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會兒后，程天源回來了，臉色仍是難看得很。
薛凌拉住他的手，安慰了幾聲，并提出自己的懷疑。
“媽似乎怪怪的，突然總說起以前年代久遠的事情，思緒也有些混亂。還有，脾氣貌似跟小孩子一樣，道理說不通，一個勁兒哭哭啼啼，不答應她就哭。”
程天源被薛凌這么提醒，貌似也覺得很不對勁兒。
“還是讓阿桓來幫忙檢查吧。療養院那邊能運作了嗎？不是說建得差不多了？”
薛衡和薛桓兄弟倆合作開辦的療養院已經開建一年多，目前工程已經到了尾期。
薛凌搖頭：“只是建筑群剛建好，其他設備和工作人員都還在籌劃和招聘中，至少得明年初期才可能開業。阿桓近來也是忙得很，然然去找他了，希望他能盡快安排出時間來。”
程天源看著病床上睡著的老人家，見她眼眶紅通通的，不自覺長長嘆了一口氣。
自己的老母親，就算是她沒道理，她打自己罵自己，他也不好跟她真正生氣。
母子之間，連著血脈扯著骨血，是不能有隔夜仇的。
薛揚拘束站了起來，支吾：“爸，對不住……我早些時候的話貌似有些過分。其實，我不是不愛姓‘程’，是打小習慣了，我也沒往深處想。”
“嗯。”程天源眸光溫和下來，低聲：“不用道歉，我沒覺得你做錯或說錯。”
薛揚總算松了一大口氣，嘿嘿笑起來。
一會兒后，程煥然回來了。
“我已經跟桓舅舅商量過了，他說讓他馬上過來安排。他說暫時聽主治醫生的話，先將奶奶轉去心血管內科，其他再來逐一檢查。”
眾人連忙答好。
……
兩天后，劉英的情況經過幾位權威醫生的仔細診斷后，確診為老年癡呆癥。
消息傳來后，整個馨園都籠罩在傷心難過的陰霾中。
程煥然嘆氣解釋：“奶奶早在半年多前就說過手腳有些控制不了，只是我們都以為是老人家手腳開始沒力氣，所以只找了一根拐杖給她用著。她這一陣子精神有些異常，胡亂說話，重復說話……這些都是癥狀。”
薛揚低聲：“之前奶奶偶爾會說錯話，思緒有些混亂。我們都沒察覺到，也沒往心里去，更沒往老人家生病那方面想。”
薛欣掉著淚水，哽咽問：“奶奶……不是每年都有體檢嗎？怎么之前沒查出來呀？”
“今年沒有去。”程煥然答：“本來安排好時間要去的，不巧奶奶感冒了。當時只有爸媽和外公外婆去，后來媽要給奶奶約時間過去，不過奶奶堅持不要，說她一點兒事都沒有。”
一旁的陳新之輕拍她的肩膀，低聲：“即便查出來了，這種病也沒有特效的藥來醫治。”
程煥然附和點頭，把專業的知識普及給眾人聽。
“老年癡呆的學名叫‘阿爾茨海默病’，是一種進行性發展的神經系統退行性疾病。這種疾病是在多種因素作用下，才會出現的一種疾病。目前醫學上的具體病因并不是特別明確。但可以確定的是身體系統會慢慢衰退，由器質性腦損害導致的基本上不可逆的智能缺失和社會適應能力降低。”
眾人聽到“不可逆”三個字，一個個都紅了眼睛。
“老年癡呆”這個詞對大多數人來講，其實并不陌生。只是一旦發生在自己的親人身上，仍是接受不來，潛意識里希望能治療，能根治。
“真的沒特效藥嗎？”王瀟瀟哽咽低問：“大哥，真的沒有嗎？”
程煥然搖頭：“這病可能與家族史、性別、感染、年齡等等因素有關系。目前這種病并沒有什么特效的藥物可以徹底根治。”
“那——那——”程煥崇眼睛紅紅的，“難不成咱們就這樣子看奶奶……天天變差……束手無力？咱們不能坐以待斃呀！”
程煥然輕輕嘆氣：“幸好現在是早期，可以應對一些癥狀做對應性的治療。另外，桓舅舅說可以用中醫針灸和服用中藥配合治療。不過，大家仍得有一定的心理準備。”
眾人再次沉默了。
薛欣擦著淚水，低聲：“這事遲早得讓外公外婆知道。奶奶遲早得回家來，如果他們不知道內情，指不定會錯怪了奶奶。”
“嗯。”程煥然解釋：“爸媽也是這么說。這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而是要咱們全家人接下來一起扛的一個大難題，所以咱們必須一個個有心里準備。奶奶有記憶錯亂的跡象，還喜歡亂說話，這些都是表現之一。接下來她可能會轉身就記不得事情，甚至張冠李戴。智力會慢慢衰退，跟一個老小孩一樣，甚至會出現一些精神病的癥狀。”
眾人先后點頭。
薛揚低聲：“奶奶已經吵著要出院，還總說她要回程家村老家，說她不能不回去。她今天早上還說，老家養了一群雞沒去照料，指不定會被黃鼠狼給偷了去。”
“什么時候可以出院？”陳新之問。
程煥然答：“奶奶明天就能出院，具體的治療方案桓舅舅已經在制定。奶奶今天一直鬧著要回老家，爸已經跟醫生交涉過，盡量傍晚就回來。住在熟悉的環境里，接觸都是熟悉的人，老人家排斥情緒不會太重。”
薛揚心疼道：“媽和爸這兩天照顧奶奶，勞心勞累又勞神。知道奶奶的病癥后，他們似乎一下子老了許多，兩個人總是唉聲嘆氣，暗自心疼奶奶。”
程煥崇撇嘴低聲：“我……聽到消息后，壓根吃不下飯。麻利去找小欣，拉著她就直接回家來。”
眾人再度嘆氣。
程煥然揉了揉眉頭，道：“接下來我們要努力配合爸媽照顧好奶奶。記住，一個個都必須要有耐心，因為這一戰肯定是持久戰，而且戰況多半只會越來越難。”
“知道了。”
“肯定配合爸媽呀！”
陳新之想了想，提議：“家里估摸得考慮加多一兩個護工，保證老人家二十四小時不離人，免得以后磕磕碰碰弄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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