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吉斯雙膝著地，重重落在了地上。
他身上爆發的神威擋住了不少威力，但仍被砍去兩條手臂，渾身滿是斬痕，面色漆黑地埋著臉色。
羅維從魔法平臺上緩沖落下，冷冷看著對方。
“呵呵……哈哈哈哈！”威吉斯忽然笑了出來。
這個動作撕扯著他的傷口，讓鮮血不住落下。
他埋著頭問道：“你為什么不趁機殺我呢？”
羅維皺起眉頭回應他：“你想騙誰呢,以為我不知道你可以恢復嗎。”
威吉斯撐著緩緩站了起來。
“看來我低估你了，你不是陰險，而是謹慎。”
黑色的氣息填充至他傷口，兩條嶄新的手臂從斷口處伸了出來。
他抬起頭看了羅維一眼，身上斬痕在這個過程盡數痊愈，一瞬間恢復如初。
“想砍掉我的脖子，恐怕你還得費些力氣。”威吉斯歪了歪脖子說道。
“誰說不是呢。”羅維握著劍回應,余光朝另一邊戰斗的阿依凝看了一眼,“但我還是覺得你很可憐。”
他沒有再發動絕技的魔力，剛才那一擊應該給對方留下了深刻印象，彼此現在都需要時間思考破局。
而羅維的目的非常簡單。
等到薇彌爾回來了，那可就由不得對方了，管你恢復多少次都送你上路。
她必須要留在那里防止莎耶和約翰被禁忌侵蝕，如果不是出于這種考慮，她更適合放在現在這種對付復數敵人的場合。
“可憐？”威吉斯抱著手臂看著他，“世界進入毀滅的計時，現神們亦逃不開宿命，我能用這股力量解救更多的人,而你們只能像蟲子一樣留在這里掙扎，你覺得誰更可憐？”
“現神逃不開宿命？你在說什么蠢話。”
羅維認為對方可憐,不僅是因為被自己戲耍。
而是威吉斯明明守著這種地方，卻完全沒有得到來自工匠會的任何情報,連他們是誰都不知道。
此刻又說著世界毀滅,現神無能為力之類的話，給人的感覺跟工匠會都不在同一根線上。
“你不信么，”威吉斯一臉不屑地抬起頭，“那我就證明給你看好了。”
羅維瞇了瞇眼。
什么意思,這種事要怎么證明？
威吉斯抬頭看向雨幕中的天空，突然大聲吼了一句：
“巴努哈特——！！！”
“！”
羅維瞳孔驟然一縮，沒有任何猶豫朝后拉開距離，頭也不回地越過防守線，一把拉住阿依凝的手，隨后眉頭緊鎖地盯著天空。
“怎、怎么了？”阿依凝看著他的一舉一動，一時沒有回過神。
他看見了什么不得了的東西？
拉著她的手，這還是第一次，在羅維臉上看見如此驚慌的神色。
“他剛才喊的，是嵐神的真名。”羅維凝重說道。
“！！！”
嵐神。
統治世界的至高主神之一，光明陣營現神，一級神。
在一千二百年前立下赫赫戰功，僅僅降臨就會令世界分崩離析的存在。
雖然不知道會不會回應，但這種事情務必要小心，被波及那可真是倒了八輩子血霉了。
“嵐神大人的真名……？”
對于莫伊拉來說，也還是第一次聽說。
而威吉斯竟敢如此不避諱地直呼出來？
這是絕對的褻瀆。
身為人……不，哪怕是身為神,也絕不可輕易喊出這些名字。
威吉斯從毀壞的墻壁處現身,不急不慢地走了進來,臉上無動于衷。
“看來你知道巴努哈特這個名字啊,”他凝視著羅維說道，“難道你是總殿派來的嗎？”
看著對方像日常聊天一樣隨口喊出這個名字，羅維并不想接他的話，放開阿依凝的手讓她別跟過來，硬著頭皮朝前走了過去。
不能再讓威吉斯繼續接近了。
否則不止他們，宮殿里的薇彌爾和莎耶也會有危險。
……
通往歸無海的裂縫前。
約翰額頭流著汗，眼睛眨也不眨地用手臂鉗操作，平穩覆蓋上了最后一層薄膜。
“完成了。”他松了口氣，脫力坐在地上，臉上背后都被汗水打濕。
薇彌爾回頭看了一眼，這期間只有零散的幾個守衛追過來，被她沒花多少力氣就打倒，莎耶更是守在里面沒遇到任何狀況。
“快點收拾東西，還沒結束呢！”
莎耶一邊催促著，一邊把約翰放在外面的工具往箱子里塞，急急急急急。
現在，他們要回到瑪利亞所在的地下教堂，禁忌的氣息已經停止外溢，必須盡快確認狀況。
莎耶把箱子胡亂蓋好，把東西往約翰懷里一塞，連忙看向薇彌爾。
“快，傳送吧！”
“好！”
約翰一臉懵逼的坐在地上，接著就被傳送陣包圍，剛反應過來，就啪拉一聲摔在了出口旁邊。
三人出現在地下教堂里，這里的漩渦正在消散，還無法看清狀況。
“那我就先去羅維那里了，莎耶你要小心！”
“好，快去吧，這里有我就行。”
看著薇彌爾腳步匆匆，涌起風魔力坐在法杖上離開，莎耶沒去管地上的約翰，握著長槍感知著周圍動靜。
“我來接你了，瑪利亞。”
她又一次追上了。
之前那么多次都無法相見，相見了也無法相認，她不想再讓相同的遺憾繼續發生。
……
宮殿前的空地上，威吉斯朝走過來的羅維張開了手。
“如何？嵐神根本沒有反應，這就是我信仰了數百年的神。”
羅維黑著臉色，“聽上去你已經嘗試了很多次。”
“當然，”威吉斯冷冷笑了笑，“如果不是這樣，我又怎么會相信他說的話。”
“他？”
威吉斯神色沉了沉，沒有討論這個話題，而是重新抬頭看了眼羅維。
“基于你的表現，我認為你值得一個名額，”威吉斯說道，“怎么樣，要不要從神殿脫離，加入我們，你也能看見世界的真相。”
羅維沉默了片刻。
對方說他是總殿派來的，顯然是在故意抬他的身價，拉攏他是最好的選擇。
但令羅維感到疑惑的是，為什么嵐神真的沒有動靜？在上一輪，大陸戰爭的時候分明還……
他可不信什么嵐神自身難保的說法，最大的可能性，是威吉斯背后的人，用什么方式屏蔽了第一大陸的感知。
他？
原先以為威吉斯只是被工匠會出賣了，現在看來，這背后還有內幕。
“你先告訴我，所謂的世界毀滅是什么意思？”羅維問道。
他倒是有點好奇，對方口中的毀滅，和他所知道的毀滅，是不是同一回事。
“很簡單，”威吉斯笑了笑，“你知道古神是怎么消亡的嗎？”
“一千二百年前的神戰？”
“不，”威吉斯搖了搖頭，“是第一次世界交匯，兩個世界的交匯導致神明們必須決出勝者。”
羅維露出恍然所悟的表情。
實際上，這件事他已經從米諾妮和天使造物主那里得知了。
但眼下對方的說法似乎藏著點什么。
第一次？
羅維沉下神色，“你是指，這兩個世界還會第二次交匯？”
這說不過去。
就算再次交匯，兩邊都是由現神統治，就算毀滅也是這邊毀滅，現神在自己老家好好的，怎么可能自身難保。
威吉斯搖了搖頭，又笑了笑。
“呵呵……這個等你加入就自然知道了。”
在關鍵的地方放餌嗎。
這個老家伙，這么多年神殿長還真不是白干的。
“羅維！”
薇彌爾的呼喊從身后傳來，羅維保持警惕看了一眼，做出了阻攔的手勢。
阿依凝也拉住了她，現在這種情況，任何人上去，都會成為他的負擔。
相信他的判斷吧。
羅維重新回過頭來，思考了片刻。
“如果我拒絕會怎樣？”
“你們似乎是為了那位大人來的，”威吉斯朝宮殿的方向看了一眼，“實際上就算你們救她也無妨，只要我愿意，整個神殿的天使都將墮落。”
“你是指，成為墮天使嗎。”
“呵呵，不然呢，我現在就可以試驗給你看。”
說完，威吉斯將手伸向了莫伊拉的方向。
“只要那位大人依舊存在，就會這樣——”
伴隨他的手一握緊，站在入口處的莫伊拉突然跪倒在地，翅膀的根部傳來撕心裂肺的疼痛。
黑火鉆了出來。
“啊啊啊！！！”
莫伊拉抓著自己的肩胛骨慘叫出來，那聲音簡直痛得難以想象，身旁的薇彌爾和阿依凝退后一步，看見天使潔白的羽翼從根部開始，逐漸染上了漆黑的顏色。
她正在轉化為墮天使。
并非自主墮落。
而是從瑪利亞那里汲取禁忌的源頭，強行變為焚燒自身的黑羽。
“原來如此。”羅維點了點頭，嘴角卻勾起了笑意，“看來我起先的猜測沒錯。”
“？”
威吉斯疑惑看了他一眼。
羅維維持神情，意味深長地瞇了瞇眼，“你們果然想利用天使啊，順便還打算把其他神殿戰士轉化成和你們一樣吧。這樣一來，整個神殿領都是你這位神殿長的了。”
難怪上一輪。
無冠城炸了神殿都沒反應。
“……”
威吉斯眼神跳了跳，察覺到了一絲不妙。
他看向遠處正痛苦承受著黑火的天使，一旁那名剛從宮殿里出來的小姑娘，手中涌現出了水藍色的神力。
薇彌爾蹲在了莫伊拉身邊。
“堅持住，我現在就幫你凈化。”
用雙手覆在她肩上，水藍色柔光浸沒入天使身體，莫伊拉臉色依舊蒼白，卻沒有再痛叫出來，黑火也迅速止住了。
威吉斯不禁睜大了雙眼。
止住了墮落的進程？
她究竟是什么人，居然能做到這點？
“可不要小看人家在凈化領域的特長啊。”水藍色劍光迫近，羅維冷笑著斬向威吉斯，在對方抬手前迅速回撤，拉開距離。
“你——！”威吉斯捂著胸口的傷痕怒視著他。
“抱歉啊，”羅維陰冷說道，“既然關鍵的你不想說，變成這幅德性又無法被抓起來拷問，那就只有請你安息了。”
薇彌爾凈化不了瑪利亞那種黑火的源頭，還凈化不了一般的天使嗎。
特意拖到這一刻，等的就是薇彌爾回來，就算威吉斯準備對整個神殿進行轉化，天使也將不會成為他的棋子了。
而有了魔力補充，斬滅眼前的威吉斯不過是時間問題。
“受死吧。”
提劍朝對方走去，羅維眼前忽然閃過了什么。
他皺眉停下來，一排青光閃爍的隱秘符文在腦海中跳躍，并迅速變幻湊成了文字。
那一閃而過寫的是：
『人之子，閃開。』
“？？？”
羅維猛然一驚，沒有任何猶豫飛身回去，左右手一把摟住了阿依凝和薇彌爾，朝屏障內部跳去。
青色的芒雷，一剎那擊向了站在空地上的威吉斯，其驚駭抬頭的神色連思考都沒能來得及。
轟隆——————！！！
無可匹敵的力量駕臨，薇彌爾的屏障在瞬間炸裂，羅維抱著兩位少女被巨力撞進宮殿深處，滿腦子只剩下一個想法——
嵐神，你這個老六！！
……
莎耶聽著頭上轟隆隆的動靜，整個地下教堂都搖晃了起來。
咔嚓。
地面裂開縫隙，她在劇烈的搖晃中拄著長槍抬頭，天花板搖搖欲墜，似乎隨時都會塌陷。
“……！”
上面究竟發生了什么？
她拔了槍轉身就要走，又回頭看了一眼，忽然陷入無比艱難的抉擇。
一邊是近在眼前的瑪利亞，一邊是羅維他們三人的安危。
我該怎么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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