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樂文學網 > 長安之上 > 第614章 我是你男人
  一頓酒,喝的楊玄和韓紀滿面紅光。

  “郎君慢走。”

  大門關上,韓紀回身。

  蔣氏難掩歡喜,“郎君這是沒生你的氣?”

  “生什么氣?”韓紀淡淡的道:“老夫說過了,郎君不是文思淼。老夫的眼光錯過一次,再不會錯第二次。”

  蔣氏吃癟,“看你傲氣的,難道皇帝請你去做幕僚,你看不上他,也不去?”

  韓紀認真點頭,“對!”

  蔣氏捂嘴笑,“那郎君為何罰你?”

  “老夫最近活躍了些,有些僭越了。”

  “你還說自己沒做錯……”

  “郎君對心腹頗為寬容,可老夫以為,太過寬容不好。故而便以身試威,郎君雷霆一至,其他人心生凜然……”

  實則,便是給楊玄提供一次敲打麾下的機會。

  威嚴,許多時候就來自于此刻。

  “那半年錢糧呢?不補發,豈不是虧了你?”

  “說什么話呢!”韓紀蹙眉,“郎君一言九鼎,說了要罰,就算是錯了,也得罰。否則威信何在?”

  蔣氏不滿的道:“合著用心腹的錢糧來立威,這是哪門子的道理?!再說了,我也知曉,曹穎他們和使君更為親密,你,還差些。”

  韓紀淡淡的道:“許多時候,越是親近之人,就越不好敲打。”

  “你!”蔣氏頭痛的道:“你這是給郎君遞棍子敲打曹穎他們?”

  “你以為呢?”

  叩叩叩!

  “怎地又有人來了,穎兒,罷了,我去。”

  蔣氏去開門。

  來的是花紅。

  “娘子說,今日天氣不錯,請韓娘子去家中坐坐,喝杯茶。”

  “穎兒!”蔣氏紅光滿面的回頭喊道。

  “小聲些!”韓紀搖頭,負手回去,嘴里嘟囔,“老夫就說,這樣的主公,不做皇帝,可惜了!”

  韓穎去了楊家,歸來時,大包小包帶了不少東西。

  “夫人說了什么?”蔣氏問道。

  韓穎說道:“夫人說,以后沒事就去陪她說說話。”

  蔣氏看向站在窗戶邊的韓紀,“使君他……”

  韓紀淡淡的道:“老夫說過,文思淼,連給郎君提鞋都不配!”

  蔣氏點頭,“果真如此!”

  她把圍裙提起來擦擦手,“哎!家里的酒水都沒了,我這便去打來,大郎!大郎!”

  “哎!”

  “死哪去了?先丟下你的書本,和阿娘去給你阿耶打酒,打好酒!”

  妻子帶著兒子出門了。

  韓穎說道:“阿耶,阿娘這般喋喋不休的嘮叨,您不煩嗎?”

  “煩。”韓紀微笑道:“可是穎兒啊!你娘是為了這個家在嘮叨,再煩為父也聽著,笑著,讓著。

  家和萬事興,人都有脾氣,動輒發作,哪來的和?就是忍啊!”

  韓穎知曉,這是父親在教導自己,“阿耶的意思,讓我以后忍嗎?”

  忍讓夫君,這是此刻的標準。

  “不。”

  “那是……”

  “為父忍你阿娘,那是因為你阿娘為了這個家操勞半生,故而,為父能忍。

  若是如你以前那夫君一般,家中不管,回來只知曉呵斥,這等人,你忍他作甚?”

  “阿耶……”韓穎哽咽,“可如今就是這般呢!女子就該隱忍。”

  “你阿耶未曾被流放時,那個賤人對你如何?”韓紀問道。

  “雖說不耐煩,卻不敢喝罵。”

  “還不明白嗎?”

  韓穎點頭,“當初,阿耶在長安為貴人幕僚,故而他不敢。”

  想到前夫,韓穎眼中多了淡漠之意……曾經的柔情蜜意,早已被歲月磨成了碎片。碎片被苦水一泡,便成了冷漠。

  “你阿娘說的對,聯姻,便是結兩姓之好。兩個陌生人在一起過日子,男女相悅只是一時,隨后便是親情。

  到了這等時候,女子的娘家,男子的家勢,便是各自的倚仗。你高他便低,你低他便高,明白了嗎?”

  “是。”

  “不過你無需擔心。”

  “阿耶,我不嫁。”

  “為何不嫁?咱們還要嫁的更好。”

  “阿耶……”

  “擔心再嫁女尋不到好男人?”

  韓穎低頭。

  韓紀微笑,“以后,咱們只會越來越高,就和郎君的前程一般,芝麻開花,節節高!”

  ……

  怡娘依舊在看書。

  每隔一陣子,長安就會有人送來最新的小說,給后院的女人們消遣。

  花紅她們喜歡看才子佳人,而怡娘喜歡看的卻是快意恩仇。

  “怡娘。”

  “嗯!”

  章四娘說道:“曹先生請你去前院,說有事商議。”

  稍后,怡娘去了前院。

  曹穎看著有些尷尬,“老夫越想越不對勁,郎君最近對老夫可是有些誤會?”

  “什么誤會?”怡娘坐下。

  “韓紀召集咱們說了那番話,是有些過了,可郎君也犯不著大發雷霆。好歹,也順著呵斥老夫一番……”

  可他跟著去了,郎君卻讓他做了懲罰韓紀的執行人。

  “自己犯沒犯錯,不知道?”怡娘淡淡的道。

  曹穎干笑道:“老夫還真沒想到。”

  “你不缺心眼吧?”

  “老夫何曾缺心眼!”

  “你缺德!”怡娘譏誚的道:“郎君把陳州政事都托給了你和盧強,自己掌總。你覺著自己沒犯錯?”

  曹穎苦笑,“老夫想了許久,小錯興許有,大錯絕無!”

  “呵呵!”怡娘搖搖頭,“你自己想想,剛開始你還恭恭敬敬的,隔三差五來請示郎君。

  從郎君去南征開始,你和盧強看似和睦,暗地里為了壓制對方使盡了手段。你稍占上風,從那時起,你的恭敬呢?”

  “老夫……”曹穎愕然。

  “自己想想。”怡娘起身,“都是老人了,郎君仁慈,不曾直接敲打你。

  韓紀倒霉,被郎君……那叫做什么?隔山打牛,打了你一拳,你還茫然不知。

  老曹,再這般下去,你危險了!”

  怡娘起身,“我回去了,你自己好生想想。”

  走到門邊,怡娘回身,“對了,去年過年時,郎君說過,都要好好的,有始有終。這話,本就是敲打,你等壓根沒察覺,還洋洋得意。

  老曹,別等到最后,就老二得了善終。”

  曹穎反手摸摸脊背,一背潮熱。

  “老夫這便去請罪。”

  楊玄抱著兒子蹲在后院,“阿梁,看,這是螞蟻,一隊隊的,看看它們抬著什么?一只小蟲子,小蟲子可是高蛋白,回頭油炸了,嘎嘣脆……”

  “啊啊!”大少爺手舞足蹈,歡喜極了。

  章四娘走過來,“郎君,曹先生求見。”

  “找你娘去!”楊玄抱著阿梁進去,遞給周寧。

  “哇!”大少爺嚎哭了起來,楊玄趕緊又接過,周寧說道:“子泰你去你的。”

  “沒什么大事。”楊玄淡淡的道,直至把阿梁哄好,這才去了前院。

  曹穎在書房外等候。

  “老曹啊!”

  “郎君。”

  “進來坐。”

  進了書房,楊玄問道:“一州之事繁雜,如今可能應承?”

  郎君這是……曹穎心中一顫,“能……任憑郎君吩咐。”

  楊玄說道:“那就好。以后咱們還得去桃縣,去長安。

  這一路,很長。

  老曹,我希望跟著我的每個人都一直在。否則,我一人去了長安,孤家寡人,有趣?”

  “是。”曹穎雙拳緊握,不是憤怒,而是羞愧。

  “好好干!”楊玄走過來,伸手。

  曹穎情不自禁的欠身彎腰,讓他能輕松的拍到自己的肩膀。

  “晚上一起喝酒。”

  楊玄出去了。

  守門的虬龍衛等了半晌沒見曹穎,就探頭進來看看。

  “哎!曹先生怎地還沒走?”

  “這便走。”曹穎抬頭。

  “怎地滿頭大汗?”虬龍衛看看天色,“如今不熱啊!”

  “心中熱,火熱!”曹穎笑著出了書房。

  出楊家時,正好遇到興高采烈回來的王老二。

  “老二啊!”

  “啊!老曹,你怎地腦門子都是汗?小心吹風受寒。”

  “知道了,老二,那個梁花花你就沒想……”曹穎笑吟吟的問道。

  王老二樂呵呵的道:“我不管呀!”

  看著王老二進去,曹穎若有所思,“是啊!盡力做事,其它的,無需管。”

  他搖搖頭,“老夫自詡聰明過人,此刻才知曉,最聰明的卻是老二!”

  王老二進了前院,揉揉肚子,就摸去了廚房。

  “二哥!”

  廚房里忙作一團,幫廚看到王老二后,笑道:“今日有二哥喜歡的羊腿,可要先嘗嘗。”

  “不了。”王老二吞咽口水,搖頭。

  幫廚笑道:“就割一點肉,不打緊。”

  “不了,郎君還沒吃。”

  得知晚飯有羊腿,王老二心情大好。

  出了廚房,他看到了包冬。

  “包冬!”

  包冬回身,“老二,子泰可在?”

  “郎君喝酒了。”

  “沒醉吧?”

  “郎君的酒量不好。”

  “那得練練,否則以后如何支應大局。”

  “我替他喝。”

  “你能喝酒?”包冬笑道。

  “能喝!”

  “那等我出來試試。”

  “你想在家中混飯吃。”

  包冬:“……”

  “我傷到你的自尊了?對不住,那我準備好酒,等你出來。”

  “你是個好人。”

  楊家的美酒啊!

  如果傷自尊能喝到美酒,那么,請盡情的羞辱我吧!

  包冬心情愉悅的等到了楊玄出來。

  “玄學招收子弟,報名的不少,掌教說,此等盛事得請你去見證……”

  玄學原先在長安時,若非學生能出仕,估摸著進國子監的都是普通人家的子弟,為的只是能修煉,有免費食宿。

  有人曾說,若非有這兩樣好處,國子監大門外定然門可羅雀。什么弟子,怕是連叫花子都不肯去。

  寧雅韻一直不肯去參加大朝會,不給帝王面子,符合玄學一貫以來的輕視權貴和權力的傳統。以前的帝王雅量,一笑了之。可李泌卻借勢把玄學趕出了國子監。

  曾輝煌過的玄學,就成了喪家之犬。幸而曾經的弟子楊玄伸出援手,把他們帶到了北疆。

  北疆是比不過長安繁華,但這里的孩子更堅韌,讓寧雅韻頗為歡喜。

  “就不去了吧!”楊玄知曉寧雅韻是想把自己坑進玄學中,最好是接任掌教。可一想到玄學中的那群奇葩,他就生無可戀。

  可憐的寧雅韻,還有安司業,這些年是如何煎熬過來的。

  “掌教說了,若是請不到你,回頭就把我丟山門外。”

  包冬可憐兮兮的道。

  一臉幽怨。

  “收了神通吧!”楊玄頭痛的道:“你這一臉幽怨和誰學的?”

  “苦情系就要如此。”包冬比劃了一個姿勢,“曾有前輩為了體驗苦情,頻頻與青樓女子相戀、失戀。”

  “然后呢?”

  “然后那位前輩內息虛弱,咳血。夜里時常做夢,渾身大汗……他說,這是虧欠了那些女子,上天的責罰。”

  楊玄干咳一聲,“可是五心煩熱?”

  “是啊!那位前輩臉紅,胸襟哪怕是數九寒冬都敞開著,你如何知曉?”包冬有些小崇拜。

  “盜汗,五心煩熱,這分明就是玩女人玩多了,腎陰虛!”

  楊玄隨后答應了。

  北疆這邊好手南尋,玄門就是楊玄的利器。利器,自然要安撫。

  只是掌教就算了吧!

  “吃飯了!”

  前院傳來了王老二的吶喊。

  老二永遠都是這般精神……楊玄莞爾。

  “郎君,用飯了!”

  楊玄回身,寡婦珞福身,微微垂首。

  她肌膚如同白玉,夕陽下,竟然在閃光。

  “嗯!”

  寡婦珞回身,走的很是端莊。只是她的體態比章四娘還要豐腴,走動間,無需章四娘那等刻意,就能走出婀娜的體態來。

  左!

  右!

  左!

  右!

  回到后院,周寧在等他吃飯。

  “阿梁吃了嗎?”楊玄隨口問道。

  “吃了。”周寧說道。

  大少爺的糧食很充盈,兩位乳娘輪番上陣,吃的不亦樂乎。

  “有烤羊腿?”

  楊玄坐下。

  吃完飯,夫妻二人在院子里散步。

  “明日我去玄學一趟,你去不去?”楊玄看著妻子。

  “我就不去了。”周寧知曉,對于玄學而言,楊玄的身份很復雜,自己去了,只會打亂他的謀劃。

  “對了子泰,最近你的身體……”

  “好著呢!”

  “可有盜汗?”

  “沒有啊!”

  “五心煩熱呢?”

  “更沒有。”

  楊玄不解,“你問這個作甚?”

  周寧面色緋紅,“你這般守著,怡娘和我,管大娘也覺得,你是不是……”

  “什么?”

  “腎虛!”

  楊玄怒了,“晚上別求饒!”

  周寧福身,“夫君寬恕。”

  她帶著玳瑁眼鏡,裝作是惶然模樣請罪,一時間,竟然看呆了楊老板。

  楊玄一把摟住妻子的腰肢。

  “子泰,還早!”作繭自縛的周寧哀求。

  “不早了,太陽都沒了。”

  “飯后不能興此事,會腎虛!”

  “胡說八道,只會影響消化。”

  “我是醫者。”

  “我是你男人!”

  少頃,二人進了臥室。

  花紅等人守在外面,聽著里面的動靜,面紅耳赤。

  良久,周寧有些沙啞的聲音傳來,“進來。”

  花紅開門,帶著人進去伺候。

  周寧披著衣裳坐在床榻上,臉色微紅,看著極為精神。

  而先前驕橫跋扈的楊老板看著有些虛弱……

  “郎君。”

  章四娘來了。

  “何事?”

  楊老板懶洋洋的問道。

  “二哥在前院喝酒了。”

  “老二平日不喝酒的,這是怎么了?和誰?”周寧把衣裳裹緊了些。

  “和包冬!”

  楊玄怒道:“這是欺負老二!”

  周寧說道:“回頭我去玄學,安司業自然會收拾他。”

  楊玄問道:“老二醉的可厲害?”

  “二哥沒醉,包冬也說沒醉,說井里有月亮,要去撈,掉井里去了。”

  ……

  感謝書友“暴宇”的盟主打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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