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丞相渾身一緊,但很快便露出詫異的表情,回憶好一陣子,這才道,“元晁是臣親自看著死掉的,至于他那個兒子,是追到走投無路,跳崖死的。”
“那懸崖峭壁幾十丈,下方從無活物出來,他的奶娘抱著他跳下去,斷無生還的可能......”
說到這里,露出不解的表情,道,“皇上怎么突然問起這個了?”
皇帝打量著他,眼神復雜,緩緩道,“朕懷疑他兒子沒死,如今已經混進了京城,藏在背地里想要興風作浪。”
蕭丞相很是心虛。
但他潛藏這么多年,因此還是八風不動摸了摸胡須,道,“這恐怕不太可能吧?便是他還活著,回來也很難反翻盤。”
“畢竟,一朝天子一朝臣,當年那支持元晁的人,如今朝中可是一個沒剩,皇上......”
他說著,看向皇帝,“您最近是不是憂思過度,才感到不安了呢?”
皇帝蹙眉,看著他憂心忡忡的模樣,一時也沒看出什么異常。
他想了想,道,“你且將當年那事兒,細細回憶,再與朕講一遍。”
蕭丞相心下有些不安。
要再講一遍,難免會出紕漏。
畢竟,當年元晁之事后,皇帝是讓他寫了折子,詳細說了事情的經過的。
現在又要講一遍,什么意思?
蕭丞相想了想,道,“這過去已經二三十年了,事兒臣也忘得差不多了啊,只記得那天晚上,先皇急召皇太子回來。”
“他危在旦夕,若無特詔,皇太子會順理成章繼承皇位。危急關頭,臣領命前去截殺皇太子,皇太子被火炮射中,當場殞命......”
“那尸體,皇上自己也是親眼見過的。”
說到這里,他停了下來,嘆息道,“當年啊,那火炮子可就只有一架,還是從西邊的商人手上重金買來的,用完便再也不敢拿出來了。”
他一陣唏噓,好似只是想到當年的事情,感慨萬千,“當年臣也是心驚膽戰,沒想到這一轉眼,二十多年都過去了。”
說著,長長地喟嘆了一聲。
皇帝凝眉,亦若有所思,只是眼底猶如從深淵騰起異火,詭譎嚇人,道,“是啊,二三十年都過去了,竟也有人興風作浪,盯上了朕的江山。”
說著,擺擺手對蕭丞相道,“你去吧,朕沒什么問題了。”
“臣......告退。”
蕭丞相恭敬退下。
到了門口,皇帝突然叫住他,問了句,“對了,你剛剛說,元晁的兒子,是被她奶娘抱著,從懸崖上跳下去的?”
蕭丞相背影一僵,轉身點頭,“是。”
皇帝聞言,深深看了他一眼,道,“去吧,朕也要休息了。許是朕最近沒睡好,難免想多了......”
說著,起身往龍床邊上走。
蕭丞相趕忙躬身,道,“皇上注意龍體。”
說完,這才出了門。
是后半夜了。
空氣帶著一絲絲涼意,連帶著蕭丞相的脊背都感覺涼絲絲的。
他在皇帝寢宮門口停留了片刻,之后快步離開。
等腳步聲徹底消失,皇帝才瞇眼看向嚴公公,“嚴勇,你可還記得,當年朕那侄兒,幾歲了?”
嚴勇跪在地上,身子有些發抖,嗓音微顫,道,“奴、奴才記得,那會兒他至少六七歲了吧?”
皇帝又問,“那他的奶娘幾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