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相宜也沒攔著他，而是去了門口，“外頭這么冷，它要是在外頭亂吃了東西怎么辦？你也是，你一個大男人，你逗它做什么。”
“它聰明得很，可不會讓自己吃虧，說起來還要謝它，若不是它夜里來尋我，我也沒這么快找到你。”顧照野麻利的往鍋里添了水，青至守在灶臺邊燒火，一邊給他家這個養尊處優的紈绔公子指點。
“你這是恩將仇報。”沈相宜沒好氣的在另一個空灶臺上加了柴火，烤起野雞來，心想著到時候好生安慰它！顧照野在青至的提示下倒了一堆面進去，青至眉毛都要跳完了，“公子，下多了。”
“都乏了，一起吃吧。”顧照野拿起一旁的罐子要往里倒，青至一把攔了下來，“公子，這個是鹽，不能放多了。”顧照野抬手戳了戳，“怎么這兒的鹽這么粗？”他記得有一回母親下面，他在一旁瞧過，那鹽是如白雪一般細膩的，不像這個，扔幾塊下去，一鍋子都要咸死了。
沈相宜動作熟練的朝雞身上涂沫東西，朝顧照野解釋道：“這是粗鹽，你們王府里用的應當是細鹽，我朝許多的百姓都是用不起細鹽的。太貴了。”她們家也用細鹽，但是府里的下人用的，多半還是細鹽多些。
顧照野凝著罐子，若有所思，“原來如此。”
“顧公子歷來只在乎哪個秦樓楚館里來了什么樣的美人，怎會去在意老百姓過的好不好，穿的暖不暖？”沈相宜轉著手上的烤雞，她從崖下拿上來的那三只被母親收起來了，說是要帶回府里去給她父親嘗嘗，所以她沒敢去動母親的小庫房，但瞧著手里的雞，還是打算給傻貂留只大雞腿！
顧照野笑著附和她，“那是自然，天都什么最惑人？那自然風流地了，你別以為就我去，這么同你說吧，你但凡扮男裝去一趟你就知道有多少為老不尊的老東西，那些人打著清高的旗號，不知道私底下養了多少孌童美妾，玩的花樣可比秦樓楚館里的要多得多，我才是最清白的那一個。”
玉沁在一旁聽了笑了，顧野的紈绔在天都是出了名的，他清白，說出去了狗都不信。
顧照野動作笨拙的將面做好了盛了出來，玉沁一看，嘴角直抽抽，這面都沒熟，能吃嗎？“公子金尊玉貴的，這樣的事，還是讓奴婢來吧，奴婢做的面，小姐也是愛吃的。”
顧照野見狀將東西遞給她，“你做，我來學，下回我再做，定比你的好吃。”顧照野學得很認真，先前他在北安王府的時候，瞧著世子妃給他做長壽面，那時候只是覺得好玩，隨便看看，這會子眼睛盯著那鍋面，嚴肅，很專注，青至見了不由暗笑，自家公子在習武的時候都沒有這時候來得認真吧！
沈相宜的野雞要慢慢烤，那香味兒一時竄得滿屋子都是，曹紀家離這兒是最近的，他聞著味兒一路跑了過來，鼻子還在一吸一吸的，“什么味道，這么香？嘶，定是哪個背著道觀開小灶，待爺爺我去拿他！”
他一腳踹開房門，正在盛面的玉沁手一哆嗦，險些摔了碗，“曹……公子？你怎么在這兒？”
沈相宜看了眼外頭，將人一把拽了進來，“你不睡覺，在外晃什么？”天色很晚了，好些油燈都耗盡了。
“我餓得慌，聞著味兒越聞越餓，出來看看，沒想到啊，你們兩個，竟然背著我吃獨食！顧照野，虧我拿你當兄弟，你背著我吃獨食，還有你，我拿你當嫡親的妹妹一般，你竟然也這么對我，我真是，我真是要氣死了，今天不給個說法，我是不走了。曹紀家氣得一手奪了玉沁手里的面碗，那面碗里還臥著個雞蛋，最上頭飄著幾縷蔥花，味道清香得很，他生怕別人搶似的，捧著碗還喝了口湯。
沈相宜見狀哭笑不得，“我原本是想著給你留只雞腿的，誰知道你先過來了，那就一起吃吧。”
曹紀家哼哼著拿了筷子吃了口面，傲嬌得很，“這還差不多，雞腿只有兩個，你一個我一個，姓顧的這個沒良心的，吃雞屁股去吧！長長記性！否則下次別怪兄弟有好的不想著你。”
顧照野端了沈相宜的面擱在桌案上，拿了碗里的雞蛋夾進她的碗里，凝著曹紀家，瞇了瞇眼，他只想與沈相宜單獨呆一會兒，畢竟出了玉清觀，這樣的機會就不多了，可偏偏這人半點不識相！
“唉，你還別瞪我，先前她還問我你上哪去了，嘖，我說呢，好端端要問你！原來是要領著你到這兒來開小灶！我這個嫡親的哥哥都不放在心上了，真是一江春水附之東流。”曹紀家抹著臉，委屈得很！
顧照野眼角帶笑，“什么時候問的我？”原來這小丫頭也不是那么的沒良心。
“什么什么時候？不就是下午的時候了，我還差人去找你了，以為你出了什么事，你倒好，沒良心，呸。”曹紀家氣不過，捧著顧照野碗里的面倒了一大半回自個碗里！
這樣的置氣方式讓沈相宜有些意外，“這么多我吃不完的，你若是餓了，我這兒還有。”沈相宜將碗朝他跟前推了推，曹紀家登時又高興了，“還是妹妹疼我！你多吃些，好長個兒。”
這三人在主桌吃面，三個隨身的在鄰桌吃，她們吃完了，就將伙房收拾干凈了，以免到時候觀里的人過來瞧出異樣來，沈相宜剛吃完，準備將野雞分了，一道白色的身影拖著個什么從窗戶外頭竄了進來。
跑出去的貂這會子叼著只肥大的兔子挪到了沈相宜的跟前，咕咕咕，烤它，它好吃，它肥的很。她
沈相宜瞧著這大肥兔子，哭笑不得，“你就是去找兔子去了？”
咕咕，那肯定啊，難不成要跟這個不是男人的東西計較嗎？它可是尊貴的貂！趕緊烤。
曹紀家見了覺得十分意外，“嘶，這東西，我先前也見人進貢過，不過都沒有這么聰慧機敏的，這東西你從哪兒弄來的？不如給我也弄一只，我拿回去給我祖母玩玩，打發時間。”
“是它自個跟著我的，我也不知道它是哪里來的，不過它靈性得很，你要是拿它當個玩物，它是要生氣的。先前那被揪掉的頭發，你是忘了不成？”沈相宜笑著拍了拍貂身上的雪，又拿了帕子，給它擦著身上的濕氣。
玉沁提著兔子去處理，青至在一旁幫忙，配合的倒是不錯，那野雞的香味兒愈發的濃郁，貂看得口水橫流，沈相宜將野雞腿扯了下來遞給它，“這是你獵的，腿給你吃。”
小家伙是半點不客氣，抱著雞腿就啃了起來，顧照野將另一個雞腿給了沈相宜，他與這曹紀家一人吃了個大雞翅，幾個人零零散散的，一會兒的功夫就將烤雞分了個干凈，等貂吃了雞腿再抬頭的時候，野雞只剩下個雞屁股了！它頓時氣呼呼的將爪子在曹紀家的身上擦了擦。
三人坐在火旁，繼續守著兔子，寒冽的天氣，就著烤肉味兒，夜色寂靜，卻又是難得的溫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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