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慕上次去九黎,將九黎禍害了個遍!可是那罪魁禍首卻躲在生死橋另一側,她禍害的不過是無辜之人!”
隨添香說著,整個人激動起來,盯著沈玉,“沈玉,你當真就以為,九黎所有人都該死,我與你師父,也都該死嗎!”
“你師父裴玉塵,他才是九黎巫醫真正的傳人!你若當真滅九黎,那便是欺師滅祖。”隨添香說著,突然一把握住了沈玉的雙肩,“沈玉,你心里有一桿秤,對嗎?”
沈玉迎上她的眼神,竟覺得她那雙眼猶如被撞碎了的星河,有種別樣的脆弱和委屈。
她的嗓音變得沙啞,仰頭看著她,道,“師娘,你又不是不了解我。你怎么會有這樣的擔心呢?我向來都知道,錯的不是一個地方,是一些人。”
“我會為師父報仇雪恨,也不會因為是鬼墟的后人,便將巫醫一族趕盡殺絕。因為我深深地知道,九黎巫醫,是這個世上所有大夫的起源,九黎不光有大量的珍貴典籍,也人才輩出。”
“我看人,從來不看什么地方,只看人心。”
沈玉抬手,拂去了隨添香不知何時落下的淚,沙啞道,“師娘,你說的沒有錯。你與師父雖然是九黎的巫醫,但是當年北齊戰亂,你們放下成見毅然從軍,救治了那么多傷患......”
“我不會讓這樣的人寒了心。”
隨添香突然抱住了她,把臉伏在她的肩頭痛哭出聲,一旁東方離靜靜地看著她,眼底明明滅滅,不知什么時候竟是把瓶子里的藥都吃完了。
等回神時,才發現瓶中空空如也,什么也不剩了。
會中毒嗎?
他先是一陣緊張,第一反應是問沈玉有沒有副作用,但很快便回神嘴角一抽,將瓶子從腦后丟進了花園里。
“太煽情了,這不是人呆的地方。”
猶如自語丟下一句話,東方離轉身離開,腳下幾個騰挪落在了對面大雄寶殿的屋頂上,也不說有絲毫尊敬,念念有詞道,“像沈三這樣的人,理應供在下面這廟里吧,留在凡塵里作什么呢!”
臉上癢癢的,一抹濕漉漉。
他低低罵了一聲,雙手往腦袋下面一撐,躺在屋頂上盯著月亮出神。
心間涼絲絲的,說不上是一種什么感覺。
他來的時候,曾想過用九黎的疫毒、蠱毒來控制這個世界,奪回屬于自己的一切。可自從遇上沈玉,她就像是這頭頂八月十六的圓月,像是一面照妖鏡,把什么骯臟的東西都照得無所遁形。
突然之間,他發現自己居然看到了善惡截然不同的部分。
他爹經常跟他說,這世上根本沒有正邪之分,只有立場。
此時此刻,他突然意識到那是沒有良心、沒底線的人才說出口的話,才給自己找的借口。
世上怎么會沒有善惡呢?
如果沒有,那又有誰來評判他阿娘的死?難道她就白死了嗎?
東方離盯著那月亮,眼底一片濕潤。
這邊,隨添香哽咽著,片刻后,道,“謝謝你。”
沈玉深吸了一口氣,看向東方離那邊,道,“有件事情,我不知道你知不知情,關于你阿姐的死,還有元晁這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