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樂文學網 > 長生從金剛寺開始 > 第189章 遇襲(四更)
    “大師!”徐恩知上前合什見禮,深深拜下去。

    法空一拂袖。

    徐恩知腰微微一躬就再沒辦法往下,只能抬起身:“多謝大師。”

    法空見他神色激動,眼眶微紅近乎失態,便指了指旁邊的石桌,笑道:“坐下說話。”

    徐恩知坐下之后,情緒也控制住,感慨道:“這一次天牢之行,可謂是收獲十足。”

    “有何收獲?”

    “唉——,我對人心看得更透了,”徐恩知嘆道:“也對官場更厭倦了。”

    法空眉頭一挑。

    徐恩知苦笑:“原本還想著做了官以庇護家人,在這個世道能安安穩穩的過日子,現在才知道,宦海之險惡不遜色于武林,甚至更險惡幾分。”

    法空笑著點點頭。

    其實宦海與武林確實一樣的兇險,身處其中都有身不由己之感。

    人在家中坐,禍從天上來。

    這一次徐恩知的事便是最好的寫照。

    他什么也沒做,只因為與翁靖元是座師與弟子的關系,便被投入天牢。

    這可謂無妄之災。

    這一次還好,有自己托信王暗中照拂一二,要不然,會受更多的苦。

    而且幸運的是,這一次的株連與攀蔓及時被皇帝止住,否則,不托信王的關系根本不可能脫身。

    如果沒有信王這一層關系,如果不是這一次幸運的止住了株連之勢,他已經是死無葬身之地。

    偏偏他什么也沒做。

    這便是宦海的險惡。

    想要生存下去,除了高超的手腕,還需要一定的運氣,運氣不佳,有時候一個小小的意外就葬送了前途甚至丟了性命。

    法空笑道:“徐大人厭倦了官場,難道要辭官不做?”

    徐夫人接過林飛揚托過來的茶盞,親自端給法空,再端給徐恩知,靜靜坐到一旁。

    徐恩知搖頭嘆道:“事已至此,想辭官是不可能的,只能勉強做下去了,還好已經貶到了明州,應該能清閑一陣。”

    他被謫貶至明州的推官,從六品。

    雖然說品位與先前差不多,其實卻是天差地遠。

    原本是京城官員,現在是地方官員。

    地方官員想升到京城,可謂是難如登天。

    “清閑一陣子也好。”法空笑道:“待歇過來了,等朝局平定下來了最好。”

    “正是。”徐恩知緩緩點頭。

    他原本就不指望能升到多高的位子,畢竟能得高位的都是從龍之臣。

    自己兩邊不沾,保持中立,那便意味著新皇繼位之后也不會重用自己。

    但比起冒險搏一場富貴,還是這樣兩不沾更保險一些,至少沒那么危險。

    “何時離京?”

    “明天便走。”徐恩知道:“留的離京期限太短,也是沒辦法的事。”

    他露出苦笑。

    顯然又有人從中做梗,故意把離京時間推得很靠前,剛剛出了天牢就要離開神京。

    匆匆之下,必然是狼狽萬分。

    還沒有等到恩師的消息,還沒有與同僚道別,還沒有收拾家里,或者把宅子租賃出去,或者托人照顧。

    一切都來不及做。

    這些人惡心自己的手段當真陰毒。

    法空點點頭:“也好,早走早安心,你府里就交給林飛揚吧,他這邊也有宅子,順便照顧一下便是。”

    徐恩知露出笑容:“多謝大師。”

    法空擺擺玉手示意別說謝,太過見外,微笑道:“青蘿那邊,不必太操心她的功課,我會及時過去教她。”

    “……好。”徐恩知剛想道謝,馬上停住。

    他感激之極。

    ——

    清晨時分,薄霧如紗。

    徐恩知一家五口坐上一輛馬車,離開了神京。

    為官一場,沒有一人送行,孤零零一家人只身離開。

    馬車的后簾挑開,徐恩知坐在車蓬里,看著南城門越來越遠,城外排的兩條長龍也漸漸遠了。

    他神情平靜,雙眼卻灼灼。

    徐夫人輕輕挽起他胳膊,輕聲道:“老爺,不必傷懷,我們還會回來的。”

    “岳父岳母他們傷心了吧?”徐恩知露出笑容:“一定痛罵了我,是不是?”

    徐夫人抿嘴笑道:“他們說宦海沉浮其實沒什么,尋常之事,讓你不要過于患得患失,早晚會回來的。”

    徐恩知輕輕點頭:“我確實會回來,但暫時就要遠離岳父岳母他們啦。”

    “明州離神京也不遠,爹娘他們想過來,兩天就能趕過來,沒什么的。”

    “他們年紀大了,不宜遠處,你時常回來探望他們吧。”

    “嗯。”徐夫人應一聲,偎依到他肩頭,靜靜看著漸漸遠去的南城門。

    她從小在神京長大,生于斯長于斯,對神京卻還是覺得既熟悉又陌生。

    好像神京是怎么也探索不完的,總有難以預料的新奇。

    現在卻要這么離開,不知何時能回來,而且還要離開父母身邊,心里的惆悵與難受實在無法言表。

    可又不想表現出來,只能這么靜靜看著南城門。

    徐青蘿一直盤膝微闔眼簾,靜坐于馬車上,此時睜開眼睛:“爹,只要師父一句話,爹你就能回來的。”

    “別胡說!”徐恩知皺眉道:“此事怎可勞煩法空大師,已經這般麻煩他了。”

    “都是一家人,何必見外嘛。”徐青蘿道。

    “青蘿,人不可太貪心!”徐恩知哼道:“現在我們是一味的索取,什么也幫不上大師,怎可再給他添麻煩!”

    徐青蘿點點頭。

    她心里是極不以為然的,現在幫不到師父,將來自己武功練成了再孝敬師父便是。

    更何況,這件事對師父來說并不是什么大事,隨便提一句,信王爺那邊就能辦了。

    父親總是不想加入任何一方,避免身不由己的陷入黨爭。

    這太過天真,派系之爭怎么可能避免!

    不加入一方,便借不到力,所有的位子都是留給派系之人的,不是派系,便要被排斥在外。

    這一次只是開始。

    如果父親還不找一個派系加入,恐怕下一步是繼續貶謫,離神京越來越遠。

    當然,這話是現在不能說的,否則父親一定惱怒,說自己小孩子什么也不懂。

    他當然不知道自己懂得遠遠比想象的更多。

    這些一半是自己看書得來,一半是聽師父閑聊時所說,加以自己的思索。

    她更知道,現在說這些是沒用的。

    徐夫人輕輕點頭:“青蘿,不可隨便跟大師提過份的要求。”

    “娘,我當然知道啦。”徐青蘿笑道。

    徐夫人露出笑容:“青蘿你是個有福之人。”

    能拜入法空大師門下,可謂是青蘿最大的福氣,得救性命,還有足夠強大的背景。

    這也是她心里篤定的原因。

    如果老爺的官運不昌,還有青蘿在。

    馬車徐徐而行,沿著官道慢慢走。

    官道修得平整而寬闊,馬車在上面并不顛簸。

    徐青蘿的兩個弟弟呼呼大睡,她則閉眼練功,要將化虛為實推進一步,踏入堅信不疑之境。

    這需要時間的積累,多一點時間便堅信一分,由不得取巧。

    時間不知不覺流逝,她覺得一眨眼功夫,便已經到了中午。

    馬車停在一處驛亭,五人下了馬車,讓馬夫帶著馬去吃些草,喝些水,休整一番。

    他們一家五口則到小亭里吃午飯。

    剛要拿出干糧,人影一閃,林飛揚已然出現,手上提著兩個木匣子,放到小亭的桌子上,笑道:“開飯啦!”

    “林叔!”徐青蘿笑道。

    徐恩知抱拳笑道:“原來是林兄弟。”

    林飛揚嘿嘿笑著抱拳:“徐大人甭客氣,我可受不起,我是奉命行事,可不能餓著小青蘿,……快趁熱吃罷,吃完了,直接走便是,飯匣我過一會兒過來收回去。”

    “有勞。”徐恩知不再多說客氣話,顯得太見外,這一番盛情當然是對青蘿的。

    自己就是沾了青蘿的光。

    徐青蘿笑道:“是林叔你的手藝?”

    “當然。”

    “那就好。”

    “青蘿你這丫頭,還挑嘴!”徐夫人笑嗔。

    徐青蘿笑瞇瞇的道:“林叔的手藝可是一絕,比觀云樓的廚師好多啦。”

    林飛揚頓時眉開眼笑,擺擺手:“也就差不多,嘿嘿,差不多。”

    徐青蘿道:“林叔你也忒謙虛啦,比起觀云樓的,我還是喜歡林叔你做的菜!”

    “唉……,可惜你走啦,不過明州離著也不遠,我一會兒就能過去,做好了帶過去還不會涼。”

    “好啊!”徐青蘿漫聲答應。

    徐夫人搖頭不已。

    徐恩知不再多說。

    看得出來,林飛揚是極寵徐青蘿的,顯然是看在法空大師的面子上。

    兩個小男孩直喊餓,于是眾人打開飯匣。

    里面共有八道菜,兩碗湯,再加上幾個雪白的饅頭。

    色香味俱全,香氣飄到鼻前,徐恩知的口水頓時涌現,控制不住分泌。

    待嘗過菜之后,他也承認林飛揚這廚藝并不是女兒故意捧高,確實是極為驚人,嘆為觀止。

    五人撐得肚兒圓圓,再次上車。

    吃飽了就發困,坐在車里搖搖晃晃中,悠悠睡去,隱約間好像聽到有吆喝聲,有求饒聲。

    盤膝而坐的徐青蘿忽然睜開眼,挑簾看一眼,發現外面已然圍著兩圈黑衣蒙面人。

    車夫縮在車轅上,顫顫巍巍直喊好漢饒命,自己上有老下有小,還指著自己過日子,聲音卻囁囁嚅嚅,已經嚇得癱軟了。

    徐青蘿掃一眼,看清這里一共二十三個黑衣蒙面人,個個雙眼精芒迸射,修為不俗。

    她很好奇,這不是弄錯了吧?

    爹爹現在只是一個明州的推官,從六品的小官,值得動用這么大的陣仗?

    “鏘——!”

    “鏘——!”

    “鏘——!”

    ……

    刀劍出鞘聲響起。

    徐青蘿看到他們紛紛拔出腰間刀劍,雪亮的長刀與長劍指向了馬車,便要沖過來斬殺自己一家人。

    她明眸閃動,揚聲喝道:“明州推官徐恩知在此,你們是何人,如此放肆!”

    她清脆的聲音飄蕩在樹林上方,驚起了一片鳥鵲。

    PS:更新完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