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嘈雜聲,于欣然本能地挪動腳步,想繞過鐘德興,朝院門口走去。
剛才,在縣委辦一樓大廳等待的時候,于欣然已經想好了,先拖一會兒,跟市委書記金海梅和調研小組見個面,然后安排他們到酒店入住,她再趕去處理群體事件。
盡管還不知道于欣然的打算,已經下定決心去處理群體事件的鐘德興伸手將于欣然攔住:“于書記,快告訴我,訪民這會兒在哪里?”
“德興,你讓開!”于欣然焦急地說:“我先迎接金書記他們,待會兒,再趕過去處理!”
“不可以的!”鐘德興斬釘截鐵、語氣中有不可抗拒的威嚴:“請你務必相信我,我可以處理好的!再不濟,我至少也能拖住訪民!但是,金書記和調研小組已經來到,你無論如何都不能缺席的!”
“你是縣委書記,還是我是縣委書記?”見鐘德興如此霸道,于欣然禁不住有些惱怒了,低聲喝道,目光直逼著鐘德興。
“你要是不讓步,那行,那,調研小組接下來的調研,我將全程不陪伴,你自己來陪伴好了!”鐘德興威脅道。
鐘德興竟然還敢威脅她?!
于欣然十分惱怒,同時又深深地懊悔。都怪她太寵著他,以至于,他越來越不把她放在眼里!
“你......”于欣然極度難過和焦急之下,眼里有晶瑩的淚花在閃爍:“鐘德興,你還敢威脅我?”
“這不是威脅,是堅持!對于正義、正確的觀點、方法和行為,我自然要固執地堅持到底!”鐘德興語氣依然十分堅決,堅決得仿佛銅墻鐵壁,完全無法穿透。
于欣然對鐘德興很了解,這個男人一旦犟脾氣發作,就是九頭牛都拉不回!
“好吧!你最好給我把群體事件處理好,不然,以后,你永遠別來找我!”于欣然說完摸出手機,將地址發給鐘德興,然后說:“關于群體事件的具體情況,你打電話問孫主任!”
發生群體事件的是達宏縣郊區,一個名叫游河村的村莊。
游河村旁邊有一條河,河水湍急。
去年,縣委縣政府確定征用游河村的一部分土地,上馬河水引流工程,解決達宏縣縣城居民的飲水問題。
在土地征用價格上,游河村村民和政府談不攏。
政府按照規定,出的價格是十萬塊錢一畝。
游河村村民覺得價格太低,不同意出讓集體土地。
為此,縣委縣政府成立工作小組,派干部下鄉做村民的思想工作。
按照規定,只要超過一半的村民簽名,政府便視為游河村同意出讓集體土地。
經過領導工作小組工作人員多次入村做思想工作,終于有過半村民簽名賣地!
征地事件到此已經結束。
工程項目方已經派人到游河村出讓的土地上平整土地,然后,準備進行引流工程施工。
今天上午,村民突然到施工現場阻攔施工,并且跟工人發生沖突!
下午,游河村大部分村民竟然還到縣委辦上訪,聲稱,當初沒有過半人簽名,其中一部分簽名是偽造的。他們要求縣委縣政府宣布之前的合同無效,土地出讓問題,重新談判!
要么,把土地還給村民;要么,提高征地價格。
因事發突然,加上之前沒參與這項工作,于欣然對這件事的來龍去脈了解得不是很清楚。
經過一番苦勸,加上防暴隊警察的阻攔,村民暫且返回村里。
不過,他們的情緒很激動,聲稱,今天之內不解決這件事,他們晚上還會到縣委辦上訪,甚至上街游行。
于欣然讓村民回去,只是權宜之計。接下來,該怎么處理,她一點頭緒都沒有!
最讓她頭痛的是,村民聲稱,他們要么跟縣委書記談,要么跟縣長談。除了他們兩人,其他人,他們誰都不愿意談。m.
也正因如此,于欣然才不愿意讓鐘德興插手這件事,她看到村民的情緒很激動,深深覺得,這件事,鐘德興處理不了。
鐘德興得到于欣然的允許后,在開車前往游河村的過程中,打電話向縣委辦主任孫開福了解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得知村民只點名要么跟縣委書記于欣然談,要么跟縣長遲玉鳴談,鐘德興感覺,這件事果然很棘手!
與此同時,鐘德興感到很納悶,為何遲玉鳴急匆匆離開后,在調研小組下來調研的緊要關頭,達宏縣發生了這么多這么重大的事件?
先是車禍,接著是群體事件!
這是巧合,還是人為陰謀?
如果是巧合,那還沒什么!
而如果是人為陰謀,這問題就嚴重多了!
到了游河村,鐘德興剛從車上下來,就見縣委辦主任孫開福正和幾名干部守候在村口。
除去他們,村口還有多名手持盾牌的防暴警察。
“孫主任,情況怎么樣?”鐘德興快步走到孫開福面前,問道。
“鐘縣長,你怎么來了?”看到鐘德興,孫開福感到有些意外,他摸出一根煙,遞給鐘德興,自己也叼了一根在嘴上。
鐘德興趕緊摸出打火機,替他把煙點上。
“村民的情緒還是很不穩定,他們逼得很急,非要于書記或者鐘縣長出面跟他們談!”孫開福吸了一口煙,噴出一團白色的煙霧,說、
“于書記不是跟他們談過了嗎?”鐘德興也吸了一口煙,皺了皺眉頭。
“于書記是跟他們談過,但談不攏!”孫開福往地面彈了彈煙灰,說:“于書記不是說要過來嗎?她什么時候過來?”
“于書記不過來了!”
“于書記不過來?”孫開福睜大眼睛看著鐘德興,十分驚訝且緊張:“這怎么可以?村民可是口口聲聲,一定要于書記跟他們談的!”
“他們要于書記跟他們談,咱們就非得讓于書記跟他們談嗎?”鐘德興嘴角掛上一絲冷笑:“這么縱容他們,他們只會越來越強硬,如此一來,咱們還怎么跟他們談判?”
“可是.......”孫開福狠狠地吸了口煙,眼里仍然有深深的憂慮:“于書記不來,他們不會買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