僵持下,薄御白心中堆積的煩悶逐漸壓得他胸口生疼。
真是。
以前怎么沒發現她這么會哭呢!
他咬肌緊了緊,手伸進西服內兜掏出個手帕,偏過頭,不太情愿的遞過去。
“丑死了。”
“把臉擦干凈。”
“我等下還有一堆文件要看,你再磨蹭,真不管你了!”
……
等了半天,手中的帕子也沒有人接。
薄御白不悅的正過頭。
只見對面空蕩蕩一片,哪里還見沈煙的人影了!
她竟然就這么把他像個傻子一樣晾在原地走了?!
林遠見自己老板一臉茫然,好心走近提醒:“薄總,沈小姐走了。”
薄御白臉色鐵青的橫了眼過去:“我沒瞎!”
“……”
林遠怯怯的退后,遠離了隨時都要原地爆炸的男人。
“不識好歹的東西,”薄御白轉過身,掛不住臉色的把手帕扔給了林遠,厲聲道:“回家!”  
林遠打了個顫栗,貓著腰隨男人上了車。
邁巴赫駛出一段距離后,林遠看著后視鏡,幾番欲言又止的小聲道:“薄總,我們的人已經去賓館把沈墨帶回了京皖公寓,沈小姐回去發現自己弟弟不見了,肯定會來找我們。這個點公交都不通了,沈小姐估計也沒什么錢打車……”
“你什么意思?”薄御白如同座冰雕般,從里至外散發著寒意,“難不成還要讓我再上趕著求她跟我回去不成!”
林遠硬著頭皮道:“沈小姐的腿好像受傷了,剛才走的時候我見她步履蹣跚,很是艱難。”
“……”
薄御白面色一松,腦海中不由浮現出白天沈煙被嚴野等人欺辱的畫面,應該是那時候被傷到的吧?
麻煩死了!
薄御白胸口起伏了兩下,沉聲吩咐:“掉頭。”
林遠連忙打動方向盤,折了回去。
剛才他只是試探性的多一句嘴,想看看薄御白如今對沈煙究竟是個什么態度,他日后好看著行事。
沒想到男人會真的回去接人!
看樣子,沈小姐在薄總心中的地位是今非昔比了,以后他對沈煙得多些恭敬才是。
……
“徐姐,徐姐,今天是個意外,你別趕我,再給我次機會,我今后絕對不惹事了。”
“少廢話。滾,滾滾滾!”
徐靜姝嫌惡的擺手將她攆出門外后甩給了她五十塊錢。
“醉M在這條街上開了七八年,一直順風順水,你來就被掃黃大隊盯上查封了,晦氣死了,走,趕緊走!”
“對不起對不起,但徐姐我求你……”
徐靜姝一把將門關上,隔著玻璃門橫眉怒目的朝著她罵了幾句臟話,轉身上了樓。
沈煙捏著五十塊錢,彷徨失措的站在店門口。
落腳的地方就這么沒了……
她今后該怎么辦?
“嘟——!”
汽車鳴笛的聲音打斷了沈煙的思緒,她慢半拍回頭。
“嘟,嘟嘟!”
停靠在街邊,打著雙閃的邁巴赫再次發出催促。
沈煙眸中迸射出火星,捏緊紙幣,憋著氣走過去。
她拉開后車門,鉆進去。
看著端坐著的矜貴男人,她渾身發抖,目光猩紅的質問:“薄御白,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說什么怕被媒體記者報道,她才不信。
他要是怕外界言論的人,當初就不會在婚禮上拋下她去找喬鶯鶯了。
薄御白隨手扔了一把鑰匙到她的腿上,目視前方,一個眼神都懶得分給她的說:“我近期要和國外的LA集團簽筆兩百個億的生意,目前正在走合同程序,我不許這期間發生任何意外。”
“七天。你帶著你弟弟在我公寓老老實實的待上七天,之后你愛去哪兒去哪兒,愛陪酒就陪酒。沒人管你!”
LA集團是國外的一家科技公司,是整個行業內的巨頭。
她和薄御白結婚前,男人就已經有意和其合作了,只不過當時薄御白剛接管薄家,過于年輕,對方很猶豫,一直沒松口。
時隔四年,男人總算是拿下了這份合約,怪不得……
可笑。
她某瞬間居然還以為薄御白是在乎她的,原來不過是因為她的出現跟他的利益掛鉤了而已。
畢竟LA集團的董事長非常愛自己的妻子,如果讓對方知道薄御白和她的事,肯定會對薄御白人品產生質疑,也不是沒可能會影響簽約進度。
沈煙沉默的低下了頭。
七天……
她可以不用為了吃住犯愁,挺好的。
耳根冷不丁消停了,薄御白還有點不適應,他拿著眼尾掃過去,想看看她是不是又偷摸掉眼淚了,不巧,沈煙在這個時候抬起頭,倆人視線不小心的撞在了一起。
薄御白從偷瞄改成正大光明的看,清著嗓子,一板一眼的道:“要不是形勢所迫,我斷不會容你住進我的公寓,七日后,希望你能自覺離開。還有,別再對我抱有任何幻想,我不可能喜歡上你。”
從前聽到這話,沈煙會痛苦的質問男人她到底哪里不好,現在她內心毫無波瀾不說,還有點想笑。
“薄總放心,那個義無反顧喜歡你的沈煙已經死在牢里了。你眼前的我,今后就是腦袋被驢踢了,被門夾了,被炮轟了,都會保持絕對的清醒不對你動心分毫。”
換做四年前聽到她說這種話,薄御白能有如釋重負的感覺,現在聽了只覺得莫名的煩躁。
他扭頭看向窗外,平靜道:“你最好是。”
“我拿我爸媽的亡魂發誓,若有違背,此生我死無全尸。”
“……”
許是她的誓言過于狠毒,車窗上映出來男人棱角分明的輪廓里,薄御白喉結上下滾動了兩下。
一路無言。
到了京皖公寓,沈煙獨自下車,薄御白讓林遠送他去了公司。
原本沈煙還很忐忑七日都要和男人同居一個屋檐下,沒準還會面臨喬鶯鶯過來找薄御白過夜的場面。
顯然。
她多慮了。
住進來后,連著六天,沈煙都沒見過薄御白的身影。
應該是去喬鶯鶯家里睡了。
但這些都不是她考慮的。
她在這六天里,不斷用手機刷招聘軟件上的招聘信息。
拒絕她的很多,但廣撒網還是有用的。
目前她已經成功跟一家家政公司約好了明天上午九點半面談,還有一家做珠寶原石生意的公司,約了下午一點去面試。
珠寶公司她是沒什么把握,但家政公司,沈煙十拿九穩。
“會好的。”沈煙捧著記事本,會心笑著給自己打氣:“今后努力工作,想要的肯定都會慢慢實現,不要急,一步一步來。”
說著,她回眸看了看正坐在落地窗后,開心逗著小貓的沈墨。
“喵~”
小貓忽然朝著她看過來,撒嬌般的發出了聲軟糯糯的貓叫。
沈煙彎起眼睛。
真可愛。
一點都不像是薄御白能養出來的寵物。
……
“御白,什么情況啊,我聽說你一連六天都睡公司。LA的合作不是已經板上釘釘了,還這么拼,給不給別人留活路了啊?”池硯舟風風火火進了男人辦公室道。
要是家能回,誰想天天睡公司?
睜開眼睛是工作,閉上眼睛還是工作。
薄御白時常覺得自己要猝死。
簽字筆在文件上發出沙沙聲,他頭也不抬的道:“有事快說,我半小時后還有個會議。”
池硯舟蹙了蹙眉頭,上去搶走了薄御白手里的筆,單手解開西服在他對面坐下。
“我來告訴你,我弟弟被我弄國外去了。”
池堅是池家的私生子,也是池硯舟同父異母的弟弟。
“沈煙的事,實在是對不住。她現在在你那呢吧?看看什么時候合適,我請她吃個飯賠禮道歉。”
“不用。”薄御白捏著眉心,倒身陷在椅背里,倦漫道:“她出來后比兩年前還兇,就你和我的關系,別去招惹她了,小心被咬。”
“你虎口上的傷,她咬的?”池硯舟幸災樂禍道:“恭喜你啊,總算是擺脫了個狂熱追求者。”
沈煙從前在薄御白面前那叫個言聽計從,大聲和薄御白說話的次數都少見。
如今都上口見血了,以此見得,沈煙是真放下了。
恭喜兩個字有點刺耳,薄御白凝了凝神:“我早就告訴過她,別往我身上撲不會有結果,落得現在的下場,她咎由自取!”
池硯舟支著下巴,笑的一派風流:“御白,你知道你像沈煙的什么嗎?”
薄御白蹙額,不解。
池硯舟不緊不慢的道:“黑粉。發現偶像跟自己想象中的不一樣后,粉轉黑憤怒爆踩的那種。”
薄御白懶得搭理人的姿態道:“聽不懂你說什么。”
池硯舟翻了個白眼:“得了,跟我你還裝什么。初中也不知道是誰,一到體育課就逃課去對面樓舞蹈教室看人家沈煙跳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