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樂文學網 > 長安之上 > 第579章 苦戰,援兵
  章茁用十余好手差點突破了唐軍的防御,幸而中路及時派出虬龍衛增援,把那些好手壓制了回去。

  楊玄回頭對張栩說道:“你帶著人去左翼。”

  “郎君身邊不能沒人護衛!”張栩說道。

  “有烏達他們在,去吧!”楊玄說道。

  張栩猶豫再三。

  “聽令行事!”

  楊玄板著臉。

  張栩帶著人上去了。

  烏達說道:“主人放心,不是小人吹噓,如今小人麾下聯手殺敵的本事,不說天下第一,第二總是有了。”

  烏達這是和誰學會了吹牛比的毛病……楊玄笑了笑。

  對面,有人問道:“可能突襲楊狗?”

  王湛搖頭,“楊狗依舊有數千騎在身后。再犀利的好手,面對數千騎的碾壓,依舊無濟于事。”

  章茁知曉這話沒錯兒,麾下還是有些心急了。

  若是被騎兵拖住,中路楊狗的那些大漢回師,什么好手也得亡命而逃。

  雙方不斷在絞殺著。

  唐軍時常能打穿敵軍的防御,但馭虎部隨即憑著人海戰術,又把唐軍擠壓下去。

  “鳴金!”

  唐軍隱隱占據了優勢,但不足以擊敗對手。

  “騎兵不上嗎?”姜鶴兒問道。

  她身著文官的袍服,偏生眉清目秀,不知曉的還以為楊老板有什么古怪的愛好。

  “章茁手中依舊握著精銳騎兵,時機不到。”

  唐軍潮水般的退了回來。

  王老二不服氣,“再給半個時辰,定然能擊穿敵軍。”

  “老二!”屠裳喝住了他,說道:“敵軍韌性之強出乎預料,我軍遠來,人數又少,這等時候最忌憚的便是陷入苦戰而不自知。一旦被敵軍抓住機會反撲,頃刻間便會敗亡。”

  南賀微微點頭,覺得屠裳的家傳兵法還是有些意思。

  林飛豹整個人看著都成了紅色,身后的虬龍衛大多如此。

  “敵軍野性十足,頗為興奮。”

  “俘虜拿幾個過來。”楊玄覺得這事兒有些古怪。

  今日抓了數十俘虜,一個個跪在前方。

  “我去問話吧!”赫連燕說道:“他們大多都見過我。”

  “好!”

  當初作為皇叔的身邊人,赫連燕時常往來于潭州和三大部之間,和這些人也算是混了個眼熟。

  “章茁是如何安排的?”赫連燕問了個大而化之的問題。

  一個俘虜沖著她吐了一口唾沫。

  赫連燕輕松避開。

  “殺了。”

  她面不改色的道。

  身邊有軍士拔刀砍殺。

  血腥味沖了起來。

  赫連燕再度問道:“章茁是如何安排的?”

  這一次,有人開口了。

  “赫連娘子,可汗說,此戰之后,賦稅減三成。”

  “有意思!”韓紀瞇著眼,“當初傳謠時他不減,這個時候減,便是想借勢。此人隱忍,手腕不錯!”

  那俘虜開了口,剩下的人爭先恐后的說著。

  “可汗令人去潭州報信了。”

  “可汗令余水指揮……”

  “王帳前,錢財堆積如山,可汗說,此戰獲勝,盡數賞賜給我等!”

  “減稅,外加賞賜,難怪今日敵軍堅韌難摧。”南賀神色凝重,“此戰,不可輕敵!”

  隨即唐軍回退營地。

  從陳州到馭虎部這一路摧毀了些部族,繳獲了不少牛羊。

  “今日吃頓好的!”楊玄一聲令下,全軍歡呼。

  “不留些?”赫連燕笑道:“好歹還有決戰那一日。”

  “隨軍的草料不多,地上的嫩草又不足以喂飽它們,趁著沒瘦,趕緊吃了才是正理。”

  楊玄尋個地方坐下,反手捶捶腰。

  今日他在馬背上坐的太久了些,腰背酸痛。

  “郎君的腰……”姜鶴兒一臉詫異。

  “你知道了什么?”赫連燕笑道。

  姜鶴兒說道:“記得當初阿娘曾說阿耶,你腰子不好,就多歇歇。郎君一看便和阿耶差不多。”

  赫連燕捂嘴忍笑。

  楊玄板著臉道:“什么腰子不好?我這是坐久了。”

  “腰子不好就腰子不好,又不是什么丟人之事。”姜鶴兒說道。

  “你阿娘還說了什么?”楊玄打個岔。

  “阿娘還說有病早些去看看,免得耽誤了。后來阿耶就去看了,吃了幾個月的藥,吃的沒了胃口。”

  “可好了?”

  姜鶴兒搖頭,“沒好。”

  可憐的男人!

  斥候回來了。

  “使君,王庭中在歡慶。”

  王庭中,此刻處處篝火。

  那些牧民被放了出來,章茁令每家都發了肉食,于是烤肉味彌漫的到處都是。

  “今日一戰,讓楊狗看到了我馭虎部的堅韌。”

  王帳外,章茁和一群頭領在喝酒,他舉杯道:“這一杯,敬勇士們!”

  眾人舉杯。

  “第二杯,敬諸位!”

  氣氛很熱烈。

  章號在外圍,拿著一塊烤羊肉奮力啃著,手中還端著一碗酒。

  “我馭虎部,不懼楊狗!”

  有人高呼。

  “不懼楊狗!”

  王庭中成了歡樂的海洋。

  吃了羊肉,章號悄然帶著一塊烤肉回去。

  “阿妹。”

  章月正枯坐著。

  “今日雙方不分勝負,不過唐軍人少,這邊靠著賞賜士氣高漲。明后日估摸著還有大戰,你小心些!”

  章號急匆匆說了一番,就走了。

  章月看著烤肉,沒由來的想到了傳聞。

  傳聞中,楊狗兇神惡煞,殺人不眨眼,比章茁還殘暴,否則怎會發明出京觀這種駭人聽聞的東西。

  此人不但弄了京觀,還發明了豎桿子。雖說沒看過,但只是聽了講述,章月就對楊玄有了印象。

  定然是滿臉胡須,眼神兇狠。

  是夜,唐軍斥候依舊頻繁襲擾。

  第二日凌晨,大軍集結。

  “昨日廝殺得力的勇士,站出來!”

  王帳前,章茁披甲,威風凜凜。

  數十將士出列。

  “賞!”

  每人五百錢。

  一大串銅錢拎著很沉重。

  章茁看到眾人眼睛發綠,心中有數了。

  “今日大戰,立功者,依舊賞賜!”

  邊上有人輕聲問道:“可汗為何不鼓舞士氣?”

  “如何鼓舞?”

  “為了馭虎部,保護自己的家園。”

  身邊的同伴譏誚的道:“咱們都是湊合過日子的人,什么馭虎部,可汗在,可汗兇狠,可汗手握重兵,能保護咱們,那么就是馭虎部。

  可汗衰弱了,大家各走各的。

  有野心的會殺了可汗,接掌馭虎部,隨即又是一輪清洗……

  至于家園,誰來統御咱們不是統御?

  就算是楊狗,破了馭虎部,他依舊要留著咱們幫他放牧,為他廝殺。

  所以,有錢就有士氣。沒錢,各回各家。”

  這便是草原上的法則。

  大部族都是由小部族集合而成,維系這個大部族的是軍隊。首領握著軍隊,能保護大伙兒,那么大伙兒就奉他為主。

  首領沒法保護大伙兒,隨后就是眾叛親離。

  說什么忠心!

  章茁做夢都不敢想。

  否則,他怎會用殘暴來震懾部眾?

  “唐軍來了。”

  第二日大戰開啟。

  今日的大戰,唐軍顯得更兇悍了些。

  “可汗,經過昨夜的歇息,唐軍恢復很快。”王湛說道:“老夫以為,今日要謹慎些!”

  話音未落,一股唐軍長驅直入,直奔敵將。

  “敵將人頭到手!”

  歡呼聲中,人頭往身后飛去。

  瘦長老熟練的接過人頭,查驗過后,高高舉起。

  “萬勝!”

  唐軍士氣大振。

  “增兵!”

  章茁輕聲道:“唐軍的實力,出乎了本汗預料的強。楊狗,果然名不虛傳!”

  王湛點頭,擔心影響士氣,也放低了聲音,“一萬五,這邊五萬,可楊狗卻如同手握十萬雄兵般的從容,自信。這一點,陳州歷代刺史都不及。”

  余水親自帶著一隊精銳過去,才把王老二趕了回去。

  “是那個人頭狂魔。”

  和鑫說道:“此人據聞是楊狗心腹中的心腹,每戰必領斥候出擊,獵取人頭。”

  “特娘的!”章茁忍不住罵道:“從來都是咱們去獵取唐人的頭顱,什么時候反過來了?”

  “看!”和鑫眸子一縮。

  中路,林飛豹沖到了中間,一棍打爆了敵將的腦袋,飛起一腿,踹倒了大旗。

  “今日是沖著將領來的,增援!”章茁面色鐵青,“速去!”

  和鑫帶著數千騎兵沖了上去。

  一場廝殺,騎兵死傷慘重,但成功把突入的唐軍擋住了。

  太陽西斜,楊玄說道:“收兵。”

  鐺鐺鐺!

  唐軍緩緩而退,一路上還不忘把同袍的尸骸帶回去。

  “殺!”

  一個裝死的馭虎人被一槍捅死。

  “補刀!”

  南賀喊道。

  頓時,沙場上出現了奇觀:那些死狀千奇百怪的尸骸猛地蹦起來,撒腿就跑,有人慌亂中竟然跑到了唐軍那一側。

  百余裝死的馭虎人打破了戰后的平靜。

  章茁冷笑,“盡數殺了,全家為奴!”

  “是!”

  逃回去的被當眾處死,逃到唐軍那邊去的運氣還好,雖說做了俘虜要干苦力,但有飯吃,不必擔心被弄死。

  不過,每當看到那個身影出現時,他們依舊畏之如虎。

  “這些人怕郎君把他們弄成京觀。”韓紀去問了,回來不禁笑道。

  “現在沒空。”

  楊玄說道:“章茁的使者,應當快到潭州了,這一戰,越發的精彩了。”

  姜鶴兒問道:“郎君不擔心潭州援軍嗎?”

  “擔心啊!不過不是有你嗎?”

  “我?”

  “名震江湖的女俠,一人便能阻擋千軍萬馬!到時候派你去就成了。”

  ……

  使者是在半夜到的潭州城外。

  “緊急軍情。”

  使者在城下呼喊,“快些。”

  “等著。”

  除非是重大事情,否則夜間城門不可開啟。

  赫連榮在睡夢中被叫醒。

  “郎君!郎君!”

  侍女喚醒了赫連榮。

  赫連榮的眼神呆滯了一瞬,問道:“馭虎部?”

  侍女點頭,“是,馭虎部的使者來了。”

  赫連榮穿好衣裳,這才慢條斯理的去前面。

  “郎君好生從容!”

  侍女們贊美著。

  只有赫連榮知曉,這個從容更多是給麾下看的。

  到了前院,正在喝水的使者起身道:“使君,楊狗來了。”

  “嗯!”

  赫連榮閉上眼。

  “使君!”

  蕭曼延晚些才得到消息,披著衣裳來了。

  赫連榮頷首,“說是楊狗來了。在何處?多少兵力?”

  使者說道:“說是萬余人。”

  蕭曼延問道:“可曾發現大隊人馬?”

  上次他就是被坑了一把,等了許久,楊狗卻在陳州出席詩會,把他氣得七竅生煙。若非赫連榮有吩咐,他定然要反手弄死章茁。

  使者跪下,叩首,淚流滿面,“出發前,一個部族首領趕到,說半夜被楊狗大軍突襲,他看的真切,就是楊字大旗,楊狗就在大旗下,從容指揮。”

  “馭虎部的斥候可曾看到楊狗大軍?”赫連榮問道。

  若是以往,他二話不說就會派出援軍。

  可上次被章茁忽悠了一把,蕭曼延領軍一萬出擊,楊狗的毛沒碰到一根,糧草倒是耗費了不少。

  有人說軍隊在哪吃不是吃。

  這話不對。

  軍隊出行,除非能就地補給,否則大本營就得源源不斷的運送糧草。不只是軍隊吃,許多時候,補給車隊的人畜才是耗費的大頭。

  幸而馭虎部距離潭州不遠,可這一路也耗費不小。若是距離拉到陳州去,運送糧草這一路人吃馬嚼,就能讓赫連榮頭痛許久。

  所以,這個時代的傾國之戰不是那么好打的。

  輸了,元氣大傷,乃至于亡國。

  贏了,也好不到哪去,若是沒有巨量繳獲作為補償,出兵的損耗同樣能讓戰勝國欲哭無淚。

  使者說道:“小人出發前,唐軍的斥候來了。”

  赫連榮沉吟著。

  蕭曼延說道:“唐軍斥候不足以證明。”,他很謹慎的道:“來報信的那個頭領,可靠否?”

  “可靠!”使者信誓旦旦的道。

  赫連榮閉上眼睛。

  若是再度白跑一趟,寧興會懷疑他的決策能力。

  這對于想升遷回寧興的赫連榮來說,便是一次重大挫折。

  可若是真的的呢?

  蕭曼延也不敢建言,就等著赫連榮思索。

  半個時辰后,仿佛睡著了的赫連榮睜開眼睛,“出兵!”

  天色還昏暗時,蕭曼延帶著一萬三大軍出征。

  赫連榮把他送到了城門外,叮囑道:“楊狗用兵犀利,你此行要謹慎些。趕到時,若是馭虎部還在,要毫不猶豫的夾攻楊狗,記住,傾力一擊!”

  “是!”

  蕭曼延在馬背上拱手:“發現楊狗后,下官會遣人回來報信。”

  “好,若是不妥,老夫會領軍來增援!”

  “是!”

  大軍遠去。

  赫連榮站在城門外,看著遠方,淡淡的道:

  “這一戰,將會決定草原的未來。

  章茁陰狠狡猾,五萬大軍枕戈待旦,看你如何擊破。

  蕭曼延領一萬三千精銳出擊,兩軍夾擊之下,你可能抵御?

  老夫隨后出兵陳州,失去了主力的陳州軍用什么來抵御老夫的攻勢?”

  他回身,一掌拍在城門邊,招手。

  一個官員上前,“使君!”

  “去,追上蕭曼延,告訴他。此戰之后,馬上弄死章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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