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樂文學網 > 長生從金剛寺開始 > 第437章 垂危(二更)
    他只是隨口問問。

    現在最重要的是確定真假。

    法空不至于在這種事上撒謊。

    可他做皇帝有一條最重要的經驗與體會,就是絕對不能相信任何人。

    任何人都會撒謊,都會為了自己的利益而做出諸多不合常理之事,利令智昏。

    法空是神僧,有神通,有佛咒,可他是人不神,也要食人間煙火,有吃喝拉撒,是金剛寺弟子,大雪山宗弟子。

    那便有他自己的立場與利益。

    他會以大雪山宗及金剛寺的利益為先,而不是整個大乾的利益為先。

    為了大雪山宗,難說他不會做出一些古怪之事。

    楚雄放下茶盞,起身道:“朕也該回去了,往后有什么事就讓靈兒帶口信吧。”

    “恭送陛下。”法空合什一禮。

    楚雄擺擺手,轉身往外走。

    “父皇,我就不回去啦,我還要繼續練功呢。”楚靈道。

    楚雄點頭。

    楚靈轉身一溜煙跑去了塔園。

    法空要送他們出去,被楚雄擺手制止:“不必送了,徒惹人注意。”

    “是。”法空合什不再遠送,給楚祥打了個眼色。

    楚雄與楚祥出了外院的大門。

    周圍沒什么護衛,依舊有香客在排隊,只是這些香客都是宮里的人,或者供奉或者秘衛。

    楚雄站在大門前,仰頭打量著自己所手書的額匾。

    額匾閃爍著暗金色光澤,厚重又莊嚴。

    楚祥道:“父皇,這幅字很管用,替金剛寺外院擋了太多風雨,讓大師能安心修煉。”

    “擋得了一些小魚小蝦,擋不了大魚。”楚雄淡淡道:“也是他自己手段了得。”

    施恩結交,從而自保。

    這種手段在法空和尚手里運用得嫻熟,說他只是一個和尚實在太小瞧了他。

    對于法空,他一直心懷警惕與忌憚。

    “我也幫忙擋了擋。”楚祥道。

    “你身為九門提督,這也是理所應當,……走吧。”楚雄收回目光,轉身負手而行,楚祥忙跟上。

    ——

    徐青蘿很快過來,輕盈的撤下了他們的茶盞,端上一壺酒,給法空斟上一杯。

    “師父,皇上的氣勢好生厲害。”

    徐青蘿在塔園就感覺到了森然如山的氣勢,宛如一座巍然巨峰拔地而起,俯視眾生。

    法空緩緩點頭。

    不愧是大乾第一人,名不虛傳。

    楚雄到底是什么境界呢?

    恐怕不僅僅是兩儀境,抱氣之后是兩儀,再之后是四象……楚雄到底是四象還是更往后的?

    真正的深不可測。

    徐青蘿道:“皇上過來是為了什么呀?難道師父得罪了皇上?”

    “如果得罪了,我還能安然坐在這兒?”

    “那倒也是。”徐青蘿笑道。

    依照師父的脾氣,是斷不會得罪皇帝的,一定會想方設法保持與皇帝的距離。

    這是一個很微妙的距離。

    既不能離皇帝太近,太危險,皇帝也忌憚,也不能離皇帝太遠,皇帝會猜忌。

    現在師父就做得極好。

    楚姐姐在其中發揮了極為關鍵的作用。

    “行了,沒什么事,忙你的去。”

    “是,弟子告退。”

    徐青蘿輕盈離開。

    楚祥很快折返回來。

    兩人坐在桌邊,對飲一杯酒。

    “大師招呼我過來,可是還有什么話要說?”楚祥放下酒杯,打破了沉默。

    法空點點頭:“其實還有一個辦法,我沒有說。”

    楚祥精神一振:“什么辦法?”

    “魚死網破之法。”法空道:“刺殺大永皇帝,或者刺殺大云皇帝。”

    楚祥臉色微變,忙擺手:“此法不妥,……只會火上澆油。”

    大乾與大永原本就有仇,如果再刺殺他們的皇帝,不管得沒得手,只會讓兩國結怨更深,不可化解,大永甚至會直接憤而發兵攻打,讓大乾陷入戰爭的泥沼中。

    這是一個餿主意。

    法空道:“如果大永一條道走到黑,非要與大云聯手,怎么說都說不通的話,那怎么辦?”

    楚祥皺眉:“大永皇帝不傻,應該知道輕重的,與大云聯后就是與虎謀皮。”

    法空道:“如果大永鐵了心非要跟大云聯手,不講利益只講恩怨呢?……年輕人未必那么理智的。”

    年輕則氣盛,年紀大了,逞強斗氣的心思便沒那么強,講究更多的是利益。

    所以不能以老人的心態去揣測年輕人。

    “如果真要這樣……”楚祥眉頭皺得更緊。

    如果真碰上大永新皇非要報仇,非要對付大乾,確實很棘手很麻煩。

    “皇帝不是那么容易刺殺的。”

    “如果皇上親自出手呢?”

    “父皇?”楚祥一怔。

    法空道:“憑皇上的修為,殺大永新皇應該是易如反掌吧?”

    大永新皇帝的資質應該不差,否則也不會成皇帝,可也絕達不到楚雄的修為。

    畢竟楚雄已經是世間罕有的奇才,而且奇遇連連,再加上修煉了這么多年。

    大永新皇帝恐怕遠遠不如。

    楚祥嘆道:“萬不能讓父皇輕身犯險的,有個好歹,我們萬死莫贖。”

    法空道:“這也只是備用方案,最后的招數了,所以王爺也不必憂慮過甚,我們大乾還是有底氣的……還是先說說黃泉谷吧。”

    將來與大永談判,如果沒了底氣,那就會被大永吃得死死的。

    須有魚死網破的決心,才能贏得一線生機。

    楚祥露出笑容:“黃泉谷不是滅掉了嗎?”

    “可以說是滅掉,也可以說是沒滅掉。”法空道:“我現在才知道,黃泉谷也分內谷外谷的。”

    楚祥哼一聲:“難道我們只滅了一個,還有另一個?”

    “滅掉的是外谷,行走于世間的,內谷是隱逸不出世的。”

    “難道內谷更厲害?”

    “內谷弟子是從外谷中選拔的,也與外谷有千絲萬縷的聯系。”

    “你的意思是說,內谷會替外谷報仇,我們捅了馬蜂窩?”

    “差不多吧。”

    “大師你能不能找到內谷?”

    法空搖頭。

    “……那就兵來將擋水來土淹,他們若敢來,直接滅掉!”楚祥冷笑。

    “內谷弟子的本事不是外谷可比的。”法空道:“傳承是上古的天魔宗,豈會這般簡單?”

    看看幽冥宗的劍法便知道上古魔宗的厲害。

    “那又如何!”楚祥信心十足。

    兩人便滅掉了黃泉谷,所以黃泉谷也沒想象的那么強大,沒什么可怕的。

    法空笑著點頭。

    楚祥有信心便是好事,未戰先怯要不得。

    “大師,這一次你可是立下大功,還好現在知曉了,如果待一切成定局,那就晚了。”楚祥感慨:“世事真是離奇,超乎我們想象。”

    法空笑著搖頭。

    他不指望皇帝楚雄會記住自己這一功,恐怕會越發忌憚自己的神通。

    畢竟皇帝是多疑的。

    ——

    法空忽然出現在一座山峰之巔。

    五里之外的樹林里,李鶯正倚在一棵松樹上,黑衫沾上了幾處松脂,臉色煞白如紙,靠在松樹上急促呼吸。

    她低頭看了看自己小腹,傷口的血已經止住,可力量仍舊在從傷口涌出,身體越來越虛弱,這么下去,恐怕性命難保。

    沒想到這幫家伙如此的卑鄙無恥,竟然用人海戰術加上歹毒的秘術,硬生生拖死自己,要同歸于盡。

    自己判斷不夠精準,沒能一觸即走。

    如果機警一些,看到他們神態不對馬上便后退,而不是與他們纏戰,就不會有今天這個避面。

    說來說去,自己還是有點兒驕傲自滿了。

    隨著一場一場的勝利,不敗的威名越來越響,自己也越來越不把大云武林放眼里了。

    覺得不過如此。

    所以失去了先前的警惕與小心,看這六個人修為都不算頂尖,以為即使以多打少,也能迅速的打敗他們。

    哪想到他們練了奇功,受傷不但不影響他們的動作,反而讓他們更強,速度更快力量更大,宛如怪物。

    劍扎在他們身上,好像扎在別人身上,他們不但不疼不畏懼,反而更興奮,動作更猛更快。

    與他們一交手,局面瞬間失控。

    六人同時沖過來,六雙眼睛被自己刺瞎沒影響他們的動作,他們動作更快一分。

    喉嚨中劍,讓他們動作更快了一分。

    心口中劍,讓他們動作又快了一分。

    最終是刺進他們眉心里,才徹底結果了他們性命。

    可這個時候,自己小腹已經中劍,被刺個對穿,而且劍身有毒,劍勁詭異。

    好像他們只是用來殺人,自己死了也無所謂。

    她回想六人的動作,好像就是為了求死,為了求得解脫一樣。

    他們已經失去了疼痛的感覺。

    這應該是某種歹毒的秘術所致。

    回想先前的交戰,她總結了教訓。

    下手不夠狠,第一劍便直接刺中眉心,便不會有后面的事了。

    還有便是輕功不夠。

    如果身法足夠快,即使他們越來越快,自己還是能避得開,第一波攻擊避不開,第二波第三波也應該避得開。

    她覺得自己越來越虛弱,恐怕撐不了一刻鐘。

    手腕佛珠的力量已經消耗怠盡。

    畢竟這一路上明槍暗箭無數,難免受傷。

    其實先前不該用佛珠療傷的,應該留下待重傷之際再用,導致現在的局面。

    她抬頭看向神京的方向。

    不知道法空現在能不能看到自己,知道不知道自己重傷垂危,會不會救自己。

    她深深吸一口氣,慢慢倚著松樹坐下,努力調整呼吸,吸納氣息為己用。

    法空靜靜站在山巔,負手而立。

    一陣風吹來,金色袈裟獵獵鼓蕩。

    他已經看到了李鶯的情況,卻沒出手的意思。

    周圍的樹木郁郁蔥蔥,大云的氣候比大乾溫暖得多。

    這座山峰郁郁蔥蔥,樹林里有不少的野獸,獐子野雞之類到處跑,熱鬧非常。

    法空感受著世間的多樣,景物的壯觀,心曠神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