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走到辦公室，就聽到一個潑辣尖叫聲嚷嚷個不停。
“鄭三遠是我老公！你們將他藏哪兒去了？！今天你們不把他交出來，我就賴在這里不走了！”
“我是他明媒正娶的媳婦！我還給他生三個孩子！他的廠子我也有份兒！夫妻同有財產！你們知道嗎？”
“如果他今天不見我，我不僅要鬧！明天我還要帶人來鬧！我鬧到你們都別干活了，我看你們還能藏他到什么時候？！告訴你們——我唐虹不是好惹的！”
溫寧聽得微微皺眉，慢慢踱步往前。
龔秘書怕有人沖撞到大肚子的溫寧，連忙在前方清場，喊：“都讓讓！讓開！溫老板來了！”
溫寧淡淡頷首，“怎么？今天大家這么有空？那接下來給大家安排幾個夜班吧！”
眾人苦笑，不敢再逗留看熱鬧，一窩蜂溜走了。
正坐在辦公桌后的唐虹瞧見溫寧，一時愣住了，直覺眼前的大肚子女子有些熟悉，貌似在哪兒見過，一時也想不起來。
“你——你是誰？！”唐虹狐疑瞄著她的大肚子看，臉色有些不好。
溫寧眸光淡然看著她，開口：“嬸子，我是三寧廠的溫寧，你貴人多忘事，想必已經認不得我了吧。”
唐虹聽她這么說，總算記起來了。
溫家多有錢，溫寧多有錢，鄭三遠都跟她說過。三寧那個廠之所以能辦得成，也都全賴溫寧這個能干強悍的年輕人。
她立刻站了起來，討好笑了笑，
“那個……大侄女，原來是你啊！喲！你已經懷孕了？肚子這么大了？是要生了吧？”
溫寧微微一笑，輕撫大肚子溫聲：“還沒，只是肚子稍微大些。”
唐虹連忙熱情迎過來，道：“快進來坐！快進來！”
溫寧現在肚子大，不好站太久，便尋一張結實的木凳子坐下。
唐虹偷偷瞪向龔秘書，忍不住哼道：“還愣住做什么？還不去泡杯茶來！”
“不用了。”溫寧溫聲：“龔秘書，你下去忙吧，我和嬸子有話要說。”
龔秘書如釋重負，一溜煙跑遠了，還不忘將辦公室的門給一把關上。
唐虹轉了轉眼睛，問：“大侄女，你——你知道我家老鄭的消息吧？聽說他住院了……我很擔心他。”
溫寧低聲：“嬸子，你家的消息我大多數都知道。鄭叔他出院后還需要休養，醫生交代他千萬不能生氣動怒，不然很可能會有生命危險。”
“咋……那么嚴重啊？”唐虹不敢置信盯著她看，“我聽我老娘說了，她說還是能說話的，就是不怎么能動。”
溫寧按住胸口，解釋：“心臟的大手術，在無菌病房躺了足足好幾天，后來又住院十幾天。醫生說了，他是長期心煩心怒有關，還有他的飲食作息等等有關。”
唐虹一聽，眼神躲閃幾下。
“我……我倒不知道。那他現在究竟在哪兒？”
溫寧低聲：“你把房子給賣了，他沒地方住，暫時租房子住。三個孩子都在學校住。”
唐虹紅了臉，支吾：“手頭有些緊，就把房子賣了頂一頂。我急著找老鄭，當然是要關心他的身體情況……另外，我家那房子要辦過戶手續，也得他簽個字。我問了，他是戶主，非他簽字不可。”
原來還有這個岔！
溫寧輕笑搖頭：“嫂子，如果是這樣的話，那我還真幫不了你。鄭叔他現在千萬不能激動，他生氣你賣房子，心梗暈倒住院。現在你找他過戶，他心臟又還沒好全。你這不是要讓他再次發怒發病嗎？即便我知道他在哪兒，我也不敢講了。”
“不！”唐虹急忙忙低聲：“我一定跟他好好說，好好道歉，好好勸。我不會讓他生氣的。”
溫寧淡定繼續搖頭：“嬸子，我不敢幫著拿主意。另外，我聽鄭叔說，他已經決心要跟你離婚了。”
“當然不行！”唐虹驟然氣惱起來，“都結婚二十多年了！誰要跟他離婚！當初他娶我的時候信誓旦旦要對我好！一輩子好的那種！現在才多少年啊，他就想反悔了？！我不離婚！死也不會同意！”
溫寧瞧著她潑婦般的模樣，又見她臉色蠟黃，皮膚松懈，眼角都是青暈，猜想她應該長期熬夜，身體估計也不怎么好。
“嬸子，婚姻是兩個人自由結合的，不是哪一方不離婚就能不離的。在我國能起訴離婚，通過法院調解審理，最終判定能不能離婚。一審不行還有二審，只要想離，怎么也是離得成的。”
唐虹一下子氣焰滅了，支吾：“老鄭他怎么變得這么無情？我……我都說了……我以后會改的。大侄女，你讓老鄭出來見見我，我真的會改的。我給他做保證！”
溫寧輕輕嘆氣，反問：“嬸子，你給他做過多少次保證？你還記得嗎？”
唐虹愣住了，也安靜了。
溫寧低聲：“鄭叔有家不能回，幾個孩子送去學校，一個人住在辦公室里。他頭發大把大把掉，剩下的都成了白發。兩個廠子的盈利都被他抽走去給你還債，差點兒就運轉不過來。不僅這樣，他現在還背負三十多萬的債，都是借了替你還債的。他暈倒在路邊，是我送他去了醫院。醫生說他的情況非常危急，不做手術可能很快就活不了。心臟手術的費用高達好幾萬，可他身邊連幾百塊也拿不出來。”
唐虹垂下眼眸，眼睛紅了。
溫寧低聲：“我爸趕到后，幫他墊付了醫藥費。醫生讓家屬簽字，可惜他的老父母親都不在帝都，遠在千里之外。幾個孩子都在學校。我愛人去你家找了你五六趟，可你都不在。鄰居說你肯定去賭了，我們不知道去哪兒可以找。最后，我爸假裝是鄭叔的哥哥，簽字讓他上了手術臺。”
唐虹哽咽：“我……我真不知道……”
溫寧點點頭，“你動輒十來天不出現，不回家，你當然不知道。鄭叔生命攸關活過來了，他身上還有一大堆債等著他去還。他還有三個孩子要養，他必須好起來。嬸子，鄭叔說他已經死心了，非離婚不可。”
唐虹“哇！”地一聲大哭，咆哮：“不！我不離婚！我說什么也不離！離了我怎么辦？！我怎么辦？！”
以前在家的時候，她做一些家務和農活過日子。后來嫁給了老鄭，除了做飯帶孩子外，她什么都不用做。這些年她都是靠老鄭活著，十指不沾陽春水，什么重活也不必干。
如果他不要她了，那她……該怎么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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