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龍柏的嘴角發出一聲冷笑，說出來的話沒有任何變化。
秦鴻博緩緩閉上眼睛，深深地嘆了一口氣，再無任何言語。
如此一來，二人之間，再無任何好說的了。
“將軍，為什么……為什么你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吳軍山的聲音響起。
這個殺人不眨眼的壯漢，立下了不知道多少功勛的將士，受過不知道多少傷都沒有流下一滴淚水的人，現在居然淚流滿面。
從他加入軍隊之后，吳龍柏將軍，便是他心中如同信仰一般的存在。
他無數次在戰場廝殺，無非就是想要得到將軍的贊賞，無非是想要證明自己的價值。
他所做的一切，都是想得到將軍的認同。得到將軍認同的那一刻，是他生命中感覺自己最有價值的時刻。
他以為自己跟對了人，所以才會拼盡全力，用盡生命的一切去追隨。
但是他錯了，他所追隨的將軍并不是什么啟明星一般的存在，而是隱藏了茫茫腌臜臟東西的惡人。
信仰的崩塌，莫過于此。
跟之前都不一樣的，吳龍柏聽到吳軍山的話，臉上并沒有任何嘲諷的意思。
而是輕聲發出一聲嘆息。
只有在面對吳軍山之時，他的臉上才多出了那么一絲絲的愧疚，但依舊沒有任何后悔。
要知道，在自己的兒子和父親死亡的時候，他都沒能有任何一絲絲的愧疚。
在自己殺掉了那么多人，背叛了自己背后的所有人之時，他也沒有任何一絲絲的愧疚。
唯有在面對吳軍山之時，他的的確確展現出了一絲愧疚。
而就是這一絲絲的愧疚，讓在場的人明白，這個如同惡魔般的吳龍柏，原來也是一個活生生的人，也是有著七情六欲，也會感受到愧疚這種情緒！
擁有一個忠誠的部下，這是歷史上多少將軍統領夢想中的事情。
一個忠誠的手下，勝過千軍萬馬。
而就是這么忠誠的人，卻遭到了自己的欺騙，也唯有這樣的事情，能讓他感受到一絲一毫的愧疚。
吳龍柏緩緩閉上了眼睛，這也是他唯一一個不敢面對的人。
看到自己將軍的表現，吳軍山心中了然，再無半句語言，如同成為了行尸走肉一般。
看到吳龍柏閉上了眼睛，林云面色平靜，緩緩開口道：
“有一件事情，我不知道要不要告訴你。”
吳龍柏眉毛微顫，語氣極其不屑地說道：“有話就說，有屁就放！”
“你所使用的煉尸法所煉制出來的活死人，其實是有意識的。”
眼睛猛然睜開，吳龍柏的身體突然開始了劇烈顫抖！
“你說什么？你給我再說一遍！”
他如同瘋了一般拼命地抓著林云的胳膊，臉上的表情變得無比激動，甚至連神態都幾乎變形。
眾人看到他這副表情，全都愣在了原地。
這吳龍柏為什么會突然變得這么激動，他不是不關心父親和兒子的死活嗎？
為什么現在知道他們有意識了之后，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林云似乎是料到了他會有這樣的反應一般，面無表情繼續說道：
“所謂煉尸法，就是用秘法吊住親屬的最后一口氣，讓他們進入到一種假死的狀態，也可以被稱為活死人。正如我所說，他們既然還有最后一口氣，那就意味著，他們的生命并沒有完全消散。”
“也就是說，你所發號的每一個命令，你所做的每一個動作，每一件事情，他們全都能聽到、看到。”
吳龍柏如遭雷擊，表情變得無比呆滯。
林云嘆了一口氣繼續說道：“你的父親，如果看到你變成這個樣子，一定會很傷心吧。”
林云的話聲音不大，但是卻如同一記重錘一般，狠狠地砸在了所有人的心上。
吳龍柏沉默了，他的眼睛看著躺在地上的父親，許久沒有說話。
“林云，動手吧，死在你的手上，也算是值了。”
吳龍柏輕輕開口，一改之前的狂妄和對林云的蔑視，居然說出了這樣一句話。
或許在他的內心深處，哪怕再不愿意承認，他也必須承認，林云，確實是他見過的年輕一輩中，最有天分之人！
現在的林云，無論是心計、戰斗力、統帥能力，各個方面都已經遠遠超過了當年的他，甚至現在的他。
輸給這樣一個年輕人，貌似也不是那么糟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