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滴淚落下,與血融為一體。
心已經疼到麻木,沒感覺了。
男人扶在輪椅上的五指緩緩收緊,抬頭看向她,眉眼終究變得疏離,“你討厭我也好,想殺我也好,事到如今我也無所謂了。”
所有的期待,無論曾經多么熱切,此時都成了寒冰,再無希望。
他抬手擦了擦血跡,眼底涼意更甚,“謝思月的事情,你愛信不信。從今往后,你我恩斷義絕,我沒有你這個娘,你也權當沒我這個兒子。”
尾音猶如西風過境,大熱的天整個屋竟都涼了下去,心中那把火終還是被吹散了。
長公主心頭微微一刺。
但這輕微的刺痛,卻遠遠不足以對抗她對戰家的恨和對謝思月、謝長留的愛。
“我就知道你是個白眼狼!”
她回神臉色變得有些扭曲,也有些氣急敗壞,“你從我肚子里爬出來,還敢與我劃清界限?你要有這個本事,今天就當著我的面,把你身上的血肉一層層剮下來,再說恩斷義絕這事!”
說著,又是一個花瓶砸了過來!
那花瓶不大,卻直接朝著戰云梟的雙眼,若真的被砸中,戰云梟恐怕不僅要被毀容,還要傷了眼睛。
沈玉剛一進門,便看到這一幕。
還有她口中那“把你身上的血肉剮下來”這話,被她的惡毒震驚的同時,怒火騰一下就涌了上來!
“住手!”
一個箭步上前,便踹飛了那花瓶!
花瓶“砰”一聲,摔碎在對面墻上,灑下一地碎瓷片。
沈玉看了眼戰云梟額頭的血,憤怒地站在輪椅前方,緊盯著長公主,“你有什么資格朝著他發脾氣?”
“他八歲入伍,小小年紀便在軍營里廝殺,你躲在這里,養著別人的女兒,享受榮華富貴!他去云州,生死一線,你卻只惦記著你那個養女!”
“如你這般,生而不養,堪比孽畜,還敢提他從你肚子里爬出來?”
長公主沒想到她沖進來,先是一愣,回神破口大罵,“沈玉!你又是什么好貨色,跟著柳氏一個姬女長大,你有什么資格說我!”
沈玉被她氣笑了,“柳氏惡毒,都不至于像你這樣!她好歹還知道拼了命護著自己的親生女兒!可你呢?”
便是她這個買來的孩子,她也曾努力保護過的,可長公主為了謝思月和謝長留,卻連自己兒子都傷害。
剛剛那個花瓶,她要是沒攔住,以戰云梟的性子,肯定不會躲。若真的砸到眼睛上,后果不堪設想。
可長公主動手,卻絲毫沒有猶豫。
居然還敢拿柳氏來辱罵她?
沈玉哼笑一聲,看著她的眼底,涌上濃濃的殺意,嗓音徹底沉下去,“長公主,我今天就把話放在這里,往后誰敢動他,我定讓他吃不了兜著走!你也一樣!”
她一直都知道長公主不喜歡戰云梟。
卻沒想到,她竟是不喜歡到這種程度!
這何止是不喜歡,是恨不得他死!
沈玉盯著她,對這個女人最后一絲絲憐憫盡數消失,身量雖然不高,但擋在戰云梟前面,也有種頂天立地的氣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