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致的緞帶盒空在一邊。
浴室里，莎耶換上羅維準備的衣物，皺眉打量鏡中的自己。
應該說眼光還算不錯？材質和設計看得出用心，黑色的蓬蓬袖內襯打底，白色的高領花邊外裙復疊，同樣的束腰設計，和她原本那件古代宮廷制服風格類似，只不過配色從紅白變成了黑白。
原本還擔心是什么暴露無恥的服裝，早就想好以不得體的緣由拒絕，但先不提連脖子都沒怎么露，裙擺怎么說也過了膝。
雖然穿上感覺輕飄飄了不少，畢竟是人類的常服，要求能有神殿戰裝的手藝也不合適。
只是……
莎耶看著堆在手邊的一堆緞帶和蕾絲小物件。
怎么這么多配飾？？
她不明白都是佩在哪的，索性全都不戴，穿上圓頭發亮的皮革短跟鞋，在鏡子中仔細整理一遍儀容，隨后深吸一口氣，拉開了門。
“……”
羅維的視線讓她不自覺收緊身體，偏過腦袋，用右手伸過胸下搭在左手手肘上。
這種感覺，簡直像特意穿給他看一樣…
“你怎么光著腿？”
“什么？”莎耶聽著不滿皺起眉頭，“你也要我像神官小姐那樣穿？”
平時她的裙裝下面穿的可都是長褲，如果不是因為風格不搭，光腿已經是她做出的讓步了。
羅維搖了搖頭。
“我真沒看出來你也是個暴露狂。”
“什么！你再說一遍！”
“顯而易見吧，”羅維低頭看著她線條完美的光潔小腿，“如果這種情況有人偷襲，你提腿一踹不是什么都看見了嗎？”
莎耶：“……”
好像是這么回事。
匆匆返回浴室，再出來時已經換上白色的打底襪。
更羞恥了……
為什么我要穿這種……雖然這襪子算厚的了，但總覺得不對勁。
“還有，配飾你是一個不戴啊，”羅維嘆息了一聲，“你是那種尿到最后留幾滴的類型嗎，就不能痛快一點？”
“怎么戴？”她已經懶得再去反駁他粗俗的話語，沒脾氣說道。
“算了，我幫你吧。”
幫我……
莎耶猛的往后退了一步，但又停在了那里。
她確實不知道都是戴在哪的。
羅維從浴室把盒子一起取了出來，端詳片刻后，先是解開了她的長發。
“！”
“別動。”
用言語制止她，羅維手指穿過她的頭發，輕輕為她理順，分出兩縷波浪留在臉頰邊，隨后在腦袋側面用黑色緞帶綁了一個蝴蝶結。
另一邊同樣如此。
莎耶現在看不到自己現在什么模樣，但是對方的手，給她一種既抗拒又難以形容的古怪感受，一時不知道該不該拒絕，只能逃避著他的目光站在那里。
隨后，羅維再取出一條緞帶，從她的頸后穿過下衣領，正面對著她仔細打好領結。
莎耶：“……”
太近了。
能感覺他的吐息拍在胸口。
明明打架的時候也離過這么近，可感覺完全不一樣。
這就是人類情緒上的差異嗎？同一件事情，換了不同的場合性質卻完全不同，所以那些人才對她的行為感到不滿？
羅維被她發愣的視線盯得有些不適，突然抬起頭，兩人視線相撞，莎耶立刻有些驚慌地偏開了。
這不是也會臉紅嗎……
就算她是個誰都不服輸的戰官，但怎么說也只是剛過少女的年紀，羅維可是清楚得很，天使雖然擁有永恒的壽命，但外表的呈現卻等同于她們的心理年齡。
有天使一夜滄桑白了頭，而眼前的莎耶看起來也就一個二十歲的姑娘，心里沒藏著點天真幻想是不可能的。
哪怕藏得很深。
故意在這部分多停留了一會，松開時，莎耶才敢呼吸的模樣讓他忍俊不禁。
“你笑我？”
“不，只是覺得合適，所以由衷的表示贊嘆罷了。”羅維忽悠著說道。
莎耶對他的鬼話半信半疑，而這時羅維突然蹲了下去。
裙裝被蹲在腳邊的行為讓她下意識抽腳后退，羅維抬起目光，埋藏在陰影中的白色深淵在眼前一閃而過。
嗯……
很安全……
“你做什么？”莎耶抬著一條腿，不確定的看著他。
“腳踝上也有啊，別動。”
羅維蹲著往前挪了兩步，莎耶又趕緊放下腳，要是不這樣做的話，豈不是像把他蓋進裙子里了一樣。
用白色細碎花邊的蕾絲系在她腳踝上，羅維拍了拍手站起來，滿意地點了點頭。
“為什么只系一邊？”莎耶皺起目光問道。
這個問題，羅維回答了她也理解不了。
知道什么是經典不對稱嗎？
他站起身，上上下下看了她一眼，隨后神色變得肅穆起來。
“接下來，該注入靈魂了。”
莎耶：“？”
聽著這莫名其妙的鬼話，她看見羅維從盒子里取出白色的發箍，像是在進行著一場儀式般，鄭重戴在了她頭上。
莎耶打心里上上下下都覺得奇怪。
搞得好像什么身份授予的加冕一樣。
“完美。”
聽到對方宣布結束，莎耶定了定神，毫不猶豫走到窗邊的鏡子前——
“？？！！”
鏡中自己的模樣讓她臉色都變了，羞恥的燒紅了臉。
這不是宮廷里的女仆裝扮嗎！？
為什么加了這幾個東西之后，變得和之前的感覺完全不一樣了！
但不知為何，她又仿佛早就預料到會是這個結果，甚至絲毫沒有意外。
“……”
她轉過身，目光冷了下來，雙手搭在腰腹，用看垃圾一樣的眼神平靜看他。
“這是你的惡趣味嗎？”
羅維不假思索說道：“算是吧。”
承認了！
他居然承認了！
莎耶頓時有種氣不打一處來的惱火，要是借故推脫還可以理直氣壯指責他，承認了要怎么辦？
對方大有一副“我就是想看你穿女仆裝”的義正辭嚴，把她冒上嘴邊的詞匯全都堵回去了。
這臉皮，莎耶自愧不如。
她依舊用看垃圾的表情看他，“這也是規則之一？”
“不，這是幫你解決麻煩的應急小妙招。”
莎耶：“？？”
什么跟什么？
“簡單來說，我接下來會教你一些咒語，只有穿上這一身才會有效，想試試不用拳頭就讓敵人潰不成軍嗎？”
“等等，你的意思是，讓我穿成這樣……出去？”
“不本來就是買來給你外出的嗎，”羅維理所當然說道，“這家店主可是王女帶來的頂級裁縫了，做工和設計都是最好的單獨款，就算是女仆，也是遠遠凌駕于其他人最高級的那種，你們天使本質上不也是造物主派來人間的仆人嗎？”
莎耶滿臉不信看著他。
“你是說…穿成這樣，就能讓那些人對我放下芥蒂，不再追究？你該不會要我穿成這樣去和他們道歉吧！”
“怎么可能，”羅維一口回絕了她，“要道歉的不是你，反而是他們。”
莎耶：“？？？”
“試試有什么關系，”羅維笑著說道，“要不要打個賭，要是事實證明沒用的話，我穿上你這身在城里跑一圈怎么樣？”
莎耶想了想那副畫面，簡直無法想象。
不知為何，她倒是有點想看到這一幕，狠狠的出口惡氣，反正自己已經夠羞恥了，總得讓他丟臉一回。
嘆息一聲后，她放下了姿態，雙手抱胸道：“說吧，什么咒語。”
……
一個小時后。
兩人從旅館來到街上，入夜的燈火照在大街上，絡繹不絕的人潮正忙著城鎮的重建。
“找到了，是她！”
“換了衣服也沒用！”
“快跟上！今天絕不能讓她跑了！”
在一名搬運著木材的木工呼喊下，很快有七八個人聚了過來，手里拿著鋸子斧頭等武器。
莎耶懷著極其不確定的表情回頭看了羅維一眼。
而后者只是肯定地點點頭。
加油啊，已經排練過很多次了。
“還在看哪呢，今天不把話說清楚別想走！”
“你必須要給我跪著道歉！”
“有本事再打我啊！”
莎耶哽了哽喉嚨，她是真的很想一巴掌扇死這群人，但演練了這么久，總得驗證一下羅維說的是不是真的。
閉眼深深吸了一口氣，重新睜開緋紅色的雙眸，卻給人好像變了一種氣質。
面對怒氣沖沖的眾人，她突然一把摔在了地上，疼痛難忍捂住肩膀，高聲喊了出來：
“救命啊——！好可怕——！主人你在哪里呀——！”
眾人：“？？？”
“有沒有人來救救我——！好痛啊，好痛好痛啊！為什么要打我……”
眾人：?_?...
我們，好像沒碰著你吧。
這連續的呼叫，頓時把街上其他路人的注意吸引了過來，數十個人圍在一旁，對著那些拿刀拿槍的人指指點點。
任何人看了眼前這一幕，都是七八個手持武器的人，滿臉兇狠的把手無縛雞之力的少女打傷在地。
“真是的，這么多大男人，欺負一個小姑娘。”
“居然還提著斧頭，當白港鎮沒有王法嗎？”
“這是誰家的女仆啊，坐在地上真可憐。”
“我忍不了了！”
當人群里第一個人擼著袖子走出來，更多的人跟在后面，一把就把那七八個人團團圍住。
“你們現在是怎樣？拿著鋸子很威風是嗎？”
“比人多是吧？欺負柔弱的小姑娘算什么本事？”
“來跟我比劃比劃？”
那八個人頓時目瞪口呆。
柔弱的……小姑娘?
有人連忙說道：“等等！她揍我們的時候可不是這樣的！”
“誰信你啊！要真是這樣，人家都受傷坐在地上了，你們幾個卻完全沒事？”
“而且人家空手能做什么，你們拿著鋸子斧頭？？”
“這么嬌弱可愛的女孩子，你竟然說她揍你們？就算是真的，打你們又能有什么大礙！”
說一句，馬上就有一群人出聲反駁，眾人一時傻住了，斧頭鋸子紛紛落在地上。
“她的傷是假的！”但仍舊有人不服氣，“讓我檢查一下就知道了！”
這句話，讓圍住的人頓時引起共憤。
“你竟然打算檢查一個美少女的身體！？”
“很好，現在我們知道你們安的什么心了！！”
“上，狠狠地揍他們！不打殘你們我今天不叫泰森！”
那十多個人沖了上去，對著那八個人拳打腳踢，路過的人聽完經過后，也紛紛一臉憤慨擼起袖子加入進去，人越來越多，莎耶被路過趕來的幾名少女扶了起來，焦急詢問她的狀況，不停出聲安慰著她。
莎耶：“……”
莎耶只覺得滿腦子都是懵的。
這……
這是什么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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