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樂文學網 > 長歌當宋 > 第六百九十二章提審
  御史臺的監房中,余諤在夜里通過藏在腳底的紙條,在上大號的時候給吳植傳去了消息,臭味熏的御史與獄卒們離開,在他們看來兩人頑抗了這么多天,自然也不會在段時間松口。

  吳植在看過紙條后便偃旗息鼓,幽怨的看向了余諤,得到的卻是來自他威脅的眼神,這眼神中充滿了無情,甚至還有冷血和漠然,仿佛必要的時候就該是自己被犧牲掉一般!

  吳植心中充滿了憤怒,但表面上還要裝作委曲求全的模樣,因為他知道自己沒有得選擇,一旦事情敗露,或是被韓億抓住痛腳,自己就必須一口咬死這件事與王欽若無關,都是自己一廂情愿的事。

  看著余諤那決絕的表情,吳植心中一種悲憤,他根本就沒想到,眼前的這個余諤居然會如此忠心耿耿!

  顯然這家伙已經下定決心,把這件事從王欽若的身上摘干凈了,他沒把黃金送到王欽若那里,即便是王欽若已經知曉這件事,但卻毫無證據啊!

  只要王欽若不認賬,余諤把所有的責任都攬到自己身上,若這個時候自己再矢口否認,那連黃金都沒尋到的御史臺根本就沒有辦法對王欽若發難!

  余諤雖然沒有告訴自己黃金的去向,但他能說出安穩妥當四個字來,便足以說明藏匿之處非常人能夠找到。

  吳植清楚,只要沒人找到那百兩黃金,那就是死無對證,自己和余諤也不用走最壞的那條路,他相信余諤的能力,既然他說藏匿在了穩妥之處,那自己也就不用再擔心什么了。

  雖然對他要求犧牲自己保全王欽若的做法有些不滿,但想想位高權重的當朝相公,吳植也就沒有那么多的抵觸了,至少這件事是自己犯錯在先,若是再把王相公攀扯出來,那自己和一大家子人也就徹底完了。

  監房中的雜役端著飯碗走了過來,簡單的把飯食放下后便起身離開,吳植猛然發現此時的余諤飛快的伸手把自己的托盤從門下的縫隙中抽了進去,然后便從碗底扣出了紙條,在飛快的看完后表情輕松了許多,還沖著自己微微一笑,這才把那紙片吃了下去。

  吳植知曉自己該做什么,只需要要死不認賬,便不會有事情,最少王欽若沒事,就能保全自己和余諤也無事。

  心里有了底,也不那么緊張了,瞧見余諤在那里氣定神閑的喝粥吃餅子,吳植吃了起來,這幾日進了御史臺的監房還真沒好好吃過飯。

  正吃著香甜,腳步聲卻由遠及近的傳來,接著吳植的房門便被打開,驚的他端著粥碗的手一個哆嗦。

  來人不是監察御史,而是從五品官身的中年人,從他的公服吳植便能看出他的身份,侍御史知雜事的韓億!

  之前余諤便告訴過他,韓億乃是此案的主審,也是最為厲害的御史,一旦被他抓住痛腳,不是也要脫層皮。

  韓億笑瞇瞇的站在監房中看了一眼邊上吃飽喝足正在假寐的余諤,隨即對吳植道:“今日本官親自提審你,就莫要心懷僥幸了!”

  而吳植卻也跟著笑道:“韓雜事所言下官聽不懂啊!自進了御史臺開始下官便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何來僥幸之說?”

  見他還在狡辯,韓億也不氣惱,自己已經掌握了絕對的優勢,沒必要在這里浪費口舌,只是在轉身離開前看向余諤,有意無意的說道:“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算盤打的挺好,但做生意總是有賺有賠的啊!來人,把罪官吳植提去公堂!”

  韓億說完見余諤還是一副無所謂的表情,心中冷笑便離開,若自己沒有說到他的痛處他也不會如此風輕云淡,提審的主官都來了,刻意不看向自己難道不是心中有鬼?!

  確實如韓億猜測的那樣,此時的余諤雖然還是靠在榻上,但心中卻早已是翻江倒海,這話是什么意思?難道是發現了那些黃金的去處?!不可能啊!

  他知道蘭桂坊與云中郡侯府的關系,但他不相信葉安會把百兩黃金的消息告訴韓億,這是一個好機會,一個私吞下自家錢財的好機會!

  但他并不知道,從一開始秦慕慕便是在葉安的授意下進行配合,把這筆黃金留在了蘭桂坊中,金錠和銀判一樣,都是有印記的,出自什么地方,在哪個衙門兌換的,都有詳細的標記,不像銅錢一般看不出是什么地方轉出來的。

  至于說沒有印記的金錠和銀判,根本就沒法拿出來用,只要敢用就會被人報官抓了去,到了衙門也要把這些金銀的出處說個清楚。

  可以說這些黃金都是帶著“身份證”的,畢竟這種貴重的東西輕易不會使用,但這一次卻成為了給予吳植與余諤的致命一擊。

  公堂之上,暖閣之下,韓億并不忙著逼問吳植,而是讓人把他腳上的木鞋給卸下,這種笨重的木鞋是給予官員的最后體面,傳上去之后以鎖銬相連在腳上無法拿下,小范圍的活動不成問題,但想要逃跑根本不可能。

  不光脫了木鞋,韓億還讓人給他遞了杯茶道:“先不著急問話,咱們來聊聊新繁縣之事,你在新繁縣為縣尉僅掌治安捕盜之事,但即便如此卻能勘磨下等,實讓本官驚詫啊!”

  說到這事,吳植便忍不住心中一驚,小聲道:“之所以勘磨下等,實乃因新繁縣所處蜀中,四周皆山,匪盜叢生……”

  “哦?你當本官沒有去過蜀中?蜀川人稱郫、繁為膏腴,意為肥美繁榮之地!如此富饒之地,山賊匪寇當少之又少才是,為何會群聚而掠城?!周臺之死也因匪盜而起,你這新繁縣尉難辭其咎!”

  見韓億提起周臺之死,吳植心中便再次一驚,這是他極力想要避免的事情,趕緊道:“非是與匪盜有關,實乃五尺道狹窄難行,車夫不習道路這才墜崖的。”

  “你這下等的勘磨還想在京中待選?”

  “碰碰運氣罷了。”

  “哦,你那百兩賄金已經尋到,其上有新繁縣的官印,火耗之期,便是你不認也不行!”

  韓億冷不丁的提起黃金,打了吳植一個措手不及,微微一愣后苦笑道:“韓御史為何認定下官行賄王相公了?若是從中謀私,哪有不給錢財便派人去打聽的道理?”

  韓億嘿嘿一笑道:“倒是嘴硬,你可知曉為何那百兩黃金并未送到?”

  見吳植并不答話,韓億拍了拍手對門外道:“把臟物呈上來,讓吳縣尉好生看看是不是他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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