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笑吧，你是在笑吧！”
解開她長發的綁帶，羅維本想著盡快給她綁好，進行到一半卻有些繃不住了。
實在有點太金毛敗犬了。
莎耶的氣質并不契合這么萌系的發型，嚴格意義上她并不算少女，且離御姐也有段距離，這個微妙的平衡段讓她既有與生俱來的高貴感，亦有少女部分的青春無瑕。
而作為天使，習慣了這種心態能讓她一直停留在這個節點。
姑且是給她綁好，羅維繞到前面。
表面上第一眼，像是什么貴族家傲嬌的高潔大小姐，卻又給人一種……過了年紀還在扮萌的老中二。
再加上那不屑一顧卻又在意評價的眼神，很難有人能把這種矛盾感詮釋得這么完美了。
“你最好是給我認真綁了！”
“是是是，”羅維擺了擺手示意讓他上車，“臉蛋好看綁什么發型都不為過。”
“……”
莎耶沒接住這一頓彩虹屁，掩飾著轉過身，羅維順勢過來，從背后乘騎了上去。
然后抓住了她的雙馬尾。
駕馭天使的手感頓時就回來了。
莎耶在前面不適地動了動腦袋，像是被限制一樣，不悅說道：
“你要是把我頭發扯掉了，就等著被我扔下去吧！”
“你見過誰騎馬把韁繩拉斷的？”
“？？”
莎耶額頭崩出青筋，懶得和他計較，展開雙翼蕩起氣流升空。
從上方俯瞰，城市的狀況盡收眼底，情報中說原本帝國的魔導炮還在集中火力，現在完全就是在四散射擊了。
受災比想象中輕。
西大街在萊恩趕往的時候就已經安排精靈引導避難，南街的祈愿教會和東街的影宿也提早做了準備。除此之外，無冠城的工匠本身就喜歡挖地下設施，城市還有地下水路，能躲的地方不少，未出現大批人群被魔導炮擊中的跡象。
在一座經歷了無數次重建的城市里，人們本就保有較高的危機意識。
莎耶散去羽毛，給那些真正需要幫助的人，但也沒有多去看結果，載著羅維繼續往上。
很遠的高空上，五王女的戰艦似乎有些不對勁。
“高度在降低，這是……？”
“想幫忙處理帝國的魔導炮陣地吧。”羅維閉了閉眼。
從局勢上看，洛芙禮是目前唯一能直接提供有效打擊的勢力。
即便提醒過她有風險，也不能無動于衷吧。
“再快點。”
兩人抬頭往上，籠罩的云層里卻多了許多黑點，跟隨云的軌跡時隱時現。
是魔物。
羅維凝了凝神，是感覺缺了什么，工匠會的研究里，包含許多關于發狂魔物的繁衍研究。異變者使用的空間裂縫，本質上是將繁育空間里擠得滿滿當當的魔物推出來。
恐怕借用了某種繁育權能的神器。
而眼下的情況是，這些魔物里不會飛的占了大部分，密密麻麻從云層中的裂縫推出來，像是下了一場魔物雨。
四足的食尸怪扯著巨型蝙蝠的腿，被后面掉下來的巖蜥蜴砸到，三者一同往下掉——
這個高度的結果，毫無疑問死路一條。
“這祭品可真方便。”羅維冷下眼神說道。
從這個距離墜落，連取走它們性命的工夫都省了。
“不行，魔物數量太多了，”莎耶張望著說道，“找不到撕開裂縫的異變者。”
“別找了，等我們找到，已經不知道掉下去多少了，施術者不一定在這里。”
“那我們……”
“盡快趕往戰艦。”羅維肯定道。
會出現這種情況，說明對方半吊子的計劃已經到實施階段了。
洛芙禮的戰艦本就如此顯眼，現在還降下高度試圖朝帝國軍陣地開炮，成為首要目標的概率太大。
“那你坐穩了。”
避開企圖抓向他們的魔物，莎耶伸展翅膀，背后張開了八片羽翼，并以力量染為緋紅。
羅維往前，手臂交錯抱緊了她。
“……”
莎耶頓了頓，隨后抬起目光，兩人在紅色流光中一躍而上，與周遭密集墜落的魔物形成鮮明對比，宛如一顆紅色流星。
兩分鐘后，兩人抵達了戰艦甲板。
羅維快步往前走，值守的騎士正驚恐著要拔出武器，看清是他后卻又一愣。
“羅、羅維首席？”
“……”
這是誰起的稱呼。
距離上次來戰艦還是在上次，也就是白港鎮宴會的時候，沒想到皇家騎士團的人還記得自己。
“通知全艦，做好沖擊準備，甲板上不要留人，用魔導面板監視就好。”
“呃……”騎士們互相看了一眼。
“我會和五王女說的，時間緊迫，不要待會掉下去了還給她添麻煩。”
“好的……”
騎士們都還記得，當初戰艦被機工神教控制，正是羅維從魔神手中救下五王女，又一路殺到指揮室奪回了控制權。
王女殿下和巧工機娘最近還時不時念叨他的名字，既然都這么肯定了，待會恐怕確實有狀況。
不過保險起見，騎士們還是派了兩個人跟在他們后面。
帶著莎耶輕車熟路來到指揮室，還沒和門口的值守交談，門就從里面打開了。
“是誰讓你們擅離職守的？”
聽到這個聲音，羅維莫名感到一絲懷念。
嬌小的身影從門內走出，淡金近白的長發編得很精致，一襲純白繁復的蓬松紗裙正符合其身份，點綴的藍色緞帶更是神來之筆，襯托得其精致可人，宛如世間瑰寶般的明亮。
抬頭看見他，對方很是愣在了那里。
“怎么了王女大人？你怎么站在那里不……”里面的賽婭懸浮著飄了出來，一轉身，也嚇得當場四肢打直。
羅維：“……”
洛芙禮：“……”
賽婭：“……”
“變、變態人類！！”賽婭猛的驚叫出來。
羅維瞇了瞇眼，上前像拎貓咪一樣拎住了機娘的后頸，后者完全不敢動彈。
“我讓他們這么做的，進去說。”
他提著賽婭進了指揮室。
洛芙禮停了兩秒，后一步跟了進來，側頭看了莎耶一眼，看著她的長發微微皺眉。
這天使怎么留起這么可愛的發型了。
指揮室的門重新合上，羅維放開賽婭，轉過身來說：“讓戰艦重新升空。”
洛芙禮無動于衷看著他。
“我為什么要聽你的。”
現在地上什么狀況看不見嗎。
而且，這樣莫名其妙地跑來，一來就為了說這個？
“我沒在開玩笑，”羅維冷下神色示意了一眼賽婭，“快升空。”
他言語里的警告和威脅已經快溢出來了，賽婭下意識打了個抖，連忙張開了魔導面板。
“不許升。”洛芙禮反駁道。
“升。”
“不許升！”
賽婭懸在那里，左看一眼，右看一眼，一時不知道該聽誰的。
洛芙禮臉上涌起慍色，實際上在發現騎士離崗，為了以防萬一她就已經操作戰艦上升了。但這艘戰艦和自己的機娘，什么時候成了他的東西？
自己的話都不中用了，連皇家騎士也聽他差遣？
這不是第一次了，她討厭這樣什么都不解釋，就安排她去做這做那。
“這艘戰艦不是在上升中嗎？”莎耶皺眉看著他們，不知怎的這兩人就吵起來了。
“再快點。”羅維嚴肅道。
這次洛芙禮沒有反駁，只是抱著手臂偏過了頭，賽婭咽了咽喉嚨，連忙操作了起來。
升空權限只有自己和王女大人有，也就是說剛才王女就已經操作上升了吧……
明明一直有想見他，這到底是想見還是不想見……
羅維走到了洛芙禮面前，“你可以治我的罪。”
“這里又不是獅苑，”洛芙禮沒去看他，“你最好永遠別回獅苑。”
“你好像對我挺不滿。”
“你想多了，你這種小角色，我身邊多得是，呼之即來揮之即去罷了。”
“哦？那來招一個看看？”
洛芙禮沉默片刻，沒有接他的話。
隨后她放下手臂，看向賽婭和莎耶，“讓我們單獨待一會，我有話問他。”
“哦……好。”
賽婭懸浮著往外去了。
莎耶皺了皺眉跟上，經過羅維身邊時瞪了他一眼。
來到門外了。
值守的騎士還在那，看著她們兩個出來，眼神一時有些微妙。
賽婭想到最終還是演變成這樣，兩個人互相吵架，分明還是在意著對方吧。
她掩著嘴笑了出來，卻忽然感受到一股寒意。
偏過頭，賽婭面對莎耶的視線，不由得打了個寒顫。
“……”
她……
她為什么用這么可怕的眼神看我？
……
門內。
“你沒有什么要和我解釋的嗎。”洛芙禮抬著下巴問。
明明身高差了好大一截，卻給人一種俯視和質問的感覺。
羅維冷靜說道：“戰爭和魔導炮只是個開始，后面還有更嚴重的，戰艦不能輕易折損給對方。”
“所以，你來就為了告訴我這種顯而易見的事情，勸我茍且偷生？”
羅維微微抿了抿嘴。
這家伙，話里帶著氣啊。
能察覺到她的不滿，但按這樣下去，讓她自己說出口恐怕是不可能的。
“你是在為喊了我羅維大人而感到羞恥？”
“！？？”
洛芙禮臉色一變，走過來狠狠跺了他一腳。
跺一腳還不解氣，再跺一腳。
“給我跪下！”她命令道。
羅維無奈在心里笑了笑，隨后單膝跪在了她面前。
這小鬼身為皇室貴族，又是頭腦派，說不定其實還挺有掌控欲的。
只不過似乎被牽動情緒很多嘛，都沒在他面前嘚瑟，也沒雜魚雜魚地挑釁。
“你不要給本王女裝傻，你那腦瓜子里的歪主意自以為天衣無縫？”
“是是是……”
“是你個頭！我就應該把你綁回獅苑，然后給你判個大刑，讓你牢底坐穿！”
“對對對……”
“處死你都便宜了你這家伙，你就只配趴在地上，舔本王女的鞋子！”
“那你得先把裙子提起來點。”
“？”
洛芙禮整個人一愣，隨后提著裙邊過來，抬起纖細的小腿，狠狠地往他腳上踩，踩了一遍又一遍，恨不得跳起來跺下去。
羅維只是單膝跪在那里，看著她干凈閃亮的小靴子一下又一下，體重輕得甚至連刮痧都算不上。
這最多叫按摩。
連續幾十下后，他沒什么事，洛芙禮反而累得不輕，氣喘吁吁地退到一邊。
看著她一副解氣了贏了的樣子，羅維很感同身受地點點頭。
對，你贏了。
“解氣了？”
“你還敢說話，還敢說話！”洛芙禮又跳了上來，“沒有本王女的許可，你不準說話！”
“……”
這次沒幾下她那嬌弱的身子就累得不行了，喘著小喉嚨叉起了腰。
“說話！”
“話。”
“……？”
我看你今天是想被我踩死！
洛芙禮費力地抬起小腳，踏著靴子一腳踩在了他肩膀上。
羅維：“……”
看來這家伙終于有點得意忘形了。
不過目前還不打算治她，等她完全放開了再狠狠地懲治好了，現在還是先放在正題上。
“你究竟覺得我哪里有問題？”
“你真好意思說啊，臭雜魚，”洛芙禮用腳搖了搖他，“你對本王女做了什么事，自己心里沒有數嗎？”
“我心里有數，所以為什么不來問我。”
“你……你竟然打算讓本王女親自來找你問這個？”
“難道是我來找你嗎？”羅維反問。
“為什么不能是你？”
“可是你的心意還不確定，不是嗎？”
“！”
洛芙禮腳上的動作停止，嬌小的身軀也愣在了那里。
仔細一想。
如果他特意因為這個來找自己，無論解釋有什么或沒什么，對她來說，不就相當于承認關系或者撇清關系嗎？
而掩蓋了她自己的判斷。
“那你信上為什么不說？”
“答案不是一樣的嗎。”羅維閉眼回道。
洛芙禮哽了哽，在書信上提這個，反而更加正式了。
他……是不想由這件事來決定她的判斷？如果因為這個又不清醒地陷進去，不就和當初在山谷帳篷里一樣了嗎？
‘也請不要忘了正視自己的內心。’
阿忒塔娜說過的話歷歷在目。
走了一大圈，本以為能得出些什么，沒想到有可能又繞回原點。
為什么這種事……
偏偏只能我自己想通，只能我想好了去找他。
這不公平。
她抬了抬頭，正要說些什么，轟鳴聲入耳，整個戰艦忽然劇烈搖晃了一下，碎裂的聲響震人肺腑。
轟隆——！！
“你們，沒事吧！”
地板朝一側傾斜，莎耶和賽婭連忙趕進來，從搖晃的幅度上看，似乎是戰艦受到了襲擊。
洛芙禮表情痛苦地扶在戰術桌面旁，房間里的東西東倒西歪。
“羅維呢？”莎耶掃了一圈沒看見人。
賽婭也看了一圈沒找到，指揮室沒有被破開，應該是不可能掉到外面，只有王女大人還一臉痛苦地扶在桌旁。
“……我在這里。”
羅維在洛芙禮的蓬蓬裙下朝外面招了招手。
莎耶：“……”
(▼ヘ▼#)！！
你們兩個果然有奸情！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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