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樂文學網 > 長歌當宋 > 第七百九十六章千里江山,我來了!
  最近的朝堂上很是太平,以至于連葉安自己都快忘了在垂拱殿中直言上諫的事情。

  當然他想忘也忘不掉,陳琳整天跟個討債鬼一般尾隨在他的身后,不是傳達劉娥的訓斥,而是在感嘆葉安的膽大,當然以及慫恿葉安繼續進行這種作死的事情。

  葉安是想要出外,可不是為了掉腦袋,這可是有著本質的區別,故而對陳琳這種看熱鬧不嫌事大的行為嗤之以鼻。

  “你小子既然上諫圣人了,為何不持之以恒?說不得官家便能趁此大婚一舉親政嘞!”

  葉安隨手打掉陳琳伸出的筷子皺眉道:“你覺得我會一而再的羞辱圣人?若圣人的耐心耗盡,你提我背鍋?!”

  “某家倒是愿意替你啊!可惜某家沒那般的本事,你葉安葉長生現在可是名動東京的清流,號稱小相公嘞!”

  陳琳的話中帶著一絲“酸味”葉安無奈的搖頭道:“這可不是什么好說辭,東京城中捧殺之風可不是一天兩天了。”

  “被人捧殺總比無人知曉的好,最少你葉安已經掙到了名聲,多少的青年才俊便是擠破了腦袋也的不大的東西,你卻得到了,你以為御史真的是清流?其中不知多少人為了出人頭地而上諫,又要把話說的好,又不能惹怒天家,嘿嘿……哪有你在朝堂上直言不諱來的高明?”

  陳琳冷笑著看向葉安,全然沒了之前的慫恿之意,在他看來葉安也是從這場“政治投資”中撈到好處的。

  葉安已經沒有精力去計較這些,他現在好奇的是為何皇宮中對自己的所作所為并無表態,這可不是正常的規律。

  在幾日的等待之后,消息傳來了…………

  范仲淹果然還是被貶出外,雖然陳州通判與秘閣較理品秩相同,但一個是京朝官,一個是外放官兩者地位不可同日而語。

  明眼人都能看得出范仲淹是被貶斥,而中書省的文書卻是明白的寫著范仲淹的調動“合理合法”。

  葉安在收到消息后便前往了范仲淹家所在的文春巷,但到了附近之后葉安便讓鐵牛再次趕車離開,現在去范仲淹家有些不合適,還是去送人該去的地方等著吧!

  在東京城外的十里亭中,葉安遇到了老熟人,當然晏殊在瞧見葉安后也是頗為驚訝,隨即便哈哈大笑:“未曾想葉侯居然與范希文私交甚好,倒是晏某不曾知曉啊!”

  葉安笑了笑:“希文兄為人豁達,一心為國,葉安感佩故而親近了些……”

  誰知晏殊卻笑道:“葉侯自謙了,怕是范希文的想法與葉侯不謀而合,才使得你二人如此親近吧?”

  不等葉安答話,晏殊臉色稍稍沉重道:“但長生啊!范希文此舉太過孟浪,不光讓舉薦之人難做,更是阻礙了自己的仕途……當初晏某舉薦他入朝,圣人得知其在應天府治學嚴謹便調入崇文院為秘閣較理,誰知他入朝沒多久便敢這般的直言上諫,著實讓晏某措手不及啊!”

  葉安笑了笑:“范希文便是如此性情,晏侍郎何必介意?長生敢說這滿朝文武之中憂國憂民者其為翹楚也!”

  見葉安如此維護范仲淹,晏殊無奈苦笑道:“誰不知他范希文的耿直?只不過有些事還需婉轉曲折,一意孤行便是要貶斥出外的啊!如此一來還如何一展胸中抱負,十年寒窗來之不易啊!晏某非是安心自己的前程,而是擔心他范希文的前程!朝堂之上又失一位能臣,國之不幸矣!”

  晏殊的話說的情深意切,葉安無奈的嘆息,他也知道晏殊的擔心,但隨即便道:“國朝最不缺的便是赤子之心的人,只要官家親政,對于范希文這般心系家國之臣必會重用,晏侍郎也無需擔心。”

  谷</span>“說得好!不愧是葉安葉長生!深知我心矣!”

  葉安話音剛落并聽聞一聲感嘆,晏殊與他循聲望去便見一人騎著毛驢而來,身后是一輛簡陋卻寬大的牛車。

  范仲淹騎在毛驢上笑著翻身而下,叉手施禮道:“范某便以為今日無人相送,未曾想居然能得兩位貴官在此等候,一時感慨啊!”

  晏殊無奈苦笑道:“好你個范希文,此時還有心情說笑,什么貴官,不過是好友知己罷了!倒是你與葉侯有舊我卻不知曉嘞!”

  哪知范仲淹連連擺手道:“范某與葉侯之前并無交情,直到前幾日才一番暢聊,終知世上也有與范某心中想法相同之人!一時感慨快慰!”

  晏殊奇怪的看向葉安,范仲淹的話說明兩人之間才認識不久,但葉安在朝中一向是個安分守己的人,之前附議范仲淹的直言上諫也就罷了,事后兩人還能這般一見如故,著實讓人驚詫…………

  葉安看著范仲淹拿出的酒葫蘆道:“因朝堂之事不謀而合,后把酒言歡也算是知曉彼此心中之想,便也成為知己了。”

  范仲淹笑著拱了拱手,轉頭看向晏殊道:“侍奉官家當危言危行,絕不遜言遜行、阿諛奉承,有益于朝廷社稷之事,必定秉公直言,雖有殺身之禍范某亦在所不惜。”

  這話說的有些嚴重,但也是范仲淹在表達自己的志向,葉安看著臉色發青的晏殊不知該說什么好。

  但晏殊就是晏殊,很快便也恢復了往常模樣,喚來仆從擺上琴案,一把古色古香的七弦琴擺在其上,范仲淹立刻大呼:“知我者晏公也!”

  范仲淹素愛操琴,甚至會在琴聲中思考,葉安也是第一次見到古代文人的“情趣”充滿古風的曲調悠揚而出,蕩滌人心。

  雖然晏殊帶來的七弦琴沒有號鐘,繞梁,綠綺,焦尾一般顯赫的名聲,但依舊琴聲悠揚,讓人陶醉。

  此時的三人已經忘卻了朝堂之上的不愉快,曲罷人散,沒有他言,三人就這般沉默的叉手道別,眼見范仲淹抱著自己的琴離開,晏殊也沒有一句話。

  待毛驢遠去,牛車漸隱,晏殊終于開口道:“圣人這次不會再施恩于你了,葉侯恐要步范希文的后塵……出外……”

  葉安一條眉頭,忍住臉上的笑意道:“哦?如此倒是好事,大好河山,如何能龜縮一隅?!離了東京城,長生終于覺得能快意些!”

  “葉侯倒是隨性的很嘞!”

  “哈哈,晏侍郎告辭,待我走時萬萬不要來送,葉安見不得兒女情長的模樣!”

  不等晏殊從驚訝的模樣中回過神來,葉安便跳上自家的牛車催促鐵牛離開,只留下晏殊一人在風中凌亂。

  他哪里知道葉安在心中快活的差點吼出來:“千里江山,我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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