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樂文學網 > 長歌當宋 > 第一百零二章歲幣的價值
  明道二年的年關也即將到來,江淮災情已進入尾聲,這場來自初夏的災難整整持續了半年,而朝堂之上的波瀾在呂夷簡的強勢回歸后得以平息。

  年關在即,沒人愿意過年都不安生,眼下的大宋算是不錯的,江淮的雜稅、夏秋兩稅皆被免去,這已能讓絕大多數的災民活下去,但也僅此而已。

  至于生計問題,那不是朝臣該操心的,地方州府官員有的是辦法。

  這關系到州府官員的勘磨,江淮各州府的州尊,府尊,通判,主簿是開足馬力,想破腦袋的解決自己治下的民生問題,為此不惜請葉安派遣廂禁軍前往剿匪……

  剿匪是非常肥美的額外收入,別小看了大宋的地方官員,能坐上州府一把手的位置,沒有一個是蠢人。

  絕大多數的地方官員還是愿意為百姓出謀劃策的,就如同吳遵路一般,為了通州他能豁出老臉來求葉安,這就是州府大老爺該做的事。

  當然,他是求到了,葉安與范仲淹上疏朝廷在通州建設水師的奏疏順利被通過,理所當然的會派遣朝廷官員來負責整軍造船,不可能把所有的兵權都交給葉安這個臨時帶班的經略使來負責。

  還沒過年,已經有朝臣在議論葉安就在江淮手握重兵了,不過幾千的廂禁軍已讓大宋文臣們惶惶不安。

  這是江淮,不是邊州,外強中干的大宋王朝恐懼任何一個腹內之地手握重兵的人。

  但趙禎頂住壓力,并沒有同意調遣葉安回朝,他是希望葉安能在江淮打造出一支忠于自己的新軍,若是此法可行,便能在大宋的其他各路推廣。

  如此一來大宋的腹內之地不光有能維穩的軍隊,還能剪裁大量的廂軍為朝廷省錢,后者更為重要啊!

  年底的時候同樣也是三司上報國朝一年開銷的時候,看著每年撥給地方廂軍的軍餉糧草,以及邊軍的巨大開銷,趙禎心中可不舒坦,而更讓他擰巴的是每到年關之前也是大宋向遼朝繳納歲幣的時候!

  價值十萬貫的白銀和二十萬匹的絹帛合計不過三十萬貫錢,對于大宋簡直九牛一毛,這種開銷就算是每年給遼朝太后的賀禮罷了,但在趙禎看來卻是一筆讓趙宋蒙羞的錢。

  三十萬貫錢的歲幣在心理上的打擊遠超一切,大宋的官方記載中他們是澶淵之戰的勝利者,可獲勝之國為何要向敵國繳納歲幣?!

  朝臣們極力粉飾,說這三十萬貫錢免去宋遼兩國紛爭,使得兩國邊境百姓“生育繁息,牛羊被野,戴白之人不識干戈”。

  況歲幣三十萬貫的支出不及用兵所費百分之一,免去重兵長年戍邊的大量徭役,當然也免去了朝廷在賦稅上的開銷,這不是四兩撥千斤嗎?

  趙禎覺得這是在自欺欺人,在朝會結束后便留下呂夷簡留身奏事,他倒是要將這個問題同這個三朝老臣問個明白。

  在入內殿更衣后,趙禎也算是調整了節奏,接過陳彤遞過來的清茶潤口后,這才緩緩對下面坐在錦凳上的呂夷簡道:“呂相公,國朝已有中興之勢,兵馬尚足,兵戈齊備,而遼朝宗室不寧,朝廷不穩,百姓不安,大有江河日下之感啊!”

  趙禎的話把坐在錦凳上的呂夷簡嚇了一跳,生怕趙禎有了再度北伐的想法立刻開口道:“官家,契丹人發于潢水,久居險惡之地,其性兇狠又占燕云之險,眼下兩國交好并未交惡,不可輕啟戰端!”

  這是會錯意了,趙禎剛準備解釋呂夷簡卻又道:“如今遼朝占據地勢之要,以燕云為屏障,國朝想要攻伐必先取燕云,可一旦開戰契丹人屯兵燕云國朝用兵便如鯁在喉,且這一戰國朝后方無憑,真定府,定州,保州,雄州以至滄州皆是一馬平川,若契丹人乘機南下……”

  呂夷簡越是這般的“解釋”趙禎心中便越是生氣,就算知道大宋不一定能夠征服遼朝,可也沒有必要如呂夷簡這般的謹小慎微,甚至到了膽怯的地步。

  這更是證明葉安之前對自己說過的話“朝臣怯戰畏戰之心以深入骨髓!”

  “朕沒打算北伐!”

  趙禎沒好氣的放下茶盞重重的磕在御案上,邊上的陳彤微微一抖也嚇得呂夷簡一驚,剛剛自己太過著急,以至于忘記官家年輕氣盛。

  緩緩起身跪在冰冷的地板上道:“驚擾圣言,老臣有罪。”

  趙禎心中無奈,但臉上還是收斂起不滿道:“呂相公平身吧!朕并無他意,而是覺得每年歲幣三十萬貫實屬窩囊。”

  事關歲幣,呂夷簡反倒是安心了,露出自信的笑容道:“歲幣之事官家無需多慮,雖說國朝每年交割三十萬貫于遼,但吃虧的并不是我大宋而是遼朝。”

  趙禎微微驚訝,給人錢還占便宜了?!這是個什么說法……

  大殿之內,年輕的官家端坐其上,而白發垂髫的老人一邊踱步一邊侃侃而談:“三十萬貫歲幣聽上去是花錢買平安,實則時候我大宋故意示弱,這三十萬貫賣來的是遼人的安心,同時也是邊州的安定,明面上節省的是公帑所費,實則養精蓄銳!三十萬貫用掉了,省下更多可用在軍備上,否則葉安推行廂軍改革之法如何進行?臣聽說他與范仲淹又上諫朝廷,力推通州營造水師,所費甚多啊!”

  趙禎微微點頭,呂夷簡說的很有道理,既然提到了葉安,趙禎便來了興趣:“范仲淹與葉安二人算是能國朝的能臣,久留江淮怕是不妥,廂禁軍已然成軍,前幾月還給朝廷送來了丟失的稅銀,可讓蔡齊高興了幾日。”

  呂夷簡微微感慨:“兵事上葉安的手段相當了得,在國朝也算是文武雙全之輩,但不知為何江淮白蓮之事他卻并未速戰速決,此乃不妥啊!”

  這是欲抑先揚,就差說出葉安是在養寇自重了,趙禎笑了笑:“朕以收到葉安的上奏,言及江淮白蓮社之事乃是為了一網打盡不留余患,何況陽城縣君還在東京,呂相公何必多慮?”

  “老臣無有臆測,只擔心葉安此舉遭人非議,葉安雖說性格跳脫,但忠于國朝自信天地可鑒!官家既然有如此想法,老臣便放心了。”

  呂夷簡是什么人?一手太極的功夫將趙禎拿捏的妥妥帖帖,轉瞬之間便讓這位年輕的大宋官家心生安慰:“呂相公果是老成謀國!朕也疲乏了,退下吧!”

  “老臣告退!”

  呂夷簡在趙禎的皇駕離開后才從資政殿的殿門離開,看了一眼高高的宮墻,又看了看后苑的方向微微一笑便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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