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樂文學網 > 長安之上 > 第161章 好基友的背叛(為‘揍迪巴拉爵士的雨姐’加更7)
    赫連燕快馬加鞭往潭州趕。

    她此行帶了百余騎,都是精銳。

    剛出太平半天路程,前面有一隊騎兵攔路。

    “止步!”

    為首的將領冷冷的舉手。

    赫連燕沒有減速。

    將領冷笑,“弄死!”

    身邊的手下贊道:“將軍果斷!”

    眾人隨即拔刀準備沖殺。

    一面旗幟突兀的在對面被舉了起來。

    遼!

    將領面色大變,“閃開!”

    赫連燕從閃開的通道中疾馳而過。

    將領抹了一把汗,身邊手下說道:“幸虧他們舉旗舉的早,不然咱們倒霉定了。”

    那些軍士也是如此想。

    將領回身就是一巴掌,很重,很響,連前面的赫連燕都聽到了。

    啪!

    手下捂著臉,一臉愕然,“將軍!”

    將領策馬急匆匆的追了上去,跟上后熱情的問道:“敢問可是皇叔的麾下嗎?哎!最近只有太平那邊才下雨,看著你們身上的衣裳都還沒干,是去那邊哨探回來了?辛苦辛苦。”

    赫連燕把斗笠摘下來,一頭烏發披散,“赫連燕,華卓何在?帶路!”

    將領心中一松,覺得自己那一巴掌沒打錯,“先前下面的人不懂事,差點攔住了娘子的路。”

    赫連燕做生意,執掌赫連春的機密事,將領的的那點小心思早就被她看透了,不過看破不說破,她頷首:“你不錯。”

    赫連氏的女人啊!

    但凡她在華卓那里為自己說一句好話,好處太多了。

    兩天后,看到了王庭。

    華卓親自出迎,給足了赫連燕面子。

    “赫連娘子一路辛苦。”

    赫連燕說道:“肉干和水拿一些,我馬上走。”

    華卓詫異,“赫連娘子這是從何處來?”

    赫連燕淡淡的道:“剛去查看了一番太平那邊。”

    華卓心想這是想攻打太平嗎?

    好事兒!

    華卓熱情的準備了肉干和清水,補充滿了之后,赫連燕隨即準備回去。

    她背著一個包袱,看著方方正正的,不大,華卓覺得是個木匣子。

    將領知曉赫連燕為自己說好話的幾率最多兩成,特別是自己長了一張平平無奇的臉,扔人群中都認不出來的那種。

    唯一的法子就是露個面。

    將領故意在十余步開外沖著赫連燕拱手。

    赫連燕上馬,看了他一眼,說道:“迎我的將領無禮。”

    華卓回頭看了一眼,點頭微笑,“娘子放心。”

    這是為我說好話了?

    將領心中暗喜,面色卻肅然。

    赫連燕上馬而去,身邊心腹問道:“娘子為何要弄那人?”

    赫連燕說道:“皇叔和楊玄之間的往來盡量不要被瓦謝部得知。可先前那個將領卻頗為敏銳,僅憑著推算就猜測出咱們是去了太平,讓我也只能謊稱是去查探太平。

    讓華卓處置他,他的麾下自然不敢吭聲。”

    身后的王庭。

    華卓淡淡的道:“處置了他。”

    有人說道:“可汗,僅僅為了那個女人的一句話就殺人,不妥吧?”

    華卓看著赫連燕消失的方向,“北遼新敗,赫連峰會做出什么應對難說,不過咱們首當其沖。在這等時候,若是北遼想出兵,第一件事會做什么?收編咱們。可他需要借口。”

    手下說道:“明白了。”

    說著他沖著將領微笑招手。

    將領喜滋滋的小跑過來,行禮,“見過可汗!”

    “大膽,你竟敢羞辱可汗!”

    “我未曾羞辱……啊!”

    人頭在地上滾了幾圈,將領的眼中依舊是茫然。

    上位者眼中的螻蟻,至死都不知曉自己為何會倒霉。

    許多時候福禍只在一念之間。

    而你恰好在那一念之間時,走進了他的視線內。

    不早也不晚。

    ……

    赫連燕一路疾馳趕到了潭州。

    “皇叔!”

    赫連春正在書房里。

    “燕兒。”

    赫連燕進來,行禮后拿出了木匣子。

    “什么東西?回春丹,她好你也好。”赫連春一挑眉,“春藥?”

    這話一聽便知曉皇叔是老司機。

    “不。”赫連燕說道:“那楊玄說這是補藥,還說這是什么……男人的加油站。”

    “吃了如何?”赫連春問道。

    赫連燕微微低頭,“說是寧折不彎。”

    “嘖!這般效驗嗎?弄條狗來。”赫連春心動,但還是謹慎的選擇先試毒。

    “叔父。”赫連燕有些臉紅。

    “嗯!”

    “狗與人不同。”

    赫連春看了她一眼,“人和狗差不多,許多時候人還不如狗。”

    我說的是藥性!

    赫連燕無語。

    有侍衛去操作。

    外面晚些傳來了狗的嚎叫聲,很凄慘。

    “灌下去了。”

    “等等看,皇叔說要等一會兒。”

    “咦!”

    “不對。”

    “草特娘的,它抱著我的腿,拉開!”

    “……”

    一個侍衛進來,說道:“皇叔,那狗有些瘋。”

    “瘋?”赫連燕心中一冷。

    弄死那個下毒的縣令再說!

    “如何瘋?”赫連春卻有些期待。

    “抱著腿就不放,就像是曰天曰地般的瘋狂。”

    “好!再讓人吃了試試。”

    有侍衛忠心耿耿的申請試毒。

    “本王記住你了。”赫連春很是慈祥。

    侍衛吃了藥,晚些藥性上來了,渾身燥熱。

    “人呢?”赫連春出去沒見到人。

    “他娘子不在潭州,說是去青樓。”

    侍衛晚些精神抖擻的回來,一番詳細匯報后,證明藥效出乎預料的好。

    而且吃了屁事沒有。

    皇叔當晚就嗑了一丸。

    他坐在書房里發呆。

    “可能再度崛起?”

    晚些,他撇開腿,邁著超級外八字,哆嗦著去了后院。

    這一夜,皇叔覺著自己是世間最幸福的人。

    第二日,他紅光滿面的把侄女兒叫來,“可能拿到方子?”

    赫連燕搖頭,“楊玄不肯。”

    “威脅呢?”赫連春瞇眼。

    赫連燕說道:“他當時看著我,我覺著他寧可把方子撕成碎片,寧可太平全民皆兵,也不會接受這個威脅。”

    “嘖!可惜了。”赫連春說道:“小崽子不老實啊!不過這生意做得,你再去一趟,敲定了此事。”

    赫連燕起身,“我如今就怕一件事。”

    “何事?”

    “瓦謝部進攻太平。”赫連燕說道:“若是瓦謝部進攻太平,楊玄定然認為這是來自于叔父的威脅,他會選擇一刀兩斷。”

    “如此,你去告訴華卓。”赫連春想了想,“就告訴他,本王憐惜瓦謝部近兩年損失不少,襲擾太平之事暫且擱置。”

    “是!”

    赫連燕再度出發。

    赫連春嘆息:“男人,為何總是這般難。”

    ……

    地里的莊稼不錯,楊玄去視察了幾次,和老農們很是暢想了一番豐收的場景。

    但隨即他得到了個壞消息。

    “明府,長安安排了一個主簿,剛到縣廨。”

    甄斯文快馬送來了這個消息,看著氣咻咻的,不,是氣抖冷。

    “抖什么?”楊玄心想吏部這是吃飽撐的,給太平送一個主簿來。

    甄斯文深吸一口氣,“小人冷的。”

    他的上進心很強,一直在野望著升職。按理主簿是他此刻只能仰望的職位,可他卻倍感失落。

    楊玄依舊視察了剩下地方,這才回去。

    縣廨中,四十多歲的錢吉站在門外,溫和微笑,但能感受到一絲疏離之意。

    唯有把自己看做是神靈的人,才會如此姿態。

    而在大唐,一家五姓就是神靈。

    “錢吉見過明府。”

    “新來的?”楊玄隨口問道。

    “是,下官剛到。”錢吉微笑。

    楊玄說道:“我問的是曹穎。”

    錢吉:“……”

    曹穎欠身道:“是。”

    楊玄走進大堂后,隨意坐下。

    “錢主簿。”

    剛準備坐下的錢吉站直了應聲,“下官在。”

    楊玄頷首,錢吉準備坐下。

    “錢主簿是誰的人?”

    錢吉屁股半蹲,伸手撐著案幾,就像是撅著屁股在等待著什么。

    “下官不是誰的人。”

    “那就好。”

    錢吉緩緩坐下,一邊坐下去,一邊看著楊玄。

    “今年的莊稼長勢不錯,太平軍要多派些斥候去盯著對面。”

    “是。”曹穎很恭謹的應了,“回頭下官就去尋南賀說此事。”

    錢吉笑了笑,“老夫雖說剛到,卻發現曹縣丞頗為忙碌,此事倒是可以代勞。”

    說完他發現大堂內很安靜。

    人人都用一種很好奇的眼神看著他。

    蔣真早就得了通知,說會來一位自己人,此刻見到了錢吉,他不禁輕輕搖頭。

    比明府差遠了!

    楊玄屈指輕扣案幾,“太平軍之事,除去我和曹穎南賀之外,其他人,一律不得過問。”

    錢吉被楊玄幾番針對也有些惱火,但依舊保持著得體的微笑,“下官是主簿,過問一下……想來不礙事吧?”

    “那是機密。”

    錢吉笑道:“下官是大唐官員。”

    曹穎補刀:“大唐官員也有奸細。”

    就差來一句:老夫看你長得就像是奸細。

    新官上任三把火,錢吉一來卻被楊玄幾棍子抽的有些發暈。

    稍后他起身道:“不知下官的值房在何處?”

    “蔣真帶錢主簿去看看。”楊玄說道。

    “是。”

    二人一后出去。

    大堂內只剩下了楊玄和曹穎。

    曹穎面色凝重的道:“郎君,這是想來摘果子的。”

    “不,弄不好還想把我弄走。”楊玄瞇著眼,“此人我一看就像是權貴的人,矜持而疏離,看人都是居高臨下的眼神。”

    曹穎壓低聲音,“郎君,貴妃擋住了皇后和一家四姓的路,而郎君被他們看做是貴妃的……人。如此,錢吉多半是一家四姓之人。”

    你想說我被他們看做是貴妃的狗嗎……楊玄說道:“此人來了,背后定然會等著時機為他造勢。一旦造勢成功,他們再順勢運作一番,到時候把我弄到別處去任職,太平就成了他們囊中之物。”

    曹穎也想到了這個,他冷笑道:“郎君先前就給了他一個下馬威,不過還不夠。”

    “回頭尋機給他挖個坑。”楊玄覺著此事刻不容緩,“要打擊他的威望。不過不能讓他滾蛋,否則天知道下次他們會弄個什么樣的人來。”

    “也是。”曹穎露出了君子的微笑,“郎君給了他下馬威,回頭老夫和他好生親近親近。”

    ……

    到了值房后,錢吉低聲道:“老夫知曉你。”

    “我也知曉你。”

    “楊玄為何針對老夫?”

    你不是明府的人,還掛著一臉矜持的笑意來赴任,一看就是權貴的狗腿子。明府一心只為太平操勞,那些人還派了你這等狗腿子來掣肘,呸!

    蔣真說道:“明府最近脾氣不好。”

    “難怪。不過他對老夫有些疏離。為何?”

    “我也不知。”

    “你在此處,最近可有發現?”

    “發現了些。”

    “說!”

    “曹穎很能干。”

    “還有呢?”

    “后院的女人很兇。”

    “女人能有多兇?一巴掌抽不死她!”

    就在對面的屋頂上,老賊百般無聊的側躺著,一邊盯著這邊,一邊嘟囔:“三娘何時才知曉老夫的一片癡情啊?”

    外面突然一陣嘈雜,錢吉二人趕緊出了值房。

    一個軍士沖進了大堂。

    “明府,發現瓦謝部騎兵。”

    “多少人?”

    “兩千余騎。”

    “不多。”

    “后面還有。”

    楊玄愕然。

    皇叔這是玩哪樣?

    大家不是說好的好基友一輩子嗎?

    你特娘的竟敢攛掇瓦謝部來攻打太平!

    楊玄猛地一怔,心想會不會是回春丹出了問題。

    他起身,“老曹來。”

    二人到了后面。

    “郎君,難道是回春丹出了問題?”

    這個智囊的反應不錯。

    “我也是這般想的。”楊玄皺眉,擔心皇叔吃了上下噴血。

    “郎君在長安何曾試過回春丹?”

    “我讓人吃了,也沒什么問題啊!”

    “郎君讓誰吃了?”

    “梁靖。”

    想到梁靖第二日依舊滿面春風的模樣,楊玄就覺得回春丹不會有問題。

    “郎君錯了,此事該讓牢里的重犯試藥。”曹穎苦笑,“老夫吃了只是覺著燥熱。”

    “牢中沒女人。”

    二人有些麻爪了。

    朱雀說道:“曹穎腎虛,虛不受補。”

    “準備吧。”

    楊玄咬牙切齒的道:“老狗既然不想過了,回頭就把他貪腐之事告訴北遼御史。”

    “咱們沒證據吧。”曹穎也想弄死皇叔那條老狗。

    “此事還沒發作,御史一旦彈劾,赫連春滿身張嘴都說不清!”

    “楊玄!”衛王來了。

    “大王來作甚?”

    楊玄笑著問道。

    “聽說瓦謝大軍來襲,此次本王當領軍沖陣。”衛王早已閑的渾身長草。

    隨即眾人上了城頭。

    斥候不斷來回稟告消息。

    “敵軍距離十里。”

    “敵軍距離五里!”

    “敵軍一萬余騎!”

    老狗!

    這一刻楊玄想弄死皇叔。

    “我們的莊稼啊!”

    城中有人在嚎哭。

    辛苦了一季,不知投入了多少精力,還有錢財,這才看到了豐收的希望。

    可敵軍來了。

    不消說,一陣踩踏,戰馬一陣啃噬,最終只會留下一片狼藉。

    一個老農在家門外嚎哭,太平城本就不大,隨即此起彼伏都是哭聲。

    錢吉在看著楊玄。

    一旦那些莊稼被糟踐殆盡,這位明府的日子可不會好過。州里會呵斥,那些百姓會給他冷眼。

    呵呵!

    北疆一戰擊敗了北遼大軍后,許多人就動心了,覺著這里是個升遷的鍍金寶地。

    譬如說你以后升遷,履歷中帶著北疆的任職經歷,這便是‘知武事’,還得掛一個無畏、悍勇的名頭。

    他便是來鍍金的。

    順便把楊玄這條貴妃的走狗給拱下去,自己取而代之。

    有人大抵是窮厲害了,想到莊稼沒了收獲,今年一家子要喝西北風,就大哭,“老夫今年還借了縣里的錢買種子,這下怎么辦?少年縣令,少年人如何信得過!”

    刁涉大怒,回身想去處置了此人。

    “無需管!”

    楊玄喝住了刁涉。他知曉此刻不能亂,一旦軍心被這些嚎哭聲弄亂了,回頭敵軍一個猛攻,太平城就危險了。

    他深吸一口氣,想到了卷軸里看到的電視劇,吩咐道:“章四娘呢!讓她泡茶來。”

    眾人齊齊看向他,心想都什么時候了,明府竟然還有喝茶的興致?

    老賊飛也似的去了,晚些帶著跑的跌跌撞撞的章四娘回來。

    茶水端在手中,老賊還拎了個案幾擱在楊玄的身前。

    楊玄坐下,問道:“記得你會歌舞?”

    章四娘點頭。

    “我有一詩,你且唱來。”

    少頃,章四娘開口。

    “大鵬一日同風起,扶搖直上九萬里。”

    這兩句豪邁之極,把少年人的志氣彰顯無遺。

    錢吉微笑著,心想這等時候你還豪氣干云,晚些那些莊稼都被踩踏了,看你可還有作詩的心情。

    “假令風歇時下來,猶能簸卻滄溟水。”

    好詩!

    懂的人都微微點頭,但此刻沒人有心情去欣賞詩句。

    “世人見我恒殊調,聞余大言皆冷笑”

    我的話世人總當做是大話,奇談怪論,都冷笑不已。

    錢吉的微笑都僵住了。

    有人喊道:“敵軍來了。”

    馬蹄聲已經傳來了,恍如雷鳴,令人心顫。

    “亞父猶能畏后生,丈夫未可輕年少。”

    亞父是陳朝的一位大學問家,頗為有教無類,曾說后生可畏。

    不可輕視少年!

    那些將士和百姓看到楊玄到了此刻依舊從容,心中稍安。

    楊玄舉杯就唇,心想這次算是栽了,回頭五百騎要如何使用,好歹給華卓和赫連春一個教訓。

    一騎沖進了瓦謝中軍。

    隨即,號角長鳴。

    “瓦謝撤軍了!”

    我就想故作從容來安撫軍心民心,可瓦謝竟然退兵了。諸葛亮的空城計也沒那么快吧?楊玄舉杯的手凝固住了。

    神色也是如此。

    但在此刻的眾人看來,卻是從容之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