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樂文學網 > 長安之上 > 第1371章 遷徙
  大捷的消息傳來隨即劉擎來請見阿梁。「請見?」周寧一怔。

  怡娘笑道:「殿下不在,可不正是大郎君做主?」

  「是了,我只是想著阿梁還這般小····—」周寧笑道:「快去把阿梁找來。」稍后,阿梁換了衣裳,在前院接見了劉擎。

  大捷的消息傳來,北疆軍民歡欣雀躍。值此時,本該賞賜軍民酒食,可殿下不在劉擎抬頭,見阿梁沉穩的跪坐在上首,心中不禁暗贊:果然是殿下的種。

  賞賜軍民酒食?

  阿梁啟蒙后,先生教授過不少歷史知識,他知曉賞賜軍民酒食基本上就一種情況:大喜之事!也就足國家或是皇室有大喜之事,于足帝王賞賜軍民酒食。

  他開口道:「阿耶擊敗石逆,收復關中,天下為之歡呼。」這是基調。

  嘖!

  劉擎在想,殿下平日里是怎么教授的,大郎君竟然這般穩沉。「阿耶不在,但喜氣卻要鼓舞。」

  這個同樣是基調。「是。」

  阿梁說道:「可用阿耶的名義賞賜城中軍民酒食。另外,賞賜六十以上老人布匹。」「是!」

  劉擎回到節度使府,把阿梁的處置意見說了。「果然是有天授啊!」宋震贊道。

  「殿下乃英主,更是明主。大郎君如此睿智,老夫看,這盛世啊!怕是真的不遠了。」羅才欣慰的道。三人大笑。

  外面的官吏也在笑。

  這個節度使府歡樂無比。......

  「我就是這般說的。」

  阿梁回去給自家老娘說了自己的處置方式。

  「用你阿耶的名義,你是如何想的?」周寧問道。

  怡娘微微蹙眉,知曉王妃這是要未雨綢繆,不肯讓自己的孩子重蹈覆轍,但依舊有些不適。畢竟,孝敬皇帝當年的遭遇太慘了。

  而偽帝祖孫三代泯滅親情,恍若獸類的殘忍更是令人無法容忍。以后阿梁要如何與殿下相處?

  這是個問題。

  阿梁卻不知這些,說道:「阿耶說,一代人有一代人的責任,做事,不可越俎代庖。」

  阿耶的是阿耶的,我不僭越。

  嘖!這孩子!

  周寧看了怡娘一眼,見她眼角含笑,就知曉極為滿意。「那賞賜六十以上的老人呢?」周寧問道。

  「阿耶說老吾老及人之老。」

  周寧心滿意足的道:「去玩吧!」

  等阿梁走后,她對怡娘笑道:「這孩子,真是純良。」......

  阿梁去了自己的院子。

  富貴在前,劍客優雅的在后。他進了書房,跪坐下來。

  有侍女進來,「大郎君可要茶水?」「不要,別讓人打擾我。」

  「是。」侍女告退。

  理論上來說,秦王南下后,北疆做主的便是阿梁。在府中,仆從們對他的態度也越發恭謹了。富貴走到阿梁的左側趴下。

  劍客走到他的右側趴下。

  阿梁摸著兩條愛寵的脊背,說道:

  「明明可以請示阿娘的劉公卻說來求見我。先生常說上位者唯威福不容侵犯······就算是在百姓家中,一家之主的威嚴也不容挑釁不是。」

  他撓撓富貴的脊背,富貴翻身,把腹部露出來。阿梁一邊撓著富貴的腹部,一邊自言自語。

  「阿耶大捷了,還收復了關中,那日我看地圖,長安就在關中之中。阿耶這是要做帝王了嗎?劍客。」劍客趴著不動。

  「阿耶若是做帝王,我以后難道就會是太子?」他的手停下了,富貴不滿的蹬蹬腿。

  阿梁繼續抓撓

  。

  「阿翁便是在太子位上被弄死的,偽帝的太子也被他弄死了。富貴,你說,我以后和阿耶會如何?」富貴努力勾起上半身,舔舐著他的手背。

  「癢!」

  阿梁嘆息,「掌教曾說,行事莫要想太多,秉承本心而行,至于結果,反而不重要。我也不知對錯,不過,阿耶對我真是好啊!」

  李玄和當世的父親不同,他對自己的孩子極為寬容,許多時候更像是朋友,愿意把自己的一些事兒和孩子分享,也肯安靜的聽著孩子的心事,然后站在他的角度去分析。

  就是不為孩子做決斷。「哎!都是權力的罪啊!」

  阿梁撓撓劍客,「劍客,若是我不做這個太子呢?」

  劍客伸出舌頭舔了幾下爪子。「我不做,怕是要出事吧!」

  「掌教當初在值房里和司業悄悄說,我以后若是不做太子,來做玄學的掌教也不錯,好歹,能避開父子之間的矛盾。」

  寧雅韻說想收阿梁為弟子,半是玩笑,半是認真。

  他看慣了那些皇室傾軋,又心疼阿梁,故而想為他尋一條退路。

  若是以后李玄變成了那等權力怪物,那么阿梁就果斷抽身而退,去執掌玄學。「二郎性子莽撞,若足他做太子,怕是會和阿耶鬧起來。」

  「哎!」阿梁嘆息,單手托腮,頭痛的道:「他們都把我當做是孩子,其實,我都知曉。」「大兄!」

  聽到這個喊聲,阿梁面色劇變。「大兄!」

  矮壯的李老二小炮彈般的沖了進來,「大兄,帶我出去玩!」

  不答應的話,老二怕是要發脾氣······阿梁眼珠子一轉,「你去問阿娘,阿娘答應了,我便帶你出去!」「好!」

  沒多久,就傳來了周寧的咆哮。

  「玩玩玩!就知曉玩!再閑騰,回頭就給你請先生!」「阿娘,哇!」

  李老二在嚎哭。

  阿梁嘆息,「雞飛狗跳,很是熱鬧。」下午,他繼續上課。

  先生施正然見到他拱手道:「倒是要恭喜大郎君了。」「同喜。」阿梁回禮,「阿耶大勝,太平之日可期。」這是普天同慶的事兒。

  施正然點頭,「聽聞是衛王獻了夾谷關,大郎君以為此人如何?」衛王和秦王的關系大家都知曉。

  可當下衛王的身份卻有些尷尬。偽帝冊封的太子。

  施正然也是刻意想考校自己的學生。

  「阿耶說過,車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橋頭自然直。」施正然一怔。

  ···.·.

  秦王南下,依舊留了些虬龍衛在府中,護衛喪兒。

  隼鳥往來的點早已轉移到了秦王府中,有專門的虬龍衛看護。這日清晨,負責看護隼鳥的虬龍衛去查看。

  一到地方,就見一只隼鳥正站在桿子上吃食。

  腳桿上綁著一個小竹筒。

  「有消息了!」

  竹簡隨即被送到了后院。

  周寧正準備去吃早飯,接過竹筒后,查驗了一下封口,確定沒被人打開,這才開封。解開蠟封后,里面是一張卷起來的紙。

  打開。

  那熱悉的字跡令周寧不禁一喜。

  —關中已下,北疆令宋震留守,劉擎,羅才率大部官員趕赴長安。這是······要組建朝堂官僚架子了嗎?

  周寧沒想到那么快,她再往下看。

  —王妃和孩子們,舅父一家,淑妃與衛王妻兒,一并南下!「阿娘,吃早飯了。」

  阿梁久候母親不至,就來查看。一來就看到母親手中拿著一張皺巴巴的紙在發呆。「阿娘!?」

  周寧抬頭。

  「我們要去長安了。」.....

  「這般快?」

  紙條被送到了劉擎那里。「也不算快。」羅才知曉這些門道。

  「殿下南下,一路收復了大唐北地,接著擊潰石逆,此次更是收復了東疆,大唐大半疆域都在殿下的手中,可如何治理?」

  羅才說道:「當下乃是亂局,若是置之不理,各地的豪強會如同山大王般的,成為土皇帝,后續清理會很麻煩。」「名正言順,殿下以討逆之名入主長安,當有天下。」宋震有些遺憾自己不能去長安,見證那一刻。

  「北疆乃是殿下的龍興之地,也是根基,你坐鎮桃縣責任不小。」劉擎告誡道:「還有北遼故地最近老夫可聽聞不少地方在蠢蠢欲動。」

  「老夫許久未曾殺人了。」宋震淡淡的道。

  「殿下收復天下后,百廢待興,需要許多勞力。」劉擎蹙眉道:「不要殺光,留下大半去做苦力。」

  「老夫知曉。」宋震看著仿佛年輕了十歲,紅光滿面的道:「你等見到殿下,記得提醒殿下,早日尋了人來替代老夫。」

  「你啊!」劉擎搖頭,「長安不是好地方。」

  「聽聞你有個老情人在長安?」宋震揭他的老底,「你這是不敢去吧?」「卿有此事。」劉擎嘴里說著,反手捶打了一下后腰。

  老夫的腰喲!越發的不行了。

  羅才說道:「若是驟然而去,北地軍民怕是心中不安。」

  「是。」劉擎覺得自己疏忽了這個,「如此,可先放話,就說殿下思念妻兒久矣!再有,殿下那邊需要人手幫襯。」

  秦王對于北疆而言便是定海神針,是北疆軍民心中的依靠。他率軍南下是正事兒,但有妻兒留在桃縣,在眾人眼中,這就代表著秦王依舊還在。

  等周寧帶著孩子們去了長安,北疆軍民那種失落的心態不好安撫。消息隨即散播了出去。

  岳二在家嘆息,妻子問道:「你愁什么?」

  「老夫在想,長安那些棒槌,是否如當年般的好騙。」......

  一場秋雨令桃縣的氣溫降低了不少。天色依舊昏暗。

  巷子口的丁氏卻已經開始擺攤了。擺好攤子就開始生火。

  煙霧裊裊中,柴火燃燒的味道為這個清晨增添了許多煙火氣。一如當年季玄和趙三福站在長安城頭看到的那樣。

  丁氏聽到了馬車的聲音。很輕,但卻很熟悉。好像是王妃的馬車。這是王妃要出游嗎?

  她抬頭,揉揉被煙火熏的有些發酸的眼睛。就看到十余護衛走來,接著是馬車······好多輛馬車!

  這是······

  秦王妃的馬車緩緩駛來,車簾掀開,周寧含笑道:「保重。」丁氏行禮,腦海里懵的,「王妃保重。」

  直至馬車遠去,她才追了出去。「這是,要走了嗎?」

  車隊緩緩而行。

  街道上不多的行人聞聲回頭。「是王妃!」

  很快,城中的百姓就被驚動了。街道兩側多了不少人。

  節度使府的官員們和車隊會和。百姓沉默的看著他們。

  「保重!」一個老人行禮。

  劉擎捂著臉,淚水滑落。

  他在北福多年,最好的歲月都留在了這里。這一刻,就像是和親人離別般的不舍。

  一輛馬車停下。

  護衛掀開車簾。

  阿梁下來,看著百姓,行禮。「保重!」

  「保重!」

  大乾十五年十月,北疆節度使府官員遷徙。秦王妻兒遷徙。

  目標。長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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