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樂文學網 > 長安之上 > 第182章 他們都該死
  長安,一騎疾馳進城,隨即去了鏡臺。

  “監門,北疆的消息。”

  王守背對大門,眼罩已經取下來了。前陣子天氣不好,他瞎的那只眼睛有些酸痛。

  “說!”王守仰著頭,荒荒拿了藥膏,敷在他緊閉著的左眼上。

  信使說道:“梁王府的那位小郎君李晗被扣在了基波部。”

  “好事。”王守覺得宗室死光了最好。

  “基波部攻打陳州失敗,隨后陳州有人建議報復……”

  “基波部這是覺著手中有了人質,可以肆無忌憚的動手?”王守搖搖頭,荒荒慢慢把藥膏往兩邊敷。

  “隨后陳州游騎不斷進入草原,太平縣縣令楊玄和衛王也進了草原,生死不知。”

  “嘖!”王守嘬個牙花子,“難怪前陣子梁王府在賣東西準備錢財,這是想贖回李晗?可陳州一報復,基波部那邊怕是會弄死他。可衛王為何去了草原?”

  “我們的人打探到了消息,楊玄建言報復基波部。”

  王守一怔,接著抑制不住的大笑。

  “哈哈哈哈!”

  他笑的前仰后合,藥膏都裂開落下。

  “這特娘的,楊玄和李晗不認識,他瘋了才會去對付李晗。衛王也不至于對付李晗,平白給自己尋個對手。那他們為何出手?咱想來楊玄怕是被人坑了吧?可衛王為何也跟著去?”

  “衛王在太平。”荒荒重新敷藥。

  “是了,衛王暴戾,弄不好就是他逼著楊玄建言報復,否則楊玄吃飽撐的……陳州與三大部歷來都是小敲小打,從不肯主動進攻。呵呵!咱看這是衛王被人坑了,為了不被宗室記恨,他只能去救李晗。”

  敷藥完畢,重新戴上眼罩,王守轉身,笑的很是愜意,“令趙三福來。”

  趙三福隨即請見。

  “此事……”王守把此事告訴了他,“你說是誰做的?”

  子泰……趙三福心中一緊,隨即說道:“下官以為,貴妃兄妹的嫌疑最大。”

  “呵呵!”王守笑的和一只老母雞似的,“若是告訴了梁王……”

  “梁王會成為貴妃的對頭,皇后得利。”

  “說得好,咱進宮一趟。”

  王守隨即進宮。

  “陛下在忙,有事說,咱轉告。”韓石頭就是一道攔河壩,過濾了許多事務。

  王守用獨眼看著他,“梁王府的李晗出事了,被扣在北疆基波部,衛王和太平縣令前去營救。”

  韓石頭垂在身側的右手輕輕一握,隨即放開,淡淡的道:“咱知曉了。”

  隨即韓石頭進了梨園,把此事稟告給皇帝。

  “二郎,這個曲子多了嫵媚,卻少了陽剛之氣。”貴妃拿著曲譜,嬌嗔的道。

  皇帝笑的格外的輕松,“不嫵媚,如何配得上鴻雁的舞蹈?”

  “妾身去尋她們編舞。”貴妃非常知趣的告退。

  皇帝一直盯著她,看著她從容走出去。

  “李晗去北疆做什么?”

  “不知。”

  “盯著這個。”

  “是!”

  韓石頭欲言又止。

  “你這老狗,有話就說。”皇帝笑罵。

  “陛下,衛王在。”韓石頭目露擔憂之色,“草原勢力紛雜,奴婢就擔心衛王。”

  皇帝淡淡的道:“鏡臺會去打探消息。對了,那個楊玄,朕記得是貴妃的人?”

  “是,他們都是這般說。”韓石頭低頭。

  皇帝說道:“貴妃的人去救李晗,朕的那個傻兒子也跟著一起,他這是被誰坑了?”

  韓石頭低下頭,“奴婢……奴婢不敢說。”

  皇帝冷哼,“說!”

  韓石頭渾身顫抖,“是……是皇后。上次陛下說金發碧眼的異域美人有趣,皇后說興許能尋到,隨后李晗就跟在了出使北遼的使團中。”

  他的臉上都是汗水,顫聲道:“那等金發碧眼的美人,唯有北方和西方才有。當時……當時在場的就是奴婢,奴婢萬死!”

  可當日在場的還有貴妃。

  看著跪下的韓石頭,皇帝面色如常。

  “來人。”

  韓石頭一動不動。

  幾個內侍進來。

  “朕記得前陣子拿了幾個官員,抄沒了幾個宅子,給韓石頭一處,要靠近皇城的地段。”

  “陛下!”韓石頭抬頭,雙目含淚,“奴婢……奴婢……”

  “有你韓石頭在朕的身邊,朕安穩。”皇帝頷首。

  韓石頭再度謝恩。

  那些內侍宮女看向韓石頭的目光中都是艷羨和仰慕。

  “石頭。”

  “陛下。”

  皇帝吩咐道:“告知王守,打探消息就是,莫要輕舉妄動。”

  可那位衛王呢!

  眾人心中一凜。

  “是。”韓石頭隨即告退。

  皇帝坐在那里,良久幽幽的道:“鬧騰不休,鬧騰不休。”

  韓石頭去了鏡臺。

  “此事不得輕舉妄動,打探消息,有消息馬上報進宮中。”

  “是。”

  韓石頭回到了宮中,找了心腹來。

  “梁靖最近在宮外如何?”

  “在結交官員權貴。”

  “嗯。”韓石頭沉默良久,“陛下待咱寬厚,可梁靖卻對咱卻頗為不恭。”

  “是。”

  晚些,一個內侍在宮外尋到了梁靖。

  “好教梁郎中得知……”

  內侍是梁靖相熟的,話說了半截。

  梁靖豪爽的道:“宮中日子枯燥煎熬,來人,給王內侍準備三千錢。”

  內侍笑了笑,“梁郎中結交咱們這等閹人頗為誠心,咱也投桃報李,可知曉韓少監?”

  “韓石頭?”

  “對。”

  “他怎么了?”

  “陛下稱呼他為石頭,令人給他在靠近皇城的地方準備了宅子。”

  內侍欲言又止。

  梁靖摸出一塊玉佩遞過去,內侍接過,仔細看看,抬頭道;“陛下說了,有韓石頭在,他才安穩。”

  梁靖起身,“多謝了。”

  隨即梁靖就等著韓石頭出宮看宅子。

  第二日中午,韓石頭帶著兩個內侍出了皇城。

  “這不是韓少監嗎?”

  “梁郎中。”

  “韓少監一向少見,可是有事?梁某正好無事,幫襯一番。”

  “只是看個宅子。”

  “哎喲!梁某正好懂些風水之事。”

  “果真?”韓石頭難得露出驚喜的模樣。

  “只管一看。”

  隨即二人就去看了宅子,韓石頭很滿意,梁靖察言觀色,一番錦上添花的好話,讓韓石頭心情大快。

  “以后無事可來尋咱說話。”

  韓石頭的話讓梁靖狂喜過望,隨即進宮求見貴妃。

  “那倒是一個助力。”

  貴妃兄妹喜不自禁。

  貴妃突然想到了一事,“李晗那事鏡臺稟告了陛下,衛王好似也卷了進去。”

  梁靖一怔,旋即笑道:“娘娘無需擔心,李晗的生死不在陛下的眼中,至于衛王……”

  兄妹二人相對一視,都知曉衛王的生死同樣不在皇帝的眼中。

  父子之間到了這等境地,堪稱是冷血無情。

  “那個楊玄也卷了進去,跟著去了草原。”

  梁靖楞了一下,“可惜了,這也是命,他若是回不來了,我便去廟里請人為他做法事,超度一番。”

  貴妃點頭,“也好。”

  如此,也就了結了雙方的交往。

  韓石頭先去謝恩,皇帝還問了宅子的情況,得知豪奢時,就笑道:“朕的身邊人,自然該富貴。對了,你若是出宮居住,身邊沒個女子也不方便,你在宮中可有喜歡的?”

  韓石頭低頭,“奴婢,奴婢……”

  見他難為情,皇帝不禁大笑。

  “罷了罷了,你看中誰和朕說一聲,便帶出宮去做了你的娘子,為你操持家中。”

  “多謝陛下。”

  下午,韓石頭伺候皇帝吃了晚飯,這才回到了自己的地方。

  伺候他的人把飯菜送上,隨即站在邊上等候。

  韓石頭默默吃了,有人收拾,有人送上熱茶。

  “去吧。”

  眾人告退。

  韓石頭進了臥室。

  他打開箱子,從底下拿出一個小木匣子,打開,里面有一個錦囊。

  錦囊中充填了綿,韓石頭從里面小心翼翼的拿出了一塊石頭。

  這是一塊灰黑色的石頭,一頭穿著繩子,有紅線掛著。

  韓石頭把石頭翻過來,這一面相對平整,上面兩個字。

  石頭。

  韓石頭就這么定定的看著這兩個字。

  一滴淚水滴落在石字上面。

  淚水一滴一滴的滴落在兩個字的上面。

  韓石頭渾身顫栗,“陛下,奴婢無能,沒看好小郎君,奴婢該死啊!”

  這兩個字看著有些稚嫩,卻隱約有些風骨在里面。

  沙啞的哭聲低沉,回蕩在臥室內。

  “若是小郎君不幸,奴婢就弄了那對兄妹去陪葬,再送了那個狗雜種歸西,便去地底下伺候陛下。”

  韓石頭抬頭,微紅的眼珠子中全是瘋狂之色。

  “他們都該死!”

  ……

  梁靖頗為得意的出了酒樓,身邊幾個大漢跟著,是伴當,也是護衛。

  不遠處,一個男子悄然跟著。

  “梁郎中!”

  “梁兄!”

  一路不少人都拱手問候,梁靖也頗為四海的一一還禮。

  身后男子看著他進了青樓,這才回去。

  半路,兩個男子出現。

  “主事。”

  “梁靖結交頗廣,盯好他,若是他不知分寸,咱們得趕緊稟告上去。”

  “是!”兩個男子告退。

  男子回身,一張頗為英俊的臉上全是殺機。

  “若是子泰出事,梁靖,耶耶要弄死你!”

  梁靖第二日就去了寺廟,預約了法事。

  “等半年吧。”

  半年后若是楊玄回不來,那肯定就再也不會回來了。

  當日,梁靖在酒樓狂飲,唏噓回憶了一番和楊玄的交情。

  門外,趙三福喬裝路過。

  他看了一眼在場的人,目光掃過梁靖,恍若實質。

  “可惜了。”梁靖感慨著,沒有察覺到來自于門外的殺機。

  ……

  “誰讓他去的?”

  楊玄和衛王消失了許久,臨安也得了消息。

  “說是去救援。”曹穎親自來稟告此事。

  “誰?”

  “梁王府中的人。”

  “他吃飽撐的!”

  “是!”

  “此事不對。”盧強一怔,“李晗被扣在基波部,楊玄建言報復基波部。”

  劉擎一拍案幾,“這還用得著說?那個小崽子被人坑了!”

  曹穎此來是求援的,“還請使君出兵,威逼基波部放人。”

  得到消息后,怡娘當場就差點暈厥過去,隨后咬牙切齒的想去隔壁殺人,幸而被拉住了。接著怡娘又讓出兵去救援,曹穎說太平的兵力不夠,差點被怡娘一軟劍刺死。

  若是此行求不到援兵,不用怡娘動手,曹穎自己也想死。

  劉擎罵道:“他當初開個口,難道老夫不能收兵?是面子要緊還是小命要緊?”

  可誰都知曉,若是當初楊玄建言收兵,這便是出爾反爾……你才將建言報復基波部,接著又建言收兵,什么意思?

  曹穎躬身,“求使君出兵。”

  盧強臉頰上的刀疤在抖動。

  “使君。”

  此事很難決斷。

  一旦出兵,弄不好三大部就會聯動,甚至潭州也會動手,到了那時,北疆大戰重開,長安震怒,劉擎難逃追責。

  “小崽子!”劉擎咬牙切齒的罵道,他深吸一口氣,“出兵!”

  盧強出去,“集結大軍。”

  整個陳州都動了起來。

  “為何出兵?”

  杜賀得了消息,但劉擎沒讓章羽縣出動人馬,而是讓他們繼續修生養息。

  “使君說來而不往非禮也,基波部差點攻破章羽縣,不讓他們傷筋動骨,難解心頭只恨。”

  這是要為我章羽縣報仇……杜輝感動的道:“使君高義。”

  大軍迅速集結,太平縣更是傾巢出動。

  “若是瓦謝部趁勢出兵,如何防御?”盧強看著兩千多太平軍,有些頭痛。

  若是郎君沒了,太平縣在不在都不重要……曹穎和南賀默然。

  大軍在集結。

  劉擎整日琢磨如何攻打基波部,而又不會打痛了他們。

  “若是楊玄在基波部,打痛了他們就是逼迫懷恩動手。”劉擎很頭痛。

  外面突然傳來了歡呼聲。

  “什么聲音?”

  劉擎罵道:“炸營了?誰敢鬧事,老夫弄死他!”

  一個人沖了進來,劉擎剛準備叫罵。

  卻呆住了。

  風塵仆仆的楊玄行禮。

  眼前的老人為了他,準備冒險起兵攻打基波部。

  為此可能賠上自己的宦途。

  楊玄眼眶發熱,“見過使君!”

  “回來了?”劉擎問的很平靜。

  “是。”楊玄不禁生出了一種倦鳥歸巢的感覺。

  咻!

  不見劉擎如何動作,一支毛筆就飛了過來。半空中,墨汁被甩了出來,邊上的盧強被甩了一臉。

  楊玄低頭避開。

  “你還敢回來?”

  劉擎抄起橫刀,看看又放了下去,接著拿起刀鞘就竄了出來。

  臥槽!

  盧強喊道:“快跑!”

  老頭真敢下手!

  楊玄轉身就跑。

  “你特娘的還敢跑?!站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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