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樂文學網 > 長安之上 > 第606章 我的主人
  一群不省心的!

  楊玄靠在椅背上,赫連燕一雙玉手輕輕在肩頭揉捏著,很是享受。

  但看到這群棒槌,他一肚子的火氣沒地方發泄。

  韓紀說道:“如此,當派小股精銳去。可刺殺,可威脅。”

  “我想去看看。”

  楊玄說道。

  “主公……”韓紀捂嘴,仿佛才知曉自己失言了,可目光不經意間卻飛快掃過了在場的人。

  老賊在賤笑。

  屠裳木然。

  張栩看著掌紋。

  林飛豹坐在那里就像是一座山,不動聲色。

  騷狐貍專心給老板按摩肩膀,仿佛沒聽到。

  “鎮南部雖說不是龍潭虎穴,可也危機重重,郎君千金之軀,豈可赴險!”

  “老韓你說這個就有些過了。”楊玄指指老賊,“當年我剛到北疆,帶著老賊和老二從太平去臨安,被瓦謝部的娃亥夜里突襲,三人被打的吐血。若非臨安斥候正好路過,那一次,我們三人怕是都回不去了。”

  老賊嘿嘿一笑,“后來滅瓦謝時,娃亥和其兄自盡,否則老夫準備了不少手段,準備伺候他。”

  “我不是那等世家子,從小,我就在冒險。”楊玄想到了東宇山中的猛獸,“我不去,辛無忌如何放心?”

  赫連燕忍不住插嘴,“郎君不去,辛無忌會擔心郎君對他不滿。”

  “辛無忌就像是一頭孤狼掌控著鎮南部,危機重重說的便是他。時日長了,此人性子漸漸變得多疑,猜忌……再說了,許久未曾去那片草原上轉轉,還真是想念。”

  侍衛準備回去,“郎君多久去?”

  “等兩日。”

  老賊說道:“他求援就去?晾晾他!”

  眾人告退。

  楊玄靠著椅背,閉上眼睛。

  “其實,我心中起了殺機。”

  “辛無忌心思深沉,該死!”赫連燕把兩手食中二指放在楊玄的太陽穴上,輕輕按摩。

  楊玄舒坦的放松了身體,“不過,還用得著他,且擱置吧!”

  “郎君仁慈。”

  楊玄擺擺手,赫連燕悄無聲息的退下。

  室內安靜了下來。

  楊玄進入了一種說不清的狀態,似睡非睡,似醒非醒。

  感覺一半腦子在歇息,一半腦子異常活躍。

  胸口有些悶,腦子有些麻。

  這不是危機來了嗎?

  楊玄剛想驚醒,可渾身卻無法動彈。

  好像不是危機,危機來臨時頭皮不是這么麻的。

  好像。

  要更麻一些。

  腦袋越發的昏沉了。

  眼皮發澀發酸,仿佛下一刻就會落淚……不是悲傷,而是一種莫名其妙的矯情。

  楊玄在琢磨為何自己會生出這種情緒來。

  為了黃春輝?

  好像不是。

  黃春輝能活到現在,堪稱是上天垂憐。

  他重情,但該豁達的時候就會豁達。

  那么……是老二?

  那個棒槌,回頭捶一頓就好了。

  那么是誰?

  楊玄覺得心酸的難受。

  莫名其妙的啊!

  “郎……”

  一個清脆的聲音在身側傳來。

  楊玄下意識的伸手抓去。

  “啊!”

  驚呼聲中,有溫軟撲進了懷里。

  楊玄單手扼住溫軟的喉嚨。

  艸!

  喉結呢!

  他手一松,溫軟就趴了下去。

  然后他猛地睜開眼睛,密布血絲的眸子里全是兇狠。

  “誰?”

  趴在他大腿上的寡婦珞顫聲道:“是奴!”

  “嗯!”

  楊玄低頭看去,吳珞正趴在自己的大腿上。

  右腿觸感酥軟。

  左腿溫軟。

  左邊便是臀兒。

  “你怎地來了?”

  “奴……你放奴起來。”

  “我也沒壓著你!”

  楊玄渾身有些發軟,不是因為寡婦珞,而是剛才打的這個盹,讓他此刻依舊昏沉。

  “你……”

  吳珞雙手沒地方借力,就用力上揚身體。

  “哎喲!”

  她上半身抬起來,雙手一撐,撐了個空,然后又重重的落下去。

  隨即上半身往前撲倒,慣性之下,下半身往上抬起。

  楊玄下意識的一按。

  吳珞身體僵硬。

  “起來!”

  楊玄的聲音有些沙啞,單手就把吳珞給拉了起來。

  吳珞又羞又惱,站好后,一邊整理衣裳和頭發,一邊怒道:“奴雖說伺候郎君,可卻不能動手動腳。”

  楊玄搖搖昏沉的腦袋,“我動手了?”

  他看看自己的左手。

  吳珞氣得喘息。

  “你來作甚?”

  楊玄覺得精神恢復了些,但左胸依舊有些發悶。

  吳珞這才從案幾上端起水杯,“給郎君送茶。”

  “誰讓你來的?”

  楊玄接過水杯,一飲而盡。

  胸悶減輕了些。

  “是娘子。”

  阿寧?

  楊玄看看羞惱的寡婦珞,知曉了周寧的意思。

  “再去弄一杯茶水來。”

  吳珞接過水杯,胡亂福身就跑了。

  楊玄莞爾,看看左手。

  “手滑。”

  他起身在屋子里緩緩踱步。

  腦子依舊殘留著昏沉。

  很不舒服。

  吳珞拿著水杯往后宅去。

  章四娘和怡娘站在屋檐下,章四娘在低聲說著自己最近的進境。

  “如今奴單手就能下腰……”

  “差遠了。”怡娘毫不留情的打擊著她,“當年我見過能隨意下腰,隨意停下的女人,一臉媚笑……你說,幾個男人能抵御?”

  “好難。”

  “不難,哪來的好男人看中你?”

  “那我,回去再練練?”

  “不只是要下腰,還得……以后尋到了那些老圖,再給你參照練習。對了,沒事可去看看雜耍。”

  “哦!咦!怡娘,你看那個寡婦。”

  “我看到了。”

  “她的臉好紅,怎地腳步凌亂,像是腿在發軟。”

  “眼力不錯。”

  “是怡娘教的好。不過,她這是怎么了?”

  “你嫉妒了?”

  章四娘矢口否認,“沒。”

  “嫉妒就嫉妒吧!”怡娘見多了嫉妒的女人,“男人偶爾會喜歡自己的女人嫉妒,不過小心過猶不及。”

  “怡娘你對我真好。”章四娘感激的道。

  “去忙吧!”

  “是。”

  看著章四娘遠去,怡娘幽幽的道:“娘子推出了寡婦珞,若是寡婦珞被郎君看中,以后赫連燕她們再難插手。

  本來后宮皇后獨寵也無礙,可武皇前車在,若是皇后太過強勢,誰知曉會不會出第二個女帝?

  折騰大唐無所謂,我不在乎,可誰也別折騰郎君!”

  ……

  喝了一杯熱茶后,楊玄覺得那些昏沉漸漸散去。

  “郎君,建云觀的兩個弟子被扔了出去,有人接應。”

  赫連燕再度回來。

  “知道了。”

  楊玄放下水杯,赫連燕進來,“郎君莫非還在為辛無忌之事惱火?”

  “不至于。”楊玄說道:“辛無忌之事,只是一個過度。”

  這話里,就帶著森然之意。

  赫連燕說道:“那就好。對了,先前我看見寡婦珞臉色緋紅,腳下發軟出去……我失言了。”

  老板的私事她管不著。

  “腳滑了,手滑了。”

  “是。”

  赫連燕告退,出去后,伸手看看,再低頭看看腳。

  “滑了?”

  晚飯時,赫連燕見到了寡婦珞。

  “臉紅什么?”

  “不曾臉紅。”吳珞很冷漠。

  “走路,要穩當!”

  “我走路一直很穩當。”

  “是嗎?”赫連燕嫵媚一笑。

  在她看來,花紅她們只是個陪襯。郎君的眼光不是一般的高,那些侍女除去章四娘有些機會之外,其他的再如何誘惑,都是白費勁。

  也就是說,如今的郎君除去正妻之外,竟然再無女人。

  這是一個趁虛而入的好機會。

  寡婦珞的到來讓那些侍女明顯感受到了危機,看看花紅,一邊做事兒,一邊看著寡婦珞。

  連章四娘也有些心不在焉。

  美人啊!

  去到哪兒都是禍水。

  不過,我好像也是美人吧?

  赫連燕摸摸自己狐媚的臉,笑了笑。

  第三日,楊玄帶著兩百騎準備出發。他擔心鎮南部有人認識虬龍衛,就只待了林飛豹和張栩等數人。

  “人少不少?”

  怡娘皺著眉,恨不能讓楊玄把陳州軍全給帶出去。

  “不少了。”曹穎說道:“黃林雄和張栩去了,還有烏達帶著的護衛,另外還有陳州軍的精銳。除非辛無忌蓄意伏擊……”

  “他若是蓄意伏擊呢?”怡娘問道。

  “不會這么巧吧!”曹穎覺得怡娘在和自己抬杠。

  “郎君,這是換洗的衣裳。”

  寡婦珞緩緩走來。

  怡娘和曹穎齊齊看著他。

  曹穎說道:“怡娘,若是郎君此次遇險……”

  “先弄死她,再弄死烏鴉嘴的你!”

  前方,赫連燕對捷隆說道:“你說,若是那位北院大王的家人看到這一幕會如何?”

  “羞憤欲死。”

  “所以,這個寡婦出來的時機絕妙。我覺著周圍就有北遼的探子,此刻定然被氣的夠嗆。”

  “娘子的意思,這個寡婦有些心機?”

  “女人天生就有心機。”

  后面,送行的周寧和怡娘站在一起。

  “誰讓她出來的?”怡娘問道。

  “我。”周寧說道:“夫君既然要激怒北遼,那總得讓北遼的探子看到這個寡婦在夫君的面前伏低做小的模樣。”

  “有些意思。”

  “您過獎了。”

  “我沒過獎。”

  你這個手腕再錘煉一番,皇后怕也做得。

  “您要回去?”見怡娘準備回去,周寧也準備跟著。

  “我去城中轉轉。”

  周寧止步,看著她消失在前方。

  管大娘說道:“好像從前陣子,怡娘就對娘子的態度有些微妙的變化。”

  “我也在變。”

  “是嗎?”

  那一夜楊玄袒露了自己的身份和目的后,周寧也在慢慢發生著變化。

  “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嫁個猴子滿山走。”

  周寧饒有深意的道:“我們都要跟著夫君,一起變!”

  ……

  鎮南部王庭不大,和馭虎部、基波部相比,顯得小了許多。

  但麻雀雖小,五臟俱全。

  王庭中該有的一切,這里都有。

  王帳內,十余頭領正在爭執。

  “陳州軍如今越發的強大了,馭虎部竟然不堪一擊,連潭州大軍都無法壓制,咱們留在草原上作甚?等著做楊狗的狗嗎?”

  “楊狗是無恥的偷襲!”一個頭領冷笑道:“他不敢直面潭州大軍,否則怎會大費周章,把攻打馭虎部變成了偷襲?這是膽怯了。”

  “沒錯,潭州大軍一旦傾力出擊,楊狗也只能躲在臨安城中瑟瑟發抖!”

  說話的是卓定,一臉驕狂。

  同伙萬舒干咳一聲,“上次潭州軍是損失了些,不過,并未傷筋動骨。

  此次赫連使君令人傳話,便是看到了咱們的窘境。

  赫連使君說了,到了潭州,我等依舊是頭領。就一條,以后潭州大軍出擊時,咱們必須跟隨。”

  卓定說道:“其實,如今咱們不就是在跟隨嗎?”

  這是挑釁!

  首領們都看向沉默的辛無忌。

  臉上的刀疤顫動了一下,辛無忌開口,“散了!”

  “此事宜早不宜遲!”卓定說道:“否則楊狗得了消息,定然會起大軍來攻打鎮南部!”

  “沒錯,若是楊狗來了,咱們沒二話,馬上往潭州跑。誰愿意留下陪葬,咱們不奉陪。”

  眾人出去。

  王帳內剩下了辛無忌和當牙二人。

  當牙跪坐在側面,“可汗,此事沒有回旋余地了。”

  “本汗知曉!”

  辛無忌冷冷的道:“赫連榮定然是許了卓定等人好處,這些野狗,喂不飽。”

  “可汗,他們會蠱惑那些人……那些小部族實力孱弱,故而首領也沒有主見,隨風飄搖。若是他們也跟著去了,鎮南部將名存實亡!”

  辛無忌摸摸臉上的刀疤,仿佛感受到了當初那一刀的疼痛。

  “弄死!不惜一切代價,弄死萬舒他們,連同他們的心腹一起。男人,高于車輪的盡數斬殺。女人,賞賜給那些忠心的勇士。”

  “可汗英明!”當牙歡喜。

  要想做大事,就得有大氣魄。

  辛無忌面對逼迫的反應令當牙喜出望外。

  走到王帳門口,他回身行禮。

  “明日,可汗將會成為真正的鎮南部之主!”

  辛無忌幽幽的道:“其實本汗不想動刀子,可如今看來,走向王者的階梯,有些坎坷,得用些東西去墊墊。最好,不過是尸骸!”

  當牙回身出去。

  辛無忌拿出長刀來擦拭,這是他從軍以來保持的習慣。

  長刀、弓箭、戰馬……這些都是你的兄弟,別人會哄騙你,它們不會。

  而人卻不同,善變,且自私。

  故而,他寧可善待這些器物,也不肯善待那些人。

  人心叵測!

  噠噠噠!

  密集的馬蹄聲沖著這邊來了。

  護衛為何沒攔截!

  辛無忌起身,單手握刀放在身后。

  馬蹄聲停住,外面傳來了一個陌生的聲音。

  “使君得知鎮南部不靖,令我領五百騎前來鎮壓,辛可汗,誰是叛賊?”

  這是赫連榮釜底抽薪的手段……辛無忌瞇眼看著外面,右手握緊刀柄。

  五百騎齊聲高呼,“誰是叛賊!?”

  當牙沖了進來,面色鐵青,“可汗,卓定他們派人去潭州求援了,那些小部族的首領,如今正在向他們獻媚!”

  辛無忌看著他,眼中有絕望之色,隨即消散。

  “你知曉本汗是誰嗎?”

  “可汗……”

  “你對本汗的忠心有多少?”

  “是可汗救了老夫,老夫愿意為可汗赴死,此刻就去!”

  當牙拔刀,毫不猶豫的準備沖出去。

  “站住!”

  當牙回身,眼神狂野。

  “可汗!”

  辛無忌猶豫了一下,深吸一口氣。

  “我需要你去見一個人,去求他!”

  “可汗請吩咐,就算是跪斷雙腿,老夫也會把他請來。”

  “你見到他時,莫要吃驚。”

  “就算是惡魔,只要能挽救可汗的危局,老夫愿意為他效勞。”

  當牙抬頭,“可汗,那人是誰?”

  “陳州刺史,也是我的主人……

  楊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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