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樂文學網 > 長歌當宋 > 第五百零一章對敵人的仁慈就是對自己的殘忍
  葉安在環州與外敵征戰,而秦慕慕則是在東京城中打響了經濟戰的“第一槍”。

  相對于這個時代的人來說,經濟一詞只停留在國家的層面,以“經世濟民”為旨,但在葉安與秦慕慕的理解中,經濟卻與整個人類社會密不可分,甚至是一切社會活動的反應。

  雙方根本就沒有站在一個層面上,自然手段和方法也是大有不同,在秦慕慕看來,趙英姬和趙家兄弟二人不過是簡單的操弄市場經濟,想要達到某種壟斷而已。

  但他們并不知道,這才是最終陷阱…………

  最先開始的便是東京城的糖價,一夜之間便出現了令人意想不到的崩潰之勢,大量低價的石蜜飴糖涌現在市面上,尤其是侯三的糖果鋪面,雖然一直不溫不火的,但眼下卻突然開始大量出售低價的糖果。

  麥芽糖,飴糖,糖畫等各種各樣的甜食且價格低的令人發指,連尋常孩子都能花幾文錢買下一塊粗糙的飴糖含在嘴里化著吃。

  這樣低廉的價格,大量的售賣使得整個東京城的糖價急劇下跌,一時間有錢人家終于不用守著糖罐子了,而尋常百姓也有甜食可吃。

  唯一血虧的便是趙家兄弟二人,以及跟隨他們共同抬高糖價的商賈。

  侯三的買賣自然是同云中郡侯府綁在一起的,東京城中誰不知道這一點?顯然這就是云中郡侯府的一次“普惠”之舉。

  只不過許多人并不知道其中牽扯到葉安與趙家兄弟之間的恩怨。

  “娘娘,云中郡侯府大量出售飴糖,趙宗禮,趙宗實二人這次可是虧的有點多嘞!”

  皇宮之中,劉娥悶熱的拉了拉前襟,接過藍繼宗遞過來的帕子擦了擦脖頸道:“當真是個精明的女人啊!秦慕慕的手段不比長生那小子差,宗禮、宗實學著長生同曹家合營商號,大量收購苫布、桐油,為的是什么還是不是為了那點國帑?這時候這兩家最缺的便是錢還在大肆收購桐油豈不是竭澤而漁之術?秦慕慕這時候放出大量飴糖石蜜,為的便是讓宗禮、宗實二人措手不及嘞!”

  藍繼宗微微點頭,看向劉娥道:“圣人目光如炬,老奴可看不出這些個門道來,但圣人,您說秦慕慕能在半月內造出幾萬件的征衣來?那迷彩之服是好,可終究是貴了些。”

  劉娥指了指邊上的涼扇,宮人立刻把剛剛送來的冰塊放入其中,順帶著搖動握把,大大的涼扇便旋轉起來,也讓劉娥長出一口濁氣。

  “瞧見沒?這便是官家做給本宮的涼扇,在這上看到了些什么?”

  藍繼宗不明白劉娥為何這么問,陪著笑臉道:“奴婢那里能瞧得出來其中的奧妙?官家做的東西自然是頂頂好的,涼爽的緊嘞!”

  劉娥笑笑并沒有說話,在她看來這就是格物帶來的改變,即便是官家都能做出一些東西來,其他人呢?若是格物之學在大宋興盛起來,別的她不敢說,但賺錢是一定的。

  “長生的家學是個好東西,格物之學的好處便可見一斑,否則平白變不出那么多的桐油來。”

  劉娥在逐漸意識到格物學的作用,微微感嘆的同時,也是有些好奇為何葉安總是針對趙宗禮與趙宗實?

  “左右不過是為了錢財,倒是沒有傷及國朝,便讓這幾家折騰便是,穿個話給趙清懿,都是自家親戚莫要做的太過火。”

  藍繼宗心領神會的離開,他就知道圣人是不會看著曹家與趙宗實,趙宗禮兩兄弟吃大虧的。

  但劉娥與藍繼宗并不知道,商場如戰場,商場上的戰爭看得見也摸得著,同戰場一樣的殘酷,這一次秦慕慕和葉安就是要讓東京城知曉,任何對普惠商號動手的,都是他們的敵人!

  藍繼宗本事帶著好意前往李家的,但誰知趙清懿根本就不在,至于李遵勖也不知去了哪里,聽駙馬府的仆從說李遵勖去了城外的莊子,只是沒人知曉他去了哪一個莊子,用李家人的話來說“駙馬府在城外的莊子多著嘞,沒個十天半月不會回來。”

  同樣的,趙清懿也不知去了何處,最后藍繼宗從李家的仆從口中得知,長公主去尋陽城縣君之后便沒有回府,只是讓人捎來話,半月之內不會回府了。

  藍繼宗頓時覺得事情不妙,雖然不知道什么地方不對,但總覺得這也太過巧合,尤其是當他去了信陵坊沒有尋到秦慕慕之后,心中的不安便隱隱加劇。

  回宮復命之后,劉娥只是微微苦笑:“這下曹儀回來怕是要斥責趙英姬……”

  藍繼宗當然不死心,在下職出宮后,家也沒回便前往信陵坊,他打算在這里看看能否尋到秦慕慕,只可惜他在云中郡侯府唯一看到的只有在前院香樟樹下納涼的鐵家婆婆和侯三的母親。

  兩位老人家的年紀不小,看到藍繼宗后并未惶恐,而是熱情的拉著他打算嘮嘮家常,嚇得藍繼宗落荒而逃。

  事實上即便是他尋到了秦慕慕也無法改變什么,“打蛇不死,自遺其害”的道理難道他不知曉?

  在葉安走之前就已經告知秦慕慕,一旦迫不得已對趙宗禮和趙宗實家的買賣動手時,一定要潛伏期來暗中指揮,以免這倆個小人狗急跳墻。

  秦慕慕自然知道該如何保護自己,于是這幾日便躲在城外的莊子里,這里是云中郡侯府的莊子,莊戶和匠人們都是知根知底的,二來這里還有一支屬于葉安的武裝力量,雖然算不得強大和精銳,但足以抵擋匪徒的強攻。

  只要不是使用制式武器的正規軍,一般的匪類想要攻下莊子幾乎是不可能的事。

  當藍繼宗找來時,秦慕慕正在和李遵勖夫婦二人笑談,李遵勖的肚子里墨水不多但故事倒不少,屬于極善言談的人。

  三人在空曠的谷場上說這話,四周全是勞累一天的匠人和莊戶,倒是別有一番情趣。

  藍繼宗苦笑著道:“三位倒是讓某家好找,在這說著話茬呢?”

  李遵勖奇怪道:“藍大官,你這是?”

  藍繼宗毫不客氣的坐在矮凳上,抄起李遵勖的酒壺給自己滿上一杯道:“你難道不知某家尋你作甚?”

  李遵勖哈哈一笑確實揶揄道:“怎么藍大官是來做說客的?不知是為圣人還是為了旁人?”

  “旁人怕是請不動藍大官的……只是圣人便知曉我普惠商號便一定能贏?”趙清懿也在邊上笑瞇瞇的開口,這夫妻二人看似風輕云淡,可每一句話都是在對藍繼宗的試探。

  “你們是能贏的,只是想要贏得體面還是吃相難看,雖說某家是不知曉你們的手段,但圣人已經看破了聲東擊西之計,何必在某家面前遮掩?”

  “那大官可是問道于盲了,我李家只是股東,而非普惠商號的大東家,所以…………”趙清懿說完便微笑著伸手示意秦慕慕,非常的輕松。

  “我家葉郎說過,對敵人的仁慈就是對自己的殘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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