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建南府的一個小縣城里,李玄基與他的師傅范孤山相見。
自范孤山與蘇缺見過一次面后,便又返回苗疆,修習控蟲煉蠱之法。
因為他無法控制體內的玄武血,只要動用真氣,便會入魔,從而會無差別地殺害自己所認識的所有人。
所以,他幾百年來,便嘗試著一些不用依賴真氣的殺人之法。
操縱蠱蟲殺人便是其中一種。
雖然蠱師在遠距離操縱蠱蟲,則要用到真氣,將操縱蠱蟲的聲音傳至遠處。
但是范孤山打算煉制近距離殺傷的蠱蟲,不用真氣,只是近距離哼出音調,也能控制蠱蟲。
他在苗疆修煉的這些時日,憑著數百年的經驗,也悄然將苗疆滲透了一番。
因此知道了苗疆欲作亂之事。
“師傅,苗疆到底是怎么回事,想做什么?”李玄基問道。
若不是范孤山傳信給他,他都不知道建南府毗鄰苗疆的七座城池,竟在一夜之間淪陷。
收到了范孤山的傳信后,他立即派出擅長隱匿、輕功好的探子,前去查證。
據探子回報,他知道,這七座城中,有著大量的身體強壯、雙眼無神之人。
而城中的百姓和士兵,則被穿著苗疆服飾之人,吹著樂器,引到了一個新挖出的大池子里面浸泡著。
池子里面是紫色的散發著刺鼻氣味的藥水。
隨著浸泡時間的延長,那些百姓和士兵,臉色開始發灰,身軀開始漸漸膨脹。
似乎正在轉化為那些身體強壯、雙眼無神之人。
因為苗疆蠱師侵入城池時,里面的百姓和士兵無一能夠逃脫。
所以短時間之內,李玄基根本不知道一晚之間,自己的建南府,有七座城池淪陷。
范孤山回答道:“苗疆的萬毒窟之主廖天山,聯合著五仙教,還有十二寨,打算染指南域,說不定還打算侵吞中原。”
李玄基皺眉:“為何苗疆之前不動手,偏偏此時動手?”
范孤山道:“我覺得自從當朝梁國皇帝閉關多年不出,梁國朝廷內斗及各門派世家紛爭之時,苗疆便一直等待著機會。”
“或許是因為得到消息,知道你新近占了南域,根基不穩,所以便在此時動手。”
“而且,說不定這次苗疆造反,還有著圣壇的授意。”
“圣壇?”李玄基問道。
范孤山解釋道:“圣壇是苗疆的蠱術與巫術的來源。”
“在數千年前,便已存在。”
“昔日主公您的祖先,也即是李家開國太祖征戰中原時,便與圣壇交過手。”
“那時太祖便覺得圣壇的蠱術與巫術甚是難纏,且圣壇壇主實力不弱,若要將圣壇覆滅,則要花費大代價。”
“而圣壇在當時,也覺得太祖兵力強盛,武力強悍,有著覆滅圣壇的力量。”
“因此,太祖與圣壇約定。”
….“圣壇中人,永世不踏出苗疆一步。”
“而太祖,也定下規矩,李家后代永不干擾苗疆。”
“直到九百年前,我們皇朝勢弱,圣壇再度出世,卷土沖來,并且一舉占了建南府,將許多建南府的百姓,轉化為尸蠱。”
“后來梁國開國皇帝,連同著當時的大日教,把圣壇再度鎮壓下去,并且再度約法三章。”
“令得圣壇再度隱于苗疆,不再踏出苗疆一步,而梁國也答應不干擾苗疆。”
“如今是主公您占了南域,苗疆動手,乃是侵了您的南域,不算是與梁國正面動手。”
“他們此舉,極可能也是在測試梁國如今,面對著他們的動作,會有什么反應。”
“若是梁國朝廷反應極大,真的派兵來清剿苗人,那他們極有可能會道聲誤會,然后再退避至苗疆之中。”
“若是梁國朝廷沒什么反應,他們便會侵占整個南域,進而染指中原。”
李玄基問道:“那么,萬毒窟的窟主廖天山,還有五仙教和十二寨的話事人,他們是什么實力?”
“他們來了之后,我們破天軍能夠與他們對決么?”
范孤山道:“廖天山聽說達至了凝罡境,能凝聚罡氣五丈,五仙教的教主何靈玉,也達至了凝罡境,能凝聚罡氣三丈,十二寨的寨主,則都是開脈境的實力。”
“苗疆毒藥毒蟲雖多,但練武的資源其實頗為缺乏。”
“苗疆各個勢力的高層,占有了苗疆絕大部分的練武資源。”
“因此,他們也只是高層實力強悍,底下的人,實力一般。”
“他們的兵力,更是比不上已經收歸了多個勢力的破天軍。”
“他們的兵力,僅有一千個上等尸蠱,以及之后會將所占城池的百姓和士兵轉化為的尸蠱。”
“不過,他們煉尸蠱的時間頗長。”
“即使是用普通人的尸體,煉出相當于二血武者的下等尸蠱,也要用藥液浸泡尸體一個月。”
“若是要用普通人的尸體,煉出相當于五血武者的上等尸蠱,則要用藥液浸泡尸體六個月。”
“至于更為厲害的尸蠱,不僅需要的時間更長,而且所需的藥液極其珍貴。”
“這種尸蠱一般極少。”
“只要主公您組織破天軍,將苗疆中的控制尸蠱的蠱師殺了,那些尸蠱便無用武之地。”
“而且,只要您隱藏好蹤跡,即使那些苗疆高手想暗殺你,也無從下手。”
“那些苗疆的高手,實力雖然厲害,但是僅僅那幾人,也不可能覆滅十數萬的軍隊。”
李玄基聽罷,再問道:“師傅,您說苗疆萬毒窟等勢力作亂,可能有著圣壇授意。”
“那圣壇之人的實力,又是如何?”
范孤山的面具之下,眼睛微微瞇起:
“如今圣壇實力如何不知,但是若是以前,圣壇有著凝罡境之上的高手。”
….“這等實力,當今的我們,已經無法對付。”
“若是圣壇真的出手,那我們便應立即退避三舍,暗暗積蓄力量,然后便坐觀圣壇與梁國朝廷開戰,等我們的力量提升之后,再收漁翁之利。”
李玄基聽罷,點了點頭,心中有了主意。
……
蘇缺想到了苗疆有著諸多毒物可供他吸收,從而能更快地提升萬毒心經。
第二天,便與蘇菁說自己要去采風,要離開建南府城幾天。
蘇菁現在已經是一個三血武者,又學了劍法,與李玉婧喂了多次招,實力不弱。
地方幫派的小頭目,已經不是她的對手。
因此,她便向蘇缺提議,她可以陪著蘇缺去采風,保護蘇缺。
蘇缺心想帶上她后,行事頗為不便。
便言說與自己同行之人,也有著頗為厲害的武者,讓蘇菁無需擔心自己的安全。
聽到蘇缺如此說,蘇菁便作罷。
蘇缺假裝收拾了一下包袱,把一些書房的墨寶撿到了包袱里,就離開了家。
隨后便向著藏物的山洞而去,換了一身裝扮,重新撿了一個包袱,系著身上,向著苗疆而去。
蘇缺食量大,這次出行較遠,且時間又不緊迫,便一路走,一路吃。
路上的酒攤、茶攤,以及沿途所經過的縣城、小鎮、村落等等地方,都被他問到了當地最為美味的食攤,盡數都光顧了一遍。
他打包了一份醬牛肉,一邊走,一邊啃。
心想或許一邊云游,一邊練功也不錯。
到處走走,總好過窩在建南府城的那個山洞里。
這一天,他就這樣一邊走,一邊吃。
雖說他吃食耽誤了一些時間,但是他輕功超絕,行路的速度卻是極快。
當天夜晚,便到了建南府邊境。
而若是換作尋常的商隊,則要歷經十天左右的時間。
舉目眺望,已能隱約看到遠方地平線上的群山。
那群山,便是傳說中的苗疆十萬大山了。
‘找個地方吃晚飯吧,再找間客棧,洗個熱水澡,休息一晚,明日再去苗疆。’
蘇缺心中這般想,向周遭看去。
見到遠處,微暗的蒼穹之下,有著一座城。
于是,便運起輕功,向著那座城掠去。
及至掠得稍近,便看到有著零星十幾個百姓,向這座城中走去。
蘇缺也放慢了腳步,混入了這些百姓之中,隨著他們一同進城。
再走近些時,忽然發現守在城門的兩個士兵,雙眼直勾勾的,沒什么神韻。
蘇缺立感不妥。
旋即,便聽到一聲悠悠的螺聲自城內的某處傳來。
緊接著便是一陣嗡嗡聲響。
一群紅黑相間,像是蜜蜂一般的蟲子,向著那些進城的百姓,向著他自己,飛了過來。
蘇缺立即攤開右掌,鼓起嫁衣神功真氣,向著那些蟲子推去。
真氣凝聚成罡,一下便將那些蟲子催成齏粉。
….“這里不安全,趕緊回家!”
蘇缺一掌擊出后,便對周遭的那些百姓道。
但那些百姓,顯然還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一個個面面相覷。
就在這時,守著城門的兩個士兵,突然雙手握著長矛,不約而同地向著蘇缺刺了過來。
兩個士兵渾然不理他們前沖之處,有著百姓。
蘇缺忽然踢出兩腳。
氣勁從腳上迸發而出,撞在兩名即將被長矛刺中的百姓的屁股之上。
“哎幼!哎幼!”兩聲,這兩名百姓感覺屁股一痛,立即向著兩邊撲跌而去,避開了兩根長矛,踉蹌地走了四五步,方才停下。
面對著刺來的兩根長矛,蘇缺雙手分別抓住了一根,一把將其奪過。
隨后,將矛頭翻轉,雙手運勁,將長矛一投。
兩根長矛倏地化為了兩道影子,一下射穿了兩個士兵的胸膛。
兩個士兵的身軀,被兩根長矛的力量帶著向后飛退。
“砰砰”兩聲。
兩根長矛先后插在了城墻之上,將兩名士兵釘在了上面。
“殺人啦!”
先前百姓還未反應過來,是發生了何事。
但此時見到兩個士兵,都被釘在了墻上,童孔劇震,大喊著跑了開去。
蘇缺不理那些奔逃的百姓,看向了那兩個士兵。
只見這兩個士兵胸膛處沿著長矛流出的血液,竟然是黑色的。
而且,即使被穿透了胸膛,這兩個士兵竟然還有行動能力。
雙眼仍是直勾勾地看著蘇缺,身軀彷如不知疼痛一般,不顧胸膛上還插著長矛。
腳下邁著步伐,再向蘇缺沖了過去。
他們的身軀沿著長矛前移,長矛上涂滿了他們的黑血。
蘇缺施展九陰寒尸爪,向著兩個士兵的頭顱抓去。
十指登時冒起森白寒氣,隨后便如同穿透豆腐一般,沒入了這兩個士兵的頭顱之中。
他發現兩個士兵的血液,早已無溫度,看來這兩個士兵在被他洞穿胸膛之前,便已是死人。
他運轉九陰寒尸爪的功法,登時森白色的寒氣便從兩個士兵的尸身上飄起,匯入他的雙手之中。
很快,這兩個士兵的血肉,便即枯干發黑。
而兩只剛才蘇缺見過的紅白相間、與蜜蜂相似的蟲子,從這兩個士兵的嘴中飛了出來。
蘇缺一掌向空中拍去,氣勁迸發,這兩只蟲子便即爆體而亡。
這種以蟲子控制身軀的方法,蘇缺見過,也聽說過。
這似是傳說中苗疆蠱師的以蠱控尸之法。
‘難道這座城被蠱師占了,李玄基知道這事么?’蘇缺心想。
此時,那螺聲,仍是在城中響著,隱隱約約、飄飄渺渺。
忽然,蘇缺感覺地面一陣震顫。
似是有著許多彪形大漢,踏著大步向這邊沖來。
….蘇缺隨即向著城內而去。
果見許多體型健壯,有的甚至是有點臃腫,雙眼無神的人,共有百來個,從一條條街巷,向著他沖了過來。
與那兩個士兵不同,這些體型健壯之人,都是用苗疆秘法煉出的上等尸蠱。
兩個士兵只是在這個城里的苗疆蠱師,為了掩人耳目,而臨時以蠱蟲控制的,連下等尸蠱也算不上。
因此,這兩個士兵,除了沒有意識,不知疼痛之外,便沒有什么戰斗力。
而這些上等尸蠱,生前都是不會武功的平民百姓。
苗疆蠱師僅是花了六個月時間,便將他們煉成了戰斗力能夠媲美五血武者的尸蠱。
平民百姓能夠煉成可以媲美五血武者的尸蠱。
用武者煉出的上等尸蠱,自會更加厲害。
不過,苗疆除了毒藥毒物多之外,練武資源不多。
因此,一般不會有武者涉足。
苗疆蠱師所能得到的武者尸體,可算是極少。
有武者尸體,煉出來尸蠱后,也給了苗疆勢力的高層,而不會給這些打前鋒的苗疆蠱師。
蘇缺見這些雙目無神的尸體向自己涌了過來。
心知這些尸體打得再多,只會徒耗力氣。
只有將操縱這些尸體的蠱師打倒,尸體便會停下。
于是,他凝神聽著螺聲傳來之處,運起輕功,向著那一方掠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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