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周陽擔憂的看向法寧。
他擔心法空追不到墨綠羅衫女子，便救不回自己的姐姐，想都不敢想這結果。
“你師伯絕對會追到你姐姐的。”法寧蒲扇般的大手輕輕拍拍他肩膀：“放心啊。”
林飛揚笑道：“如果真沒把握，今天也不會來觀云樓啦，天底下啊，還沒有能難得住你師伯的事。”
“林叔，這一次的挑戰格外大，師父難得認真了呢。”徐青蘿興奮道：“不知道能不能逼師父把所有本事都用出來。”
“差不多吧。”林飛揚道。
他覺得那女子確實不凡。
至今為止，見到最強的一個。
自己可是大宗師，雖說大宗師與大宗師之間有云泥之別，不啻于大宗師與宗師之別。
自己有御影真經，在大宗師之中也是一流的存在，絕不是墊底的，至少目前自己所見的大宗師，沒有一個比這墨綠羅衫女子更快的。
速度太快，沒辦法破解。
甚至法空和尚也快不過她，所以才會讓她把周雨擄走。
依照他平時的脾氣，絕不能讓周雨被擄走而冒這個險，現在是沒了辦法，只能置之死地而后生。
“我覺得夠嗆。”徐青蘿搖搖頭笑道：“師父的本事太多，藏了一層又一層，有時候你覺得已經是他最后的殺手锏了，可后來會發現，還有別的殺手锏，一招又一招，真不知道到底有多少殺手锏。”
“這女人不用那么多招，就是一招，一招鮮吃遍天，就夠住持受的。”林飛揚道。
徐青蘿道：“林叔別滅自己威風漲他人志氣，她再快也快不過師父的算計。”
“你呀……”林飛揚搖頭笑道：“不過這么相信你師父也是好事，但愿如此吧。”
“那我們就拭目以待吧。”徐青蘿嘻嘻笑道：“看師父怎么收拾她！”
周陽不服氣。
如果師伯真能制住那女人，也不會讓姐姐被擄走了，這女人委實太厲害了。
這么快，誰能反應得過來？
師伯是人不是神，也反應不過來的。
——
神京城外
一座山峰之巔。
泛黃的竹林稀稀疏疏，遍布這座山峰，一陣風吹來，在竹林里穿梭，發出蕭蕭輕鳴，如泣如訴。
山巔有一塊巨大石頭，宛如一座飛來的石頭，橢圓形，似乎馬上要滾下山去，偏偏還沒有滾下去。
似滾非滾，欲滾未滾。
站在上面好像便要與石頭一塊往下滾去。
膽子這么大，敢站在這石頭上的卻是一個墨綠羅衫的曼妙女子，還有周雨。
周雨含苞未放，骨肉勻稱，已然有亭亭玉立的姿容。
她好奇的看著眼前的墨綠羅衫少女，眼中滿是好奇與探究，并沒有害怕。
“你不害怕？”碧綠羅衫少女明媚的大眼眨了眨，好奇的笑道：“不怕我擄你來，是要殺你？”
“如果你想殺我，不必擄我過來這么遠，直接殺了便是。”
“嗯，確實聰明。”碧綠羅衫少女輕輕點頭：“不愧是我看中的弟子。”
“你想做我師父？”周雨輕輕搖頭：“恕我不能同意，我已經有師父，明月庵弟子，上蓮下雪。”
碧綠羅衫少女溫柔的笑道：“蓮雪師太，我當然是聽聞大名的，確實是一位名師。”
周雨露出笑容。
她一想起師父，便莫名的微笑。
忽然間極為思念師父，很想馬上回到師父身邊。
平時在弟弟身邊，還有徐青蘿一起玩耍，確實很少會想起明月庵的平靜枯燥。
現在面臨險境，格外的思念蓮雪，格外的想念明月庵的平靜詳和。
原來，平靜詳和也是如此的難得。
一陣風吹來，碧綠羅衫款款而動，少女鬢邊被吹起一縷秀發。
她輕輕掠到耳朵上，動作優雅宜人。
又黑又直又亮的秀發好像抹了油，又像綢緞，絲滑而黑亮，讓人忍不住想伸手去摸一摸真假。
“對了，差點忘了自我介紹。”她溫柔如水的笑道：“我是欽天監弟子孫碧芫。”
“欽天監？！”周雨訝然。
她萬萬沒想到是這一個身份。
雖說她沒想到，便是站在山腳下竹林里的法空也萬萬沒想到，意外萬分。
他想過坤山圣教，想過魔宗，想過海外宗門，想過大永或者大云，想過隱世宗門。
就是沒想過欽天監。
在印象之中，欽天監好像都是男子，沒見過女子。
當然，他也只見過寥寥三個欽天監的人。
刻板的印象里，欽天監這般枯燥而強大，如苦行僧般，應該都是男弟子，不收女弟子的。
現在才知道大錯特錯。
欽天監不僅有女弟子，還有一位如此杰出的女弟子，超出想象之外的強大。
“沒想到我是欽天監的吧？”孫碧芫笑道：“你沒想到，恐怕法空和尚也沒想到，是不是？”
“……是，法空師兄確實沒想過你會是欽天監的，還以為是坤山圣教的。”
“坤山圣教？”孫碧芫不屑一笑：“他們就像是這山上的螞蚱。”
“螞蚱？”
“秋天來了，螞蚱也要滅亡。”孫碧芫輕輕搖頭，淡淡說道：“蹦跶不了幾天啦。”
“坤山圣教如此強大，怎么可能滅亡呢。”周雨做不信狀：“沒人能找到他們的。”
“他們再強也強不過皇帝，當世最強的還是咱們這位皇上。”
周雨道：“皇上是大乾第一高手，確實很強。”
法空師兄也是深不可測，根本不知道他的極限在哪里，不知道能不能達到跟皇上一較高下的層次。
給人的感覺是可以一較高下的。
可看法空師兄的行事模樣，好像是畏懼皇帝，不敵皇帝的。
“我說的不是武功，而是智謀與韜略。”孫碧芫淡淡道：“雖然他是我們欽天監衰落的始作俑者，可還是不得不佩服他的手段。”
“難道孫姑娘你知道皇帝的手段，如何對付坤山圣教的手段？”
“你確實敏銳。”孫碧芫滿意的輕頷首：“這是成為我們這一脈頂尖高手的必要條件，你已經具備了。”
“欽天監難道還有很多脈？孫姑娘是哪一脈？”
“告訴你也無妨。”孫碧芫笑道：“雖然你不想拜我在門下，只是想打探消息。”
周雨不好意思的笑笑，坦然承認了。
孫碧芫負手而立，迎著徐徐吹來的山風，徐徐說道：“我乃欽天監、補天閣門下。”
周雨看出孫碧芫心中的驕傲。
好像天上地下，補天閣第一，無人能及。
孫碧芫微笑道：“天地有缺，補天閣補之。”
周雨一時之間，神為之奪，竟然生出幾分敬佩與景仰，甚至心向往之。
隨即手腕處的佛珠來一股清涼氣息，鉆進腦海徐徐盤旋，通體上下頓時一清。
她頓時清醒過來，恢復如常，不復先前的敬佩與景仰，思維恢復運轉：“欽天監不是監察天相的嗎？怎出來一個補天閣，這是屬于欽天監的責任嗎？”
“既見天缺，出手補之，這不是理所應當嗎？”孫碧芫傲然道：“世間能做到這一步的，唯我欽天監補天閣而已！”
“欽天監不是只觀察天相，然后將結果呈報給皇上，至于怎么做，怎么補救，怎么順勢或者逆勢而行，不是由皇上做主嗎？欽天監能做的只是觀察，而不是動手干擾天地運轉吧？”
“如果皇上不做為呢？”孫碧芫淡淡道：“甚至皇上視而不見，聽而不聞呢？”
“……這樣的話，欽天監豈不就成了皇上？”周雨道。
孫碧芫搖頭：“我們沒有稱雄稱霸之心，只想令天地正常運轉，不出現異常，眾生能夠各安天命，而不遭橫禍，不遭遇悲慘命運。”
周雨點頭，沒有反駁。
她是不相信的。
如果有了強絕的武功，成為大宗師，難道還做一個默默無聞的尋常人？
有了本事，心也會跟著變化。
“周姑娘，法空和尚真有神通在身？”
“是，法空師兄確實有神通。”
“你可羨慕？”
“當然很羨慕法空師兄。”
“其實，神通只不過是一種實力，而神通并不是無所不能的。”孫碧芫柔聲道：“就像這一次，他縱使有神通，可護得住你？”
周雨沉默不語。
“學了我這一身本事，便能超越法空和尚。”孫碧芫輕輕一笑：“神通又如何？！”
“你的身法好快，是什么身法？”
“縮地成寸訣。”孫碧芫道：“你想學嗎？”
“……想。”周雨輕輕點產頭。
孫碧芫露出笑容。
周雨道：“不過，我不能拜你為師。”
她搖搖頭：“我已經有師父了，沒有請示師父，不能拜師他人。”
孫碧芫的笑容不減，輕笑道：“難道你不覺得這是一場奇遇？”
“是奇遇。”周雨道：“可我不能背叛師父，不能拜師別人。”
“權當是奇遇所得的奇功，難道蓮雪師太還會嫌你所會武功太多？”孫碧芫說著話，輕輕伸出手，將周雨手腕間的佛珠解下來，又伸手將她脖頸間的佛珠摘下來。
端量了周雨一番，輕笑道：“看來法空和尚對你很不錯，送了這么多珍貴之物，上面加持了佛咒吧？每一件都可謂是價值連城！”
周雨臉色緊繃，不滿的看著孫碧芫。
孫碧芫輕笑一聲道：“這是為了防備法空和尚忽然跑過來打擾我們，這些東西焉知沒有什么古怪。”
“你怕法空師兄找過來，”周雨道：“不是不怕法空師兄嗎？”
“現在還不是跟他相見的時……”孫碧芫說話戛然而止，一下定住。
下一刻，法空出現在她身后，輕飄飄一掌按在她后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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