坤德宮里陰云密布，翠微宮里歡聲笑語。
淑妃正在跟明曦說話，婆媳倆擺弄著今日收到的見面禮。
“皇后這個人，表面上是絲毫不能被人拿到短處的，便是當初太子大婚，她給太子妃的見面禮也是這樣一對赤金嵌寶的鳳釵，雖說不偏不倚，卻俗氣的緊。”
再說王妃的鳳釵規制跟后宮嬪妃大有不同，也只是面上光，卻花不了多少錢，摳門。
“貴妃給的這一對冰種玉鐲倒是不錯，你好好留著吧。”
“喲，賢妃這回居然這么大方，給了你一套尾羽點翠的首飾，點翠難得，她倒是舍得。”
后妃皇后可用全翠，嬪妃比皇后差一些，到了王妃這里只能尾羽上點綴些，賢妃這一套一看就是新打制出來的，確實用了心。
“德妃倒是一貫的做派，一對翡翠鐲子，她對誰都這般，趕明兒她兒媳婦進門，我也送一對翡翠鐲子。”
明曦在一旁聽著淑妃輕聲細語跟她說這些見面禮里頭的緣故，因為言語有趣，不僅不煩躁，反倒是樂趣橫生。
明曦通過見面禮也能瞧出四妃如今對她的態度，總體來說貴妃跟淑妃可能走得近了些，對她也比較友好。
賢妃這邊大約是因為豫王妃之故，故而對她觀感不錯。
至于德妃，那就是尋常往來。
皇后嘛，這個不說也罷。
蕭沐宸瞧著她們娘倆擺弄了半天的首飾，一點也沒不耐煩的樣子，實在是不知道這些東西有什么好擺弄的。
正這樣想著，就聽著淑妃說道：“哎，倒是有個事情忘了。”說著就看向兒子，“你的小金庫呢？”
蕭沐宸一愣，“什么小金庫？”
“別跟我裝傻充愣，你府上的金庫。”
蕭沐宸：……
“那是王府庫房，什么小金庫。”他立刻改正道。
“庫房也好，小金庫也好，總之你是有媳婦的人了，把鑰匙交出來，以后都給明曦管著。”
蕭沐宸本來就打算回府之后跟明曦交代下王府里的事情，哪想到被母妃搶了先，讓他少了個機會在媳婦面前表現一下，臉色瞬間有些一言難盡。
淑妃一看，哎喲，好心做壞事，看來兒子自己早有打算。
不過話都說了，兒子為難跟她有什么關系？
索性朝兒子伸出了手。
蕭沐宸木著臉道：“我怎么會把庫房鑰匙隨身帶著？”
“也是。”淑妃回過神，就看向明曦，“等回了府，就讓他把府里的人事賬冊鑰匙都交給你。”
這可真是親娘，蕭沐宸臉色更僵硬了。
一絲笑容都擠不出來。
段明曦看著這一幕沒忍住笑出聲來，不想蕭沐宸在淑妃面前丟臉，就對著淑妃說道：“母妃，昨晚上房嬤嬤就把府里的名冊給了我，您就放心吧。”
淑妃聽到這話立馬笑道：“房嬤嬤很能干，就是年紀大了些，她把沐宸一手帶大，后來他建府出宮，我就讓房嬤嬤跟著去了。”
說到這里，淑妃微微嘆口氣，“房嬤嬤做了一輩子管事，早先王府也沒什么女主人，若是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周到，你來跟母妃說，我來教訓她。
倒不是母妃偏心她，房嬤嬤早年在宮里護著沐宸，也是吃過不少苦頭的，我答應她讓她在王府榮養。”
明曦立刻就笑道：“母妃不用擔心，兒媳跟房嬤嬤相處不錯，她對兒媳很是恭敬周到，沒有絲毫不妥之處。”
淑妃聞言眉開眼笑，“這個老家伙倒是識趣，她既是如此，你就待她親厚些也無妨，她若是不識趣，你來告知我，我給她另尋個地方榮養。”
明曦有點意外，不過淑妃這話一來保住明曦端王妃的威嚴，二來也能護住房嬤嬤的體面。
看來房嬤嬤早些年在宮里應該吃過大苦頭，不然淑妃不會如此待她。
又想起昨日房嬤嬤待自己的態度，明曦倒是覺得淑妃多慮了，她柔聲說道：“房嬤嬤是宮里出去的老人，兒媳身邊就缺這樣的管事，母妃可得高抬貴手，把人給我留下。”
淑妃聽到這話心里開心，她既擔心房嬤嬤倚老賣老，又怕明曦初掌王府立威，房嬤嬤若是不識趣，一棍子打在她頭上，為難的還不是她。
這下好了，兒媳婦是個寬厚的，房嬤嬤是個識趣的，哎喲，她這顆心啊。熨帖極了。
淑妃看了胡嬤嬤一眼，胡嬤嬤立刻進了內室，很快捧了一個一尺有余半尺寬的錦盒來，足有一巴掌厚，四角包金，鏤空雕花，做工很是精致。
胡嬤嬤將錦盒放在端王妃面前，笑著退到一旁。
淑妃伸手打開匣子，明曦已抬頭望去當真是珠光寶氣，讓人眼睛都有些睜不開。
她還未開口，就聽著淑妃說道：“我知道你不缺銀子，但是這些首飾都是有來歷的東西，定遠伯府的女眷，怕是有些年沒能得宮里的恩賞，故而你跟別的王妃比起來，什么都不缺，唯獨缺的是這些。”
這就是大家族的底蘊！
金銀多俗氣，要的就是有來歷的東西！
明曦這一回是真的愣住了，“母妃？”
淑妃笑著跟她說道：“你看這個羊脂玉鐲，還是太后娘娘在世時賞給我的，玉質溫潤，你戴著剛好。
這一套首飾，是我剛進宮時皇上賞的，別的倒沒什么，唯獨這顆珍珠難得。還有這個手釧，也曾是太后娘娘賞的，不是很貴重，勝在出自太后之手……”
明曦真的很難想到，淑妃為她準備這些東西費了多少心。
別的不說，就說今日太子妃也好，晉王妃也好，便是豫王妃頭上插戴的首飾，至少也有一樣是有來歷的。
唯獨她，沒有。
定遠伯府這些年不思上進，自然沒有格外的恩賞。
她又在江城長大，這些東西一件也無。
淑妃說得對，她有錢也買不到這種裹著榮耀與資歷的東西。
淑妃看著明曦眼眶都紅了，忙拉著她的手說道：“你這孩子，這才到哪兒，這些你這年紀輕能戴的，等過幾年母妃再給你些好東西，保準你站出去就跟鳳凰展翅一樣。
別人有的，你都會有的，別人沒有的，讓沐宸也給你弄來，委屈別人可以，能委屈自己媳婦嗎？”
明曦沒忍住頓時笑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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