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樂文學網 > 長安之上 > 第219章 收攏人心
  咄咄咄!

  和臨安軍密集攢射不同,烏達率領的護衛是順著放箭。

  前方放箭,隨即策馬轉向,后面一人再放箭,以此類推。

  如此,每一箭都能看的一清二楚。

  咄咄咄!

  箭矢輪番射中靶子。

  最后一人松手。

  隨即護衛們策馬來到了臺下,和臨安軍的一百騎并列。

  距離不算遠,今日天氣也不錯,臺子上更是居高臨下看的很清楚。。

  吳順澤面色鐵青,張立春在苦笑。

  驗靶的人在來回跑。

  “中胸腹九成!”

  那一百騎兵因為是背對靶子,所以聽到結果后不敢相信的回首。

  隨即,人人面色蒼白。

  敗了!

  別看只是兩成的差距,可烏達等人的箭矢距離靶心更近,而他們的散落在整個靶子上。

  他們知曉要想達到這個結果的難度。

  張立春干咳一聲,“司馬麾下果然驍勇!”

  這是婉轉認輸。

  吳順澤大聲道:“我臨安軍陣列無雙!”

  “住口!”張立春喝道。

  期望有多高,失望就有多高。吳順澤的心態有些崩了,他拱手低頭,“還請司馬指教!”

  楊玄看著他,冷冷的道:“我操練太平軍不過半載,隨即便跟隨北疆大軍出陣。此戰我太平軍率先破城。

  隨后決戰時,我陳州軍為左翼猛攻敵軍右翼,我太平軍列陣在前,無一人后退,殺敵無數,戰后,使君贊為陳州虎賁。”

  吳順澤抬頭,面紅耳赤的想反駁。

  楊玄說道:“隨后基波部猛攻章羽縣縣城,大軍云集,我率數百騎一戰破敵萬余,章羽縣轉危為安。”

  吳順澤張開嘴,卻發現自己想的各種反駁理由在這些戰績之前毫無用處。

  任你百般吹噓,我只一巴掌:戰績碾壓!

  “瓦謝部里應外合想攻破太平,瓦謝可汗華卓領三千精銳突襲,我率六百騎應戰,華卓不敢應戰,狼狽而逃。”

  楊玄森然道:“我說這些并非是想炫耀,只是想問問你等,面對創造出這等戰績之人,你等該如何?”

  吳順澤的脖頸上青筋蹦跳。

  “來人!”

  楊玄喝道。

  “在!”

  幾個軍士上前。

  楊玄指著吳順澤,“軍中給上官下馬威乃是慣例。以己之長來挑釁上官,其一,不夠悍勇,想占便宜的心思令我不喜。其二,敗后不肯認輸,心胸不夠寬闊,遇敵時定然會意氣用事,責打二十,以為教訓!”

  幾個軍士愣住了。

  他們是臨安軍的軍士,楊玄是外來人。

  特么的,不動手的后果更嚴重……張立春厲喝:“還不動手!”

  吳順澤跪下,“下官領罪!”

  隨即吳順澤被拉下去,就在臺下責打。

  楊玄看都不看一眼,“列陣上前。”

  這是準備令將士們觀刑嗎?

  四千人列陣到了臺下。

  “我是楊玄。”

  楊玄緩緩說道:“北疆的形勢如何不用我說,你等自然知曉。不提北遼,三大部就在陳州之前虎視眈眈,一心想吞了我陳州。”

  這番話很是平和。

  “面對如此險境,你等在想什么?”

  楊玄突然咆哮,“你等一心想著給上官下馬威,可這個下馬威卻讓我倍感失望!看看你等,這是什么陣列?稀稀拉拉。看看你等,或是怒火沖天,或是沮喪不安,這樣的軍隊如何抵御三大部?如何能滅了三大部!”

  將士們有些激動,甚至有人喊道:“不服就來廝殺!”

  “揪出來!”

  楊玄眼神好,牢牢地盯住了那人,王老二沖了下去。

  “誰特娘敢阻攔,今日耶耶要殺人!”楊玄知曉要鎮住這幫子驕兵悍將,光憑著本事還不夠,你還得表現的比他們還狠。

  “他不敢!”那軍士還在叫囂。

  衛王拔出巨刀,“本王在此,誰要試試?”

  你特娘的就不能不搶風頭……楊玄想灌死大侄子,但想想自己的酒量好像喝不過他。

  軍士被王老二一巴掌抽的七葷八素的拖了出來。

  “我不服!”

  “我不需你服!”楊玄冷笑,“牢騷怪話一肚子,可以,但當請示了說。此刻說了便是蠱惑人心,我若是放任你這等人在軍中,那便是失職。來人。”

  幾個軍士上前,神色肅然。

  “責打三十,驅逐出軍中!”

  這便是削了軍籍。北疆謀生不易,從軍中出來后,沒有一技之長的要么去種地,要么去做生意。可地不好種,異族會時常來襲擾劫掠;生意更難,不小心就血本無歸。

  而從軍雖說有風險,可軍功封賞最為豐厚。

  軍士面色劇變,跪下道:“小人知錯……”

  楊玄上前一步,“打!”

  他看著陣列,淡淡的道:“還有誰?”

  無人開口。

  楊玄先是用騎射擊潰了他們的驕傲,接著用自己的戰功摧毀了他們的自信心,再用責罰來立威。

  誰不服?

  “從今日起,全數用我的操練法子。”

  “誰偷奸耍滑,重責!”

  “操練此刻便開始,烏達!”

  “主人。”

  “誰亂動,打!”

  “領命!”

  烏達帶著護衛們拎著大棍子在巡查。

  楊玄就站在臺上紋絲不動。

  這……難道我等也得操練?

  張立春等人愕然。

  但楊玄一動不動,他們自然只能跟隨。

  人一站久了就會覺得這里發癢,那里酸痛,沒多久整個人就磨皮擦癢的,恨不能撓撓動動。

  “打!”

  “嗷!”

  烏達帶著人如狼似虎的沖了進去,看到誰亂動就打。

  若是以往,這些將士定然會反抗。可臺上的楊玄也沒動,誰敢質疑?

  從古至今,最好的教導方式便是垂范。

  也就是以身作則。

  時光流逝,張立春等人也熬不住了。

  楊玄沒動。

  他們只能自己動。

  于是在下面將士們的矚目下,楊司馬一動不動,而張立春等人卻像是猴子般的一會兒動一下,一會兒動一下。

  威信,就這么漸漸轉移了過來。

  呯!

  有人摔倒了。

  呯!

  該結束了吧!

  眾人從未覺得站立這般受罪。

  軍中列陣也是站立,但從未這般嚴厲,動都不許動一下。

  但臺上的那人依舊紋絲不動。

  衛王干咳一聲,“本王要去更衣。”

  李晗鄙夷的道:“我就知曉你扛不住。”

  衛王學了楊玄,沖著他比個中指。

  “正好我也想去。”李晗一臉正色。

  “無恥!”

  他們不是軍中人,自然不受這個約束。

  呯呯呯!

  “有人裝暈!打!”

  “嗷!”

  呯呯呯!

  不斷有人摔倒。

  呯!

  臺子上也有人摔倒了。

  楊玄這才說道:“操練結束。”

  ……

  “如何了?”劉擎覺得自己一輩子都是操心的命,不過以前操心的是整個陳州,如今還得多一個小崽子。

  去打探消息的小吏說道:“這邊出了騎兵來挑釁,騎射頗為犀利,中了七成。”

  劉擎怒道:“張立春干什么的?為何不壓住?”

  小吏苦笑,“楊司馬令自己的護衛出手,中了九成。整個臨安軍都被鎮住了。”

  “哎!他的護衛好像是些異族人?”劉擎心中由怒轉喜,“好像是上次去救人時弄回來的。沒想到竟然騎射了得。”

  盧強笑道:“使君這下可以放心了。”

  劉擎板著臉,“老夫何時不放心?只是昨夜喝多了茶水,沒睡好罷了。”

  你說的都對。

  盧強只能勉強一笑。

  小吏說道:“如今楊司馬帶著他們在站,誰都不許動。”

  “這是什么操練法子?”劉擎皺眉。

  沒多久,消息再度傳來。

  “摔了好些人。”

  “連將領都摔了。”

  “楊司馬依舊紋絲不動。”

  “臨安軍服氣了,楊司馬所過之處,紛紛行禮。”

  “好!”劉擎滿面紅光的道:“子泰一去就鎮住了臨安軍,隨后便能接手操練。如此他在陳州也有了立足之事。只需把軍隊操練好,隨后若是能一戰取勝,小崽子便站穩了腳跟,哈哈哈哈!”

  盧強點頭,“三大部不會安分。特別是基波部,他們上次死傷慘重,懷恩若是想報仇,今秋便是機會。”

  “那也是小崽子的機會!”劉擎雙目炯炯,“張立春平庸,楊玄銳氣十足,就算是基波部不出擊,老夫也得令楊玄領軍去襲擾一番。”

  新人上任三把火!

  劉擎準備給楊玄送上第一把。

  盧強說道:“可子泰責打將領,若是不能收服,這便是一個隱患。”

  “使君。”小吏回來了。

  “楊使君親自下廚做了飯菜送給校尉吳順澤,吳順澤感激零涕,悔不當初。”

  劉擎淡淡的道:“今日天氣不錯。

  盧強笑道:“是啊!”

  劉擎起身,“理事要從容。”

  “是!”

  “要學會一張一弛,否則如何能長久?”

  “是!”

  “老夫去看看菜地。”

  ……

  楊玄弄了一碗馎饦。

  吳順澤吃的淚流滿面,跪下請罪,發誓從此楊玄指東他不打西,楊玄令他趕狗絕不攆雞。

  老賊在外面贊道:“郎君好手段。”

  李晗也覺得不錯,“打一頓再給顆棗吃,人心便收攏了。”

  衛王在沉思,李晗戳戳他,“覺著不妥?”

  衛王搖頭,“本王覺著淚流滿面夸張了些。”

  “悍勇之士嘛!”李晗卻覺得恰如其分。

  隨后眾人回去。

  出了校場后,楊玄突然身體一震。

  艸!

  馎饦忘記放鹽了。

  幾輛大車就在眾人的前面,大車上都是塵土,吱呀吱呀的聲音不絕于耳。

  十余騎護著車隊,一看就是長途跋涉后的模樣。

  其中一人回頭,先是一怔,接著下馬轉身。

  “小人袁市,見過大王。”

  衛王淡淡的道:“何事?”

  袁市抬頭,“小人奉越王之命前來,有越王的書信。”

  李晗低聲對楊玄說道:“越王的人。”

  越王,那個小透明……楊玄知曉皇室不存在小透明,若是可以,每個皇子都能成為風云中人。

  但越王卻貨真價實的是個小透明。他雖是皇后所出,背后也有一家四姓作為靠山,但他的頭頂卻有個太子哥哥。

  于是他的位置就尷尬了。你要說上進,那便是在窺探親兄長的太子之位。所以,小透明的名聲一直伴隨著越王到了南疆。

  不過越王和衛王可沒有交情,怎地來送禮?

  不,因為衛王和太子是對頭,嚴格意義上來說,越王也該同仇敵愾,把大侄子視為敵人。

  可他千里迢迢的竟然遣人來送禮,這里面的味道值得琢磨。

  不過此事與楊玄無關。

  楊玄回州廨,李晗知曉自己該避嫌,“來了臨安還沒去青樓看看,我先去探探路。”

  “小心腰子。”衛王隨口道。

  到了住所,按理該開大門讓馬車進去。可衛王卻丟下一句話,“搬進來。”

  黃坪聞聲出來,問了下情況,笑的云淡風輕,“越王好意,大王頗為感動。”

  他隨即令人去準備回禮,自己在前面交接。

  禮物都是南方的特產。

  幾大車搬運完畢。

  最后一輛車的車簾掀開。

  兩個異族美人滿懷期待,又頗為忐忑的下來。

  還送美人,天知道這些女人的身上有沒有藏毒,或是暗藏機關……黃坪心中冷笑,“大王最近修心,不近女色。”

  袁市笑瞇瞇的道:“以前大王可是無女不歡。”

  以往衛王也曾荒唐過一陣子,但后來就變了。

  黃坪冷著臉,“這是你能議論之事?”

  袁市笑著請罪。

  稍后他去拜見衛王。

  “越王在南疆頗為掛念大王,常說當年在宮中時忽略了親情,到了南疆之后,每日看著陌生人事,不禁懷念往昔。北疆苦寒,北遼虎視眈眈,越王擔心大王,便令小人前來,另有書信。”

  衛王看都不看書信,“禮物本王收了,南疆蟲蟻多,黃坪。”

  “大王。”黃坪含笑上前。

  “回禮可有了?”

  “有了。”

  隨即就是一番不咸不淡的話,袁市告退。

  “不需安置?”黃坪送他出去。

  客人來了,主人家安排食宿是本分。

  袁市含笑,“大王威嚴,我可不敢靠得太近。”

  黃坪微笑,“如此,有事說話。”

  “好說。”

  袁市回身拱手,隨即帶著人去尋逆旅。

  黃坪回去。

  “大王,來者不善。”

  “本王知曉。”衛王有些不耐煩的道:“多半是老三派來打探本王消息的探子。做事畏畏縮縮的,和老鼠一般。”

  黃坪笑道:“老夫自然會關注他們,只是那兩個女人該如何處置?”

  “楊玄和李晗一人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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