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煥崇大口大口吃著，咕噥：“他是一個很好很好的人。可能聽我說今天要加班，特意給我加餐補一補吧。”
他只是隨口一提，想不到學長就記在心頭上，還大費周章特地讓人送來。
薛揚忍不住問：“他對每一個人都這么好？不可能吧？明明有護工照顧你，他做什么還衣不解帶陪著你？聽說好幾個晚上都睡在病房的沙發上，是吧？”
程煥崇給奶奶夾了一個小蝦餃，不經意答：“可能是因為我是在他家受傷吧。他覺得是他約的我，對我的受傷有一定的責任。”
“哦哦。”薛揚拍掉手上的面包屑：“那還說得過去。不過你都已經好了，他做什么還對你這樣子體貼入微照顧？又是煲電話粥，又是午后點心的——太獻殷勤了吧？等等！他不會是想圖你什么吧？”
程煥崇微窘，反問：“我……我有什么能讓他圖的？他比我有錢，而且是有錢得多。他要什么有什么，不缺地位不缺金錢人脈。我一個學生，除了能畫畫，啥都不行。再說，他自己也會畫畫，畫得比我好多呢！”
薛揚滿臉霧水：“奇了怪了！那他究竟圖你什么？”
程煥崇俊臉微紅，瞪了瞪自家二哥。
“你能不能把話說得好聽一點兒？不要總把人想得那么壞。學長他真的是一個很好很好的人，而且還是我的粉絲。他對我好就得圖什么？二哥，你別太功利了，好不？”
薛揚聳聳肩：“我這不叫功利，叫現實！老弟呀，你還沒真正踏入社會，不知道人心險惡。這世上沒什么真正美好的事，更沒有完美的人。熙熙攘攘皆為利，現實就是這樣功利。人世間沒真正的公平，更沒那么多純粹的好，除了你的親人和愛人。”
“哦。”程煥崇心不在焉想著。
薛揚捅了捅他，好奇問：“他是不是想讓你把下一部作品的版權賣給他？是不？”
啊？？
程煥崇搖頭，眼底閃過一抹落寂。
“……不是吧？不知道。”
薛揚努力想了想，認真分析起來。
“據我所知，好多從事藝術行業投資的大商人都喜歡招攬一些有天賦和才能的年輕藝術家，哄著討好著將他們招進自己的公司，讓他們為自己干活打工，壟斷他們的作品。接著，他們會悄悄炒高這些藝術家的作品價格，從而提升他們的價值從中獲利。”
程煥崇“啊？”了一聲，想起林清之對自己的種種關切，心里不知不覺涌上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憋得有些難受。
“這樣的事情我……我確實聽過不少。之前也有師姐找我，說她的公司老板有意招攬我，我很干脆拒絕了。她說知道招攬我不容易，但對方愿意出千萬年薪的價格，一口氣保價三年，希望我認真考慮考慮，如果改變主意隨時都能給她電話。”
一旁的老人家掉了紙巾，程煥崇此時心不在焉，懶得去撿，隨手抽了一張遞給老人家。
“對啊！”薛揚立刻茅塞頓開：“肯定是這樣！老三，這位林公子百分之百也是這個目的。只是人家畢竟是高高在上的貴公子，做人做事的風格肯定跟普通的商家不一樣。瞧！人家是找利益和美女來誘惑你，他卻截然不同。”
親自貼心照顧，親自接送來回，甚至不惜親自動手做點心，讓保鏢冒著大冷天送過來。
這般的屈尊降貴和極力討好，可見是下足了苦心吶！
程煥崇手中的筷子頓住，意興闌珊擱下。
“……我只是一個小畫家而已。他壓根沒必要這樣子。”
盡管嘴上這么說，心里卻禁不住想起林清之真誠清澈的眸光，還有他跟自己徹夜長談又無所不談的知心感，以及這些日子來的種種。
程煥崇沉默了，低頭不語。
薛揚卻仍亢奮不已，喋喋不休。
“你不知道哎！你的一張簽名照都能賣好幾百了！如果是生活照，不用簽名那種，都可以賣三百呢！那些在學校偷拍你照片的人鐵定賺了不少！要不是媽攔著，我早就靠你的美照賺翻了！我來拍，怎么也比那些偷拍的強，對吧？鐵定能賣好幾百！老弟呀，二哥早就說過了，你以后的經紀人只能是我，不然我可得跟你急。你必須記住，一定得是自己人，不然我們任何一個人也不放心……”
“我不吃了，你們吃吧。”程煥崇俊臉微沉起身，“奶奶估摸渴了，給她倒點兒水，我先回房間了。”
一向馬大哈的薛揚沒發現他的不對勁兒，一把拉住他的胳膊。
“我說——我說了這么多，你聽進去多少呀？那么急回去干啥？這里還一大堆沒吃呢！這些都是好玩意，哪里能暴殄天物！”
程煥崇心不在焉搖頭：“沒聽多少。”
薛揚假裝氣呼呼瞪他，氣哼哼威脅：“小羽和小朋今晚必須跟他們的三叔一起睡覺覺！”
程煥崇卻絲毫沒了開玩笑的心情，悶悶低聲：“二哥，我現在只想畫自己喜歡的畫，不想出道什么的，更不想走什么流量路線炒高畫作。我如果想這么搞，我名下的那家集團就足夠來操作。”
“真的不再考慮考慮？”薛揚眨巴眨巴眼睛，“附加條件——可愛龍鳳胎一對？”
程煥崇啞然失笑：“你舍得？二嫂舍得不？你問了嗎？”
薛揚縮了縮腦袋，瞬間慫了。
“別……別問你二嫂。你自個就是龍鳳胎，壓根不缺！嘻嘻嘻！”
程煥崇懶得再搭理他，叮囑他照顧好奶奶，轉身回了自己房間。
關上門，凝神重新回到電腦前，不料不知道咋回事，好半晌也集中不了精神，腦子里亂七八糟，好像什么都沒想，卻又許久也靜不下心來。
程煥崇煩躁極了，抓了抓頭發，歪倒在床上滾了滾，滾來滾去幾圈后，迷糊閉上眼睛。
誰料好半晌也睡不下，氣得他夠嗆！
“啊啊啊……”他爬起來，氣急敗壞般搓了搓臉，重新回到電腦前。
好半晌后，他發現腦子空白一片，細綱劇情走向人物特征什么都記不得。
“哎！！！”他煩躁踢了踢床，倒在被子上一動不想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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