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樂文學網 > 長歌當宋 > 第二百八十一章安得千萬錢?
  葉安的牛車離開了開封府府衙,但并未直接去往皇宮,摸了摸懷中的錦盒,葉安的底氣便來自于此。

  葉安還是習慣性的自己趕車沒有雇車把式,要不是腳上的一雙厚底官靴一定會被人當作是趕車的少年車把式。

  對襟的衣服必會配上大袖,拖天掃地的實在麻煩,相比之下唯有勁裝和短襟更為適合日常生活。

  當然對于四體不勤五谷不分的官員士大夫來說,對襟的麻煩對他們并沒有任何影響,唯有提筆寫字的時候要把大袖卷起,這非但不是累贅,相反還顯示了文人氣度。

  葉安便是一身短襟的坐在牛車上,冬日里的寒風被外面的皮衣所遮擋,頭上戴著狗耳帽,在下巴上勒得緊緊的,這幅打扮稍顯怪異了些,但勝在保暖的很。

  皮衣是秦慕慕親手做的,保暖柔軟的羊毛被特意縫制在了里面,葉安身上完全感覺不到寒冷,順便還做了一雙羊皮手套,用麻線穿著掛在脖子下面。

  官服是有的,只不過在牛車之中,一般到了高門大戶的人家,必定提供地方更衣的,但葉安不喜歡,而是把牛車里裝了一個小煤爐用鐵皮管子引到了外面,同時用厚厚的柳絮簾子遮擋了車廂的縫隙,待到了人家的府前再進去換衣服便是。

  但冒著煙氣的牛車卻成為一道新奇景致,引得路人平凡張望,還有些孩子指責牛車大笑:“爹爹,這牛車會冒煙!”

  相比較窄的馬車,牛車卻要寬大的多,便是三個人坐在里面都不是覺得很擠,這也是為何文人士大夫喜歡牛車的原因。

  后世看到的牛車和馬車根本脫離了實際,不光顛簸還沒還原好外觀。

  從開封府出來一路向東,再拐幾個彎便能到南講堂巷,無論是王淵家還是王皞家都在這里,此處乃是東京城中出了名的書香門第。

  駕車靠近便能隔著院墻聽見里面朗朗的讀書聲。

  在這讀書聲下,便是那些走街串巷的貨郎都不好意思靠近,唯有幾個賣奇巧玩具的貨郎把手中的藤球,毽子之類的攥緊,在門外等著這群貴府少爺和小娘子出來之后售賣。

  看著天空中越來越多的烏云,葉安下意識的縮了縮脖子。

  這個代的冬天比后世更加寒冷,這是一種不正常的現象,要知道這個時代可沒有什么溫室氣體排放,也沒有對大自然的強大破壞,人口少,二氧化碳的排放實在太低,空氣質量更是好的令人發指!

  如此說來冬日里的寒冷異常便是那場小冰河期到來前的預兆了,后世研究得到了中國歷史上三個公認的小冰河期之說。

  一者是三國的混亂時代,曹操一夜凍土筑城與寒冷的氣候密不可分,他在度過渭水后于潼關筑城,關鍵的點在于潼關,在后世這恐怕是相當有難度的,尤其還是九月的時間里。

  第二便是五代十國到南宋這段時間,來自西伯利亞的寒流不要命似得往南方侵襲,許多詩句中都能反應這一點。

  最明顯的便是蘇軾記載杭州西湖結冰的景象,時間與地點也反映了小冰河期的到來。

  第三便是讓人唏噓老朱家建立起來的王朝了,但葉安一直認為把問題歸咎于小冰河是不對的,雖然有部份原因,但并沒有那么大,畢竟寒冷在抵達南方之前,最先遇襲的是北方的土地,沒有抵擋住女真人的進攻才是大明王朝自己的問題,至于內憂外患的局面也是自己造成的。

  葉安不打算把小冰河這件事告訴老趙家,說了也是白說,只能被劉娥當作天地之威而已…………

  怕是整個大宋的朝臣百姓都不會意識到,刺骨的寒流正在把北方的游牧民族往溫暖的南方驅趕。

  冰與火之歌即將在華夏的千年之土上演繹,白山黑水之中的“野人”也在崛起,他們的名字叫女真…………

  跳下牛車的葉安在地上跺了跺腳,他真的希望有一雙老棉鞋代替腳上的官靴,雖然會出腳汗但總比被凍僵了要好。

  敲響王淵家的大門,這是一個龐大的宅子,該說是一個建筑群才對,整個三槐王氏都在這里。

  王淵是王家的老供奉,跟隨王旦多年在王家的地位甚至在王雍這位三槐王氏的家主之上,門房在寒風中把小角門打開,瞧見一輛牛車以及抄手在袖的葉安不滿的呵斥道:“哪家小兒敢敲我王家大門?偏門還不夠你走的?!”

  葉安笑著指了指馬車:“老丈,牛車頗大,小門過不得嘞!”

  “嘁!牛車還想進來?你是哪家的仆從?你家長輩的拜帖呢?”

  大抵是瞧見葉安腳上的官靴,老門房對葉安稍顯客氣了些,至少能叉手行禮稍顯客氣的問話。

  葉安搖了搖頭,順便把懷中的手暖拿了出來從搓著手道:“沒拜帖,只是一人前來,你便說學生葉安前來拜訪淵汆先生。”

  “葉安?”老門房稍稍一愣隨即驚愕道:“你是云中郡侯?!”

  葉安笑道:“正是小子……有勞老丈了!”

  老門房連滾帶爬的沖了回去,拉開大門諂笑道:“未曾想是開國侯來了,先生早有交代若是您來了可直接去往書房嘞!”

  門檻被抽走,一塊厚木板被放在了臺階之上,牛車順利進入,葉安被一路帶到書房,這次是見自己的老師,身上的衣服也就不用換了。

  書房乃是隱秘之地,里面大多存放貴重的書籍以及屬于個人的隱私,能直接前往書房可不是一般人,最少是自己極為信任的人。

  葉安看著滿墻,滿柜子的書籍,看著一卷卷插在花缸中的字畫,感受到了這個時代文人對知識的追求和磨煉。

  桌案上十分干凈,干凈的有些不像話,沒有筆洗,沒有硯臺,甚至沒有筆架,只有一本書,一支極細的毛筆。

  毛筆上的墨汁剛剛好,邊上的小幾上放著硯臺,用的時候只需沾一下墨便可。

  一句話道家典籍中的話被寫在一頁宣紙之上“埏埴以為器,當其無,有器之用。鑿戶牖以為室,當其無,有室之用。故有之以為利,無之以為用。”

  這是《道德經》中描述“有”和“無”關系的句子,雖然簡單,但實則充滿奧妙,有不一定有用,無不一定無用,這是漢家古典哲學思想的表現。

  給人以無限的遐想和感悟,葉安看著這句話便知道王淵在哲學思想上已經一腳踏入至臻之境。

  “你可知道這句話的意思?”王淵的聲音響起,葉安趕緊行禮。

  “揉和陶土做成器皿,有了器具中空的地方,才有器皿的作用。開鑿門窗建造房屋,有了門窗四壁內的空虛部分,才有房屋的作用。所以,“有”給人便利,“無”發揮了它的作用。”

  王淵笑了笑:“僅此而已?”

  葉安稍稍一愣,隨即躬身施禮道:“學生請先生解惑!”

  王淵也不客氣,坦然的坐在圈椅上拍了拍護手笑道:“你這椅子做的精巧,抽空做一個送給九經先生去,老先生腰不好,有了這圈椅還能靠一靠。”

  瞧見葉安點頭,他這才開口道:““有”“無”便是“虛”“實”而這兩者結合起來才能發揮他最大的作用,有“虛”無“實”豈不是嚇唬人的東西?有“實”無“虛”也不能事半功倍啊!就如同你昨日在信陵坊放出的豪言壯語一般,看似是給人以安定,為的是嚇住大相國寺,但即便是你把從那些人身上賺例錢的法子說出來,也嚇不到人家的。”

  葉安皺眉道:“為何?”

  “因為那些都是虛的,你可知曉大相國寺總共放出了多少錢財?據說有十萬貫之多!每年月單單是例錢便有萬貫的進賬!便是人家毀約在先,你也要一次拿出十萬貫來,否則這事不可善了!”

  王淵越說越急,越說越氣,口水差點飛到了葉安的臉上,他是真的為葉安這個學生擔心,十萬貫在東京城可不是一筆小數目,一貫便是一千錢,十萬貫即便是連省陌也算上最少也要數千萬錢啊!

  葉安笑了笑:“學生只是答應償還有借條,保人齊全的那些。”

  “為師替你算過,那也要十萬貫!”

  老先生是真的動怒了,橫眉冷對的模樣挺嚇人的,但不知為何葉安卻覺得心中暖暖的。

  老先生微微一嘆,最終從懷中掏出了一個錦匣,里面不是金銀財寶,卻是幾張紙。

  “這是老夫在東京城中的幾處宅院,早些年東京城宅院的價格還未有今日的離譜,老夫在魏國公身邊多有賞賜,這便攢下了錢買了三處宅院,本打算給自家人用,誰知家中沒有一個爭氣的,便也沒招來東京,這便給你暫渡難關之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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