這一次,皇上打算陪我去九重山看看,我們不打算回京了!”
“是!”皇帝虛弱的面容上,難得帶了幾分笑意,“玥兒為朕困守宮中多年,因為朕,不僅丟失了那個女兒,甚至連小昀都險些沒保住,所以,余下的時間,朕想好好陪陪她,去看看九重山,完成她的心愿!”
玥妃悄無聲息掉了一滴淚,一旁,溫尋兒徹底說不出話來。
“這是傳位詔書。”溫玥將圣旨交給溫尋兒,“尋兒,以后姑姑不能陪在你身邊了,凡事,只能靠你自己了!不過姑姑知道,你素來聰慧,想來也不會吃什么虧!”
說到這里,溫玥言辭微有停頓:“姑姑看得出來,九皇子對你并非全無真心,他是在意你的,若你還對他有情,大可爭取!只是這一次,姑姑不能再替你賜婚了!”
一切發生得太突然,溫尋兒好一會兒都沒緩過神來。
“這件事,我有主意,姑姑不必憂心!”
“那就好!”溫玥笑道,“小昀那邊,他不愿意離開,以后,只怕還得托尋兒多多照應!”
“放心吧!”
夜風呼啦啦的吹,眼看著馬車就這么一路離開,溫尋兒立在夜風中,仍有些失神。
皇帝和溫玥就這么……走了?
直至整個身體被夜風吹得麻木,溫尋兒這才清醒過來,一切皆成事實。
“小姐?真的是你?”
有人趕著馬車迎了上來,正是秋月。
“你怎么來了?”
“九殿下讓我這時候來宮門口接小姐,原本我還不信,現在看來,居然都是真的!”
她從馬車上下來,歡喜的迎溫尋兒上馬車。
“春月原本還搶著也要來接小姐呢,不過夫人說人多了目標大,就讓我一人來了!”
他們走的是皇宮西門,這里是平日運送食物進出的地方,沒什么人,再加上九皇子剛剛帶了人殺入宮,這會兒的西門根本無人值守。
溫尋兒許久沒見她,心中也難掩激動,她抬腿正要進馬車,卻在這時忽然看見大片的火焰在遠處閃閃爍爍。
“那是哪個方向?”
秋月跟著回頭,仔細辨別了一下才道:“應該是正門,怎么會這么多火把?是什么人進宮了吧?”
伴隨著這道聲音落,溫尋兒忽然有看見皇宮里頭有滾滾濃煙涌了進來,好像是哪個地方被燒了。
“那里,好像是月華宮的方向!”
秋月被眼前的場景驚到了:“宮里是不是有什么變故?早在白日,我就見整個皇城戒備森嚴,聽說是宋將軍回城了。”
“宋武宋將軍?”
“是啊!”秋月應道,“據說他帶了不少兵馬回來,全囤積在城外,難不成,現在入宮的是宋將軍的宋家軍?!”
說到這里,秋月一臉震驚:“小姐,宮里該不會又有了宮變吧!”
溫尋兒面色一變。
她就覺得最近的事情進展得太過順利,讓人心神不寧,卻原來,在這里!
“秋月,我不能回去了,你先回府!”
溫尋兒本想把玉璽遞給她,可一想到這東西的重要性,便果斷揣在了身上。
“小姐,你還要回去嗎?可是宮里現在似乎很亂,應該特別危險!”
溫尋兒盯著她:“正是因為危險,我才要去!如果九皇子出了什么事,那整個大炎就真的亂了!”
說到這里,她果斷往回走。
西門并沒有什么人,但玉璽她不能戴在身上!
溫尋兒找尋了一圈之后,果斷在隱秘的位置將玉璽塞了進去,自己則帶著玉璽盒子,一路朝著月華宮而去。
離得近了,漸漸聽見了廝殺聲。
溫尋兒沒看見九皇子,便果斷打暈了一個太監,換了他的衣服,急匆匆找人。
“九皇子呢?九皇子在哪?”
她逮著一個逃跑的宮人問。
“不知道,死了好多人!啊!”一個尸體飛過來,嚇的那個宮人尖叫一聲跑了。
溫尋兒沒辦法,只能繼續找人問。
好在總算是得知了顧允之的方向。
他在宿德宮那邊救沈魏去了!
溫尋兒當即快速往宿德宮去。
離宿德宮越近,地上的尸體便越多,打斗的人也越多。她一路躲躲藏藏,好不容易來到宿德宮外,正見有人從另一個方向出來,居然是蕭霽危。
溫尋兒目色一喜,正要跑過去,卻見蕭霽危身側跟了一個高大威猛的男人,仔細看去,似乎有些熟悉。
直到一道火光打過來,她才徹底看清了那男人的面相。
是那幾個北寒使臣之一!
是了,北寒的人因為皇帝墜馬事件后,一直被困在宮里,因為皇帝的事情,所以幾乎所有人都忘記了這幾個北寒人的存在,就連溫尋兒也幾乎把他們忽略了,可是現在想起來,當日這幾個北寒人來大炎時,理由十分不可信,所以到目前為止都不知道這幾個人來北寒究竟有什么目的。
而眼下,這幾個人跟在蕭霽危身側,明顯是在聽從他的吩咐。
換句話說,蕭霽危早已籠絡了這幾個北寒人!
“公子,都準備好了!”
也在這時,又有人從另外的方向過來。
來人臉上有一記刀疤,只一眼便認出是張遠那個手下!
溫尋兒頓時藏好了身形,也不知他們究竟在談論什么,不過這時,卻忽然有人從宿德宮出來,領頭一人,一身鎧甲,不是顧允之又是誰?而且他身側跟著沈魏,看上去一切都很順利!
溫尋兒心頭一喜,看來她也沒有白跑一趟!
那一頭,顧允之也看見了蕭霽危,正與他打著招呼。
“我已經派人將溫姑娘安全送出宮去了,蕭公子放心!”顧允之對他說著溫尋兒的事。
蕭霽危點頭:“有勞九殿下了!”
“殿下,我這就去將禁衛軍帶到這邊來,陪著殿下一道去玄武門!”
玄武門是皇后宮殿前的防線,突破了玄武門就能殺進皇后宮中,徹底控制住她了!
顧允之點了點頭。
可就在沈魏準備離去的時候,前方忽然大批人馬沖了進來,為首一人騎著高頭大馬,臉上掛著放肆的笑:“九弟,要去哪兒啊?要不要大哥送你一程?”
是顧羌!
溫尋兒看向顧羌身后的千軍萬馬,內心有什么情緒在瘋狂涌動。
她忍不住又看向蕭霽危。
這廝難不成又背叛了他?
一縷火光照亮了人群中蕭霽危的臉。
蕭霽危走上前去,朝著大皇子行禮:“霽危幸不辱命。”
“蕭霽危,你!”顧允之氣急,“所以你一直都是假意迎合我們?”
“卑鄙!”沈魏氣得捏緊拳頭,“虧得溫大小姐那么信任你,你居然幫著外人對付她!”
蕭霽危揚了揚眉,面上沒有半點愧疚之色:“兵不厭詐,兒女私情又怎抵得過富貴榮華!”
溫尋兒擰了擰眉,一時也猜不透蕭霽危是個什么意思!
“九弟,跟我斗,你還是嫩了些,還不束手就擒?”
他一擺手,身后的步兵立刻沖上前,將劍盾立在地上,而盾口之上,是森寒的箭矢。
弓箭手搭著箭,正對著顧允之的方向,一個兩個的,全部對準了他。
顧允之眉頭一蹙,握緊了手里的劍:“退入宿德宮!”
他一行人往宿德宮退,身后箭矢不斷。
“上!”顧羌一聲令下,身后的弓箭手立刻順著墻頭往上爬,一個兩個來到了墻上屋頂,不過片刻功夫便黑壓壓一片,將整個宿德宮全部包圍了。
眼瞅著大皇子滿意的拍了拍蕭霽危的肩,溫尋兒一口銀牙咬得咯吱咯吱響。
她曾說過,絕不會再給蕭霽危背叛自己的機會,倘若他仍舊如此冥頑不靈,那她一定要……殺了他!
溫尋兒從身后找了找,在一個已經死了的士兵手上找到了一柄弓箭。
她自己自然是沒什么箭術,但這具身體的箭術并不差!
她隱在一顆樹后,悄無聲息將箭矢對準了遠處。
蕭霽危和九皇子并排站著,離她所在的地方并不遠,可以說,正好在射程范圍之內。
可她的箭術也并非百發百中,常有失手的時候,與其射箭,倒不如出其不意好一些。
想到這里,溫尋兒又把箭矢折段,只留了半截,塞進袖中。
就在這時,前面宿德宮的門忽然就開了,大皇子領著人,就這么入了宿德宮內,竟錯失了良機!
而余下的人馬也魚貫涌入宿德宮內,惟獨蕭霽危沒有跟上。
溫尋兒仍舊隱在暗處,沒敢立刻現身。
直至她看見蕭霽危的臉面向遠處,似乎在與什么人對話。
然后,她便看見一道身影迅速離去。
搞什么鬼?!
她的目光落在蕭霽危身上,一時實在猜不透他想的什么!
可就在這時,溫尋兒忽然覺出什么不對!她眼前的光怎么忽然暗了?
待一抬頭,只見得一人立在她面前,面容絕美,神色冷峻,不是蕭霽危又是誰?
溫尋兒心頭一緊,蕭霽危已經伸手,把她從蹲著的身姿拉了起來。
“不是說已經離宮了?回來做什么?”
溫尋兒站起身來,有些不敢看他,就怕暴露了自己的心思。
“看見宮里起火了,怕你有危險,所以趕緊回來支援!”
“哦?你有這么關心我?”蕭霽危明顯不太信,可隨即,他透過溫尋兒背著的包裹輪廓,懷疑起了里頭的東西,“背的什么?”
溫尋兒猛然將自己的包裹抱住:“你不能看!反正現在不能看!”
蕭霽危看了看她,大約是瞧著她這一身太監服不順眼,抬手便把她的帽子摘了下來。
一頭青絲就這么隨風落下,散在溫尋兒肩頭,也有幾縷落到了蕭霽危手上。
蕭霽危伸手,握住了她的頭發。
他把自己頭上的簪子取了下來,給溫尋兒束了個男子發髻,又用簪子固定住,這一番動作下來,旁人看得面面相覷,溫尋兒看得心里直打鼓。
她很想問問他,他是不是又食言而肥!
可又怕戳破這層關系,她立刻就成階下囚了,到時候,連話都說不上,反而處于被動的位置了!
不過幸好,玉璽被她藏了起來,蕭霽危是得不到那枚玉璽的!
一想到這里,她心頭立馬放松了些。
宿德宮的廝殺聲還在不住傳來,溫尋兒瞧著上面的弓箭手賣力地射著箭,心不由又提了起來。
她眼睛轉了幾轉,做了一個冒險的決定。
不管蕭霽危有沒有背叛她,現在這個時候,唯一的反轉只有可能是眼前人。
“我想跟你單獨說幾句話!”她突然抬目,眸光灼灼盯著蕭霽危。
后者視線在她面上停留了片刻:“這里也沒人,不能在這兒說?”
溫尋兒看了一眼四周:“你跟我來!”
她去拉蕭霽危的手,蕭霽危也沒反抗,居然就這么順從地跟了她到了樹后。
待到大樹徹底遮擋了二人的身形,他的目光才重新落到溫尋兒閃閃爍爍的眼睛上:“有什么話非得在這兒說?”
溫尋兒心頭噗通直跳,深吸口氣之后,她猛然抬頭,什么話也沒說,直接踮起腳尖,朝蕭霽危吻了過去。
后者身形微僵,卻沒躲開。
溫尋兒見他沒有反抗,果斷伸出手,朝他肩膀上搭去,同時加深了那個吻。
只是,她手上的東西尚未觸及蕭霽危的頸脖,手腕忽然被人捏住,同時她被人反轉了身體,按壓在樹上,手里的斷箭墜了地,蕭霽危卻俯身加深了那個吻。
溫尋兒懵逼了,以至于一時連反抗都忘了。
等她緩過神來的時候,對方已經在她脖子上咬了一口,這才微喘著松開她:“不就是要救你的兩個小情人么?用得著這么犧牲色相?還是說,他們的命比你的清白值錢?”
“人命本就比清白值錢!”溫尋兒喘著氣,“像你這種隨隨便便就要人命的人,自然是不懂!”
斷箭墜了地,她一切的計劃都已經暴露,也沒必要藏著掖著了!
蕭霽危涼涼勾了下嘴角,探手就將她懷里的包裹摘了過來。
看見玉璽盒子的時候,他眉宇間并沒有什么詫異之色,仿佛早就預料到了一樣,直至,玉璽盒子里面空空如也。
“做個交易。”他淡淡合上蓋子,“你把這個東西給我,我去救你里面的兩個小情人,如何?”
“哼!你以為我還會信你?”溫尋兒別開頭,剛才脖子上的那抹紅剛好曝露在蕭霽危眸底。
男人眉目間染上了一絲深色:“不信便不信吧,左右要不了半個時辰,里面自然有定論。”
“你!”溫尋兒咬牙,“你當真以為我奈何不了你?”
“你便是奈何我了又如何?殺了我?可你殺了我的話,就更不會有人去救里面的人了!”
溫尋兒原本還想著待會兒挾持他,現在看來,蕭霽危早已把她的心思吃得死死的,兩人交手了這么久,他早已愈挫愈勇,在屢戰屢敗中找到了經驗,變為屢戰屢勝。
溫尋兒深吸口氣。
“皇上已經醒了,就算里面的人真的死了,你以為,皇位會落到大皇子手中?你可別忘了,溫家的數十萬大軍只需皇上一聲令下,即可回皇城!”
“與我何干?”
溫尋兒怒了:“怎么就與你無關了?你做這些不就是為了讓大皇子取勝好鞏固你的地位嗎?難不成,你蕭霽危會做賠本的買賣?”
蕭霽危盯著她看了片刻,黑眸里頭,一片深色,像是個讓人猜不透心思的惡魔。
“我自然不會做賠本的買賣,可我也不想讓里面的人贏。”
里面的人?
九皇子還是大皇子?
“里面哪個人?”
蕭霽危笑了笑,并不答。
就在這時,有腳步聲朝著他們的方向走了過來,溫尋兒偏頭看去,見是張遠。
他這會兒一身鎧甲,身形魁梧,滿目堅毅肅殺,十分有大將軍的風范。
蕭霽危看著他走近,不著痕跡側了身子,擋住了他的視線,同時抬手將溫尋兒扯開的衣襟給攏好了。
溫尋兒低頭看了一眼,拍開他的手自己整理。
“公子,已經準備好了!”
蕭霽危頷首,再次看向溫尋兒:“最后給你一次機會,要不要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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