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薛凌低聲：“天氣冷，江風大，你要提前到岸邊，別讓小小虎吹了冷風。”
小虎子點點頭。
萬蕓紅著眼睛問：“嬸嬸，我媽媽她沒事吧？”
“沒事。”薛凌答：“她只是傷心過度，加上休息不夠，血糖有些低。只要打完點滴，就沒大礙了。”
萬蕓不僅長得像王青，性子也像。
“嬸嬸……我該做什么？學校那邊正在考試，老師起初不肯讓我走的，直到我解釋說奶奶去世了，她才點頭愿意，說給我申請補考。我怕我會連補考都趕不及……”
“不怕。”薛凌道：“后天喪事就會做完。到時我們去省城坐飛機的時候，一并送你過去。你爸媽將這邊的事情料理完，很快就回去陪你。”
萬蕓仍在哭泣，哽咽：“我連奶奶的最后一面都沒見著，只顧著自己讀書……我在路上一直哭，覺得我真的很對不起奶奶。她老人家那么疼我……她肯定對我很失望。”
“不會的。”薛凌抽了紙巾給她擦淚：“奶奶她是半夜去世的，很多人都沒法見到她的最后一面，包括我和你源叔，還有陳民叔。奶奶她最喜歡念書成績好的小孩子，尤其喜歡乖巧的小蕓兒，哪里舍得怪你，對你失望。只要你好好學習，考出好成績，奶奶她在天有靈一定會很高興。”
“真的嗎？”
“真的，相信嬸嬸。”
安慰小蕓兒后，薛凌進了殯儀館幫忙。
劉小雨和金花老大姐都來了，盡管沒什么忙能幫上，仍堅持到傍晚時分才離開。
“我們明天一早再過來，需要帶啥不？”
程天源搖頭：“人來就好。”
劉小雨嘆氣：“勸一勸阿虎，我擔心他會扛不住。”
金花大姐低聲：“老人家能這么高壽，算是很有福氣了。老人家沒病沒痛，睡著睡著就過世了，作為子女還得高興才是，老人不用受啥罪，輕輕松松去做神了。”
“勸不住的。”程天源無奈搖頭：“晚些時候我和陳民架他回去睡一覺。”
劉小雨忍不住道：“要不，我留下幫忙吧。”
“天氣冷，別留在這里挨凍。”程天源道：“東西殯儀館這邊都是現成的，只要給錢就行。他們人手足，給錢就辦事。你們不用擔心，都回去休息好，明天過來給老人鞠個躬就行。”
劉小雨和金花離開了。
薛凌湊了過來，問：“阿源，你給家里的老人打電話沒？”
“打了。”程天源低聲：“媽……挺傷心的。她說讓老大請假，帶著她一塊兒過來。我立刻就拒絕了。天氣太冷，她身子骨不比以前了。南方這邊沒暖氣，又碰上是大寒時期的天氣，她來了鐵定受不住。”
“勸住了嗎？”薛凌問。
程天源點點頭：“我還跟老大打了一個電話，他說在忙著做實驗，明后天還要隨導師去醫院觀摩一個大手術，這幾天都沒空。”
薛凌嘆氣：“逝者已逝，活著的人好好過日子就對了。媽的身體不比以前硬朗，大冬天千萬不能讓她南下。你跟她說，大娘她會諒解的。”
程天源拉住她的手，發現她的手凍得冰涼涼的。
“這邊風太大，你先回酒店歇一歇。”
薛凌搖頭：“我在這邊等一等，小虎子去接山悠和陳姐了。南島天氣暖和，這邊卻遇到大寒潮，小小虎才幾個月大，不得不小心幫忙照顧。”
“那行吧。”程天源。
薛凌想了想，道：“我坐車去前頭找一找嬰兒店，買一些厚實的毛毯和小衣服。”
“好。”程天源提醒：“門口有出租車，你去吧。”
薛凌匆匆離開了。
半個多小時后，她大包小包回來了。
程天源上前去幫忙。
薛凌忍不住問：“阿虎呢？”
程天源答：“在車里頭坐著。外頭實在太冷，零下幾度哩！我讓小蕓兒在車里陪著他。”
薛凌遞給他一個密封的紙杯，道：“給！快趁熱喝了！”
“啥？”程天源接過吸管，插上喝一口——竟是姜水！
薛凌也喝上了，笑道：“我路過藥店，發現門口有人在排隊買姜水。我干脆就在那里等著，一口氣買了五六杯。”
程天源低笑：“這時候的姜水再合適不過！還下了一點兒冰糖，喝下去后感覺胃也舒坦不少！”
薛凌忙道：“走，我們去車里頭坐。給阿虎他們父女帶點兒姜水。”
就在這時，一輛寬大的商務車開來！
只見匆匆剎車，隨即小虎子從駕駛座位上跳下來，“嘭！”一聲重重甩上門！
接著，他怒氣沖沖走過來。
薛凌和程天源對視一眼——直覺出事了！
“虎子，怎么了？你不是去接悠悠她們嗎？”
小虎子氣呼呼，狠狠踹了一旁的大柱子，又踹多幾下，才總算平息了一些怒氣。
“她們不下船！我丈母娘說小小虎生病了！這邊太冷，不能下船！”
啊？！
薛凌皺起眉頭，問：“小小虎生病了？發燒嗎？船上有醫生沒？”
小虎子點點頭：“有醫生，不過都不咋專業。說是發燒咳嗽，孩子一直哭。我跟她們說了，接她們去醫院看醫生，車里有暖氣，回頭再去找有暖氣的高級酒店，可她們死活不下船！兩個小時后船要往回走！管她們！愛來不來！最好以后別來了！”
“少說氣話！”薛凌低喝：“別逞一時嘴快亂說話！”
小虎子氣急了，大聲：“嬸嬸！你不知道我那丈母娘的嘴臉！她說老人死了就死了，現在是顧好小孩子要緊。你們聽聽——她說的是什么混賬話！老人老了，死了就不要緊了？如果不是她們一再拖延不北上，我奶奶也不會見不著小小虎！她老人家念叨多少回了！”
“閉嘴！”程天源皺眉：“有話好好說，你發脾氣給誰看？現在是你耍脾氣的時候嗎？！你奶奶亡故了，你兒子在生病，你還有閑心在這里發牢騷跟老婆和丈母娘吵架鬧騰！”
小虎子的氣焰被滅，整個人焉了。
薛凌下巴微揚，將一旁的嬰幼兒物品提上。
“少廢話！把姜水喝了！載我去碼頭！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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