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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76章有孕了

  懷恩為基波部可汗已經很久了。

  長久的上位者生涯讓他威嚴日盛。

  牧民見到他,會惶然避開,不敢抬頭。

  權貴見到他,也得彎腰行禮,不管心中什么念頭,都得畢恭畢敬的。

  他一句話,就能在基波部掀起巨浪。

  一個眼神,就能決定一個人,或是一群人的生死。

  時日久了,他覺得自己就是神靈。

  但今日卻有人問這個神靈。

  “戰,還是滾?!”

  麾下的將領們不禁大怒。

  “楊狗也敢叫囂嗎?可汗,出擊吧!”

  “擊破臨安,活捉楊狗!”

  “可汗,老夫請命突襲臨安!”

  一片怒吼聲中,占碧策馬上前,眼中閃過厲色。

  “若是老夫把你擒下,送到寧興皇太叔處,想來也是一項大功!”

  說著,他的身形閃動,從馬背上飛掠而去。

  他已經做好了赫連燕逃竄的準備,留了余力,隨時準備轉向。

  可赫連燕一動不動,眼神……

  怎地像是憐憫之意?

  占碧心中一怔。

  赫連燕身邊的大漢拎著鐵棍子,劈頭蓋臉的就給了他一棍!占碧冷笑,身形一個閃避。

  接著準備撲向大漢。

  可鐵棍子卻如影隨形。

  緊跟著他而來。

  咦!占碧輕咦一聲,笑道:“米粒之珠,也放光華?”

  他一把抓去,準備抓住鐵棍。

  嘭!眾人只看到身影閃動,目光追隨而去。

  占碧落在自己的馬背上,笑道:“不過如此!”

  懷恩淡淡的道:“撤!”

  他決定滾了!“且慢!”赫連燕說道,“使君還有話。”

  懷恩勒住戰馬。

  “使君說,懷恩既然想做赫連榮的急先鋒,那么,便如他所愿。從此刻開始,陳州與基波部之間,不死不休。

  懷恩可汗,一路走好!”

  赫連燕想到了楊玄說這話時的神色,輕蔑中帶著一種期待已久的快意。

  是了!

  陳州在三大部和潭州的威壓下,蟄伏了多年。這些年歷任刺史都選擇不刺激潭州,不刺激三大部。

  這就像是臥薪嘗膽,直至楊玄接任陳州刺史,便一步步丟棄了韜光養晦的策略,露出了猙獰的面容。

  箭射出頭鳥,基波部此次為赫連榮火中取栗,主動出頭,正好撞到了槍口上。

  若是馭虎部和鎮南部也傾巢出動,那么懷恩還敢和楊玄叫板。

  單憑著基波部,他不敢冒險,也不舍冒險。

  懷恩面色一冷,“本汗,等著他!”

  赫連燕看著基波部大軍遠去,不禁莫名惆悵。

  可又有些竊喜。

  捷隆說道:“想不到啊!不過數年,陳州竟然能威壓三大部了。”

  懷恩率領麾下撤離。

  有貴族忍不住問道:“可汗,為何不動手?”

  “是啊!拿住赫連燕那個騷狐貍,寧興那邊定然歡喜。”

  “本汗也想拿下她,可不能!”

  “為何?”

  一直沒吭氣的占碧張開嘴。

  噗!吐出了一口血。

  接著把右手抬起來。

  腫脹如豬蹄。

  ……

  “懷恩退了。”

  辛無忌接到了消息。

  “是,據聞楊狗派了騷狐貍去傳話,問他是戰還是滾。”

  “嗯?”

  “懷恩就滾了!”

  辛無忌神色平靜,“潭州的怒火要來了。”

  赫連榮得知情況后大怒,遣使去了馭虎部和鎮南部,一番威脅利誘,兩部發誓和基波部共進退。

  ……

  清晨。

  枝葉在晨風中輕輕搖曳,樹葉上承載的露珠也跟著滾動,偶爾滴落。

  衛王已經吃了早飯。

  “哎!今日子泰要出去巡查,一起?”

  李晗問道。

  “本王就不去了。”

  “那你去何處?”

  “在城中走走。”

  “你這……沒發熱吧?”

  李晗的手都伸到了衛王的額頭前,在他冷冷的注視下硬是沒敢觸碰。

  “趕緊走!”

  “這還學會趕人了?”

  李晗就差罵罵咧咧的走了。

  衛王換了一身粗布衣裳,悄然從后面出去。

  一路晃蕩著到了那條小巷子。

  黃大妹正在生火。

  “李二,來了?”

  “嗯!”

  衛王蹲在她身邊,伸手,“閃開些!”

  黃大妹瞪眼,“就知道耍橫。”

  嘴里刁蠻,可人卻乖乖的起身退后,“吃了沒?”

  “吃了!”

  “吃的什么?”

  ——好像是羊蹄子,還是子泰傳授的做法,香糯。

  “就吃的餅。”

  “沒肉?”

  “有,豕肉。”

  “那還行。對了,那把刀若是打造好了,那人說,能多給五錢。五錢能買羊肉,我做給你吃!”

  “我吃過羊肉。”

  “定然少的可憐。”

  “我在外面也有活,能掙錢。”

  “難道能比這里多?”

  衛王認真想了許久,“沒。”

  黃大妹笑道:“那不就得了!”

  鐺鐺鐺!上午就打造了一把橫刀。

  王氏礦山根據這邊的需求,源源不斷的運送鐵礦石過來。

  在太平,幾個爐子一起上,每日冶煉。那些冶煉出來的鐵料有的再加工,有的就此存著備用。

  鐵料寬裕了,各種鐵器的價格也自然下滑。

  打造農具,家用的菜刀、剪子等等,鐵匠鋪的活很多。

  中午時,黃大妹做了油餅,格外好吃。

  因為衛王的加盟,最近鐵匠鋪掙了些錢。

  “給,這是你的!”

  黃大妹看著衛王的眼神,就像是看著一個小金人。

  阿耶說的招贅婿,指的就是這樣的吧?話不多,有些冷,不過架不住力氣大,還踏實啊!衛王搖頭,“我說了,自己能掙錢。”

  幾次勸說衛王都不收,黃大妹也干脆,“那我替你收著,回頭想要只管說話。”

  正好沒活,黃大妹走出鐵匠鋪,負手回身看著里面,覺得自己總算沒辜負老爹的遺愿,把老黃家的產業又拉起來了。

  她抬頭看著空蕩蕩的上方,總覺得有些空蕩蕩的,配不上如今鐵匠鋪的紅火,說道:“差個牌匾!”

  衛王問道:“寫什么?”

  “你識字?”黃大妹問道。

  “嗯!”

  “你……”黃大妹本覺得他在撒謊,可這陣子衛王的表現分明就是個踏實的人。

  “真會?”

  “小時候學過,大了家里窮,就沒學了。”

  “那就寫一個吧!”

  紙張鋪好,最便宜的毛筆,最便宜的墨,也不知擱了多久,全是積灰。

  “寫什么?”衛王自己磨墨,熟練的動作讓黃大妹心中多了些期冀。

  難道這個贅婿還識文斷字?黃大妹想了想,“他們家的招牌都是什么氏,咱們是鐵匠鋪,就不跟風了,踏實寫。就寫個……黃家鐵匠鋪!”

  “好!”

  衛王收了些筆力,一揮而就。

  哪怕是有些收著,依舊能看出一股子凌厲的氣息來。

  黃大妹自然是看不懂的,歡喜的道;“原來你真會。”

  這個贅婿要得啊!回頭還能教孩子,連讀書的錢都省下了。

  她拿著這張紙去尋了做牌匾的。

  “就要最便宜的!”雖說最近生意火爆讓黃大妹有些小膨脹,但節約依舊是這等階層百姓的習慣。

  “好說。”

  伙計接過那張紙,打開一看。

  “什么店鋪?”

  “黃家鐵匠鋪!”

  伙計仔細看著,“你這個……你確定?”

  黃大妹點頭,肯定的道:“是啊!確定!”

  伙計一臉懵逼,“不識字?”

  “不對?”黃大妹點頭,看了一眼,“咦!這個黃字不對喲!”

  黃字她還是認識的,只是先前歡喜過頭了,沒仔細看。

  “我就說他不識字,這寫了什么?”

  “皇家鐵匠鋪!”

  ……

  三大部不敢襲擾,于是春耕得以順利進行。

  楊玄視察了一番,心滿意足的回來了。

  “老二呢?”

  老賊帶著潘正一路傳授學問,王老二回城就消失了。

  “說是去看雜耍。”

  州廨斜對面的雜耍已然成了臨安一景,第一次來臨安的人都會去看看。

  王老二餓了,進城就離開大隊,自己尋了個路邊攤吃飯。

  “客官要什么?”

  “來一碗馎饦,快一些。”

  四月的天氣涼爽,來一碗馎饦下去渾身熱乎乎的,再尋個好地方看梁花花翻跟斗,美滋滋啊!

  “好嘞!”

  斜對面幾個大漢在吃馎饦,另一邊是一輛馬車,馬車邊上,有侍女低聲稟告。

  “楊使君進城了。”

  “等他們吃完就去尋他!”

  “是。”

  幾個大漢吃的滿頭大汗,其中一人問了伙計,“哎!問個事。”

  “哎!我有個匪號叫做包打聽,您這可就問對了。”伙計嘴皮子很溜。

  大漢樂了,“你這口音聽著不對,哪的人?”

  “太平縣的。”

  “這口音分明就是長安的!”

  “往事不堪回首,客官您有話就問。”伙計笑吟吟的道,“雖說才將來臨安不到一年,可不是我吹噓,臨安城除去使君家,就沒我不熟的。”

  大漢一怔,“原先干啥的?”

  伙計說道:“原先就幫人開門的。”

  掌柜看了他一眼,心想這個慣偷雖說改邪歸正了,可路過有錢人家門前時,依舊會不自覺的看一眼大門。

  “哦!這活計倒是新鮮。”

  大漢笑了笑,“這城中有什么好玩的?”

  伙計一邊忙活,一邊說道:“城中要說好玩,就是雜耍,就在州廨對面。”

  大漢搖頭,“雜耍咱們都看膩了。”

  伙計說道:“那不一樣。臨安梁花花的名號聽說過沒?”

  大漢搖頭。

  “那梁花花的身子軟的不像話,就和馎饦似的,能彎曲的倒過來,疊著知道吧……”

  伙計比劃了一下。

  大漢眼前一亮,“哎!這姿勢,若是在床上可就樂呵了。”

  伙計端著碗過去,“客官,您的馎饦。”

  王老二端起馎饦,劈手就砸了過去。

  滾燙的馎饦潑了大漢一頭一臉。

  “啊!”

  大漢慘嚎起來。

  另外幾個大漢蹦起來,一人沖過來,劈手一拳。

  王老二就是一巴掌。

  啪!幾個大漢聯手而上。

  “有人動手了。”伙計喊道:“要毆打使君的人了!”

  瞬間,幾個大漢就被淹沒了。

  “哎喲!我的腿!”

  “娘的,踩哪呢?”

  眾人一哄而散,幾個大漢衣裳凌亂的倒在地上。

  馬車里,有人問道:“鬧什么?”

  侍女怒了,“有人動手打了咱們的人。”

  “還回去……罷了,報官!”

  巡街的軍士過來。

  “是二哥。”

  “二哥趕緊走!”

  王老二卻不肯走,“這幾人羞辱花花,就是我動的手!”

  侍女怒了,“你們這是公然庇護他!”

  馬車里,一個女人冷冷的道:“楊玄就是這么管教身邊人的?”

  “你是誰?”王老二問道。

  “衛王妃!”

  ……

  最近周寧的情緒不對,動輒喜怒,楊玄不敢怠慢,在州廨交代了事后,就急匆匆的回家。

  “阿寧!”

  周寧正在寫著什么。

  “子泰,怎么回來的這般早?”

  “就是出城巡查一番。”

  楊玄坐在她的身側。

  “去弄了熱茶來。”周寧交代人去泡茶,按著案幾起身去給楊玄找衣裳換。

  楊玄說道:“我自己去。”

  周寧搖頭,“太懶了會被人詬病。”

  “我的妻子,懶一些也無礙!”

  夫妻之間耍個花槍有助于增進感情。

  周寧找來衣裳,楊玄嘴里說著自己換,卻張開雙手。

  這不是他懶,他只是享受妻子為自己換衣裳的這種感覺。

  不是男尊女卑,而是一種說不出的溫馨。

  與親人不同的溫馨。

  換好衣裳后,言笑送了茶水進來,卻沒有周寧的。

  楊玄皺著眉,“阿寧可是身體不適?”

  周寧坐在他的身側,聞言嘴角微微翹起,“沒有。”

  “那為何……”楊玄當然不會覺得言笑敢輕慢自己的主母,唯有一種可能,妻子的身體有些問題,不能喝茶。

  周寧緩緩靠在他的肩頭,楊玄伸手攬住她的腰,輕聲問道:“醫者不自醫,若是不適早說,就算是派人去長安,我也能弄個名醫來。”

  周寧輕輕搖頭,“子泰。”

  “嗯!”

  “我有孕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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