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誰!”
沈玉猛地驚醒,只覺得那張臉無比熟悉,猶如已經認識了生生世世,卻怎么都想不到他叫什么名字,什么時候,又在哪里認識的。
睜眼時,已經午后了。
坐在邊上的人,不再是之前看到的沈縉、沈辭,皇帝和陳翡瑤也不在,而是守在床邊緊握著她的手,正在默默地給她輸送內力的男人。
他抿著唇,嘴唇干裂,眼底滿是擔憂,還夾雜著嗜血的風暴,似要掀翻了這個世界似的。
卻在她睜眼的那一瞬間,所有的情緒都變成歡喜,“玉兒!”
說著,一把擁住她,將她緊緊貼在胸口,“你是不是傻,為什么不躲開?”
沈玉貼在他胸口,呼吸著熟悉的空氣,眼底沁出一絲絲淚意,哽咽道,“吃人嘴短,拿人手短。”
隨添香多多少少幫助過她。
她不能讓沈辭挨了那一掌,但她自己......
微微頓了頓,她道,“往后不會了。”
只有她真情實意,也許在隨添香的心里,她不過是那個可以幫她實現愿望的工具罷了。
相互利用的事情,她不會再把自己的感情搭進去。
戰云梟抱著她,心如刀絞。
她終不再是曾經那個單純善良猶如白紙一樣的小姑娘,漸漸地也看懂了這世間的人性,一點點冷漠成熟起來。
他為她心痛,卻也為她驕傲。
她總算開始學著,要保護自己了。
伸手擦了她臉上的淚水,他打量著,嗓音沙啞地問道,“你感覺身體怎么樣了?”
“無礙了。”
沈玉看了眼外面,見天色晦暗,便明白已經是傍晚,便問道,“你怎么來了?可有別人看到?一會兒師父下葬,怕是人多眼雜......”
“你都這樣了,我還哪里顧得上有沒有人看到?”男人嘆了口氣,道,“已經吩咐暗衛去辦了,但凡看到的人,一概抓起來。”
沈玉點頭,稍稍松了一口氣,紅著眼眶看向他,道,“師父......他再也不會回來了。”
“他不想活下去了?”
戰云梟能理解。
一個人,背負了那么多,這么一輩子下來,每一天都在煎熬,活在這世上多一日便多一日的苦痛,他多半已經痛入骨髓,再也不想有下輩子了。
那種感覺,他曾經也有過。
如果不是沈玉,他走不到今天。
沈玉點點頭,“我夢到了他,夢里抹除了他的記憶,臨走時他唱著童謠,是說替死鬼那個......”
說到這里,她還是有些難過,休息了一小會兒才哽咽道,“愿他下輩子,衣食無憂,也不必上戰場,不必替他人作嫁衣裳,不必一生只為別人活著......”
“那你呢?”
突然之間,戰云梟打斷了她,眼神明亮地看著她道,“你呢?你有為自己活過嗎?”
沈玉一下子怔住了。
她有嗎?
拋開身邊所有人,她有想過自己想要什么嗎?想過自己真心向往的生活長什么樣子,想過臨死時回想自己,能清晰知道自己這一生完成了什么心愿,有沒有活成自己想要的樣子,不留遺憾嗎?
沈玉突然發現,她那么賣力的做了那么多事情,竟是沒有一樣單純為自己想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