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異調局這間會議室里,氣氛有些壓抑。
在這間此刻幾乎和外界隔斷的密閉屋子里,異調局一眾高級調查員能獲得的信息很少。
但需要做出的決定和判斷,卻是很艱難。
截止目前為止,他們能夠知道的,只有首都市的氣溫已經恢復正常。
災難之王降臨的危機應該已經遠離。
但命運的問題是否解決,卻無從知道,也沒辦法知道。
命運的影響遠沒有災難之王和‘血肉之主’那樣直接和聲勢浩大。
但無聲無息之間,卻更加詭異,而讓人沒有反抗的余地,是一種死寂的殘酷。
“老辰,比起外面的人來說,我們更像是囚徒啊。”
寅虎靠在凳子上,望了眼會議室時鐘走向的時間。
老辰望向屋外的目光轉回,看了眼寅虎和其他高級調查員,沒有回答,只是再次說道,
“再等等吧。”
不過老辰沒有說等什么,大概他自己也不知道等什么。
外界什么樣的消息才能傳進來這兒,
怎么樣的消息才能讓異調局這十一位高級調查員確定命運的影響已經被破壞,阻止,或者說對命運影響的阻止已經失敗。
更甚至,怎么樣才能確定,傳進來的消息不會將命運的影響由外界擴散到這間會議室里。
整個會議室里所有高級調查員就如同寅虎口中的囚徒,陷入在一種困境之中。
大概只能等,等他們預期之外的消息。
“叮。”
就在這時候,一聲很細微的提示聲響了起來。
屋里所有調查員都頓了下動作。
這是約定好的提示聲。
只是智能程序監控到網絡上有預期新聞內容出現的提示。
預期出現的新聞主要內容應該是,‘氣象異常恢復正常’和‘望安市洪水,暴雨褪去’的新聞報道。
“成功了?”
寅虎低下頭,望向其他調查員,其他調查員沒人說話。只是再望向老辰。
這時候,老辰再重新低下了頭,望向了自己的手機,
然后臉上逐漸露出了些笑容。
“應該成功了……我收到了條消息。神啟組織,啟示替那位神秘強者發來的消息。”
“啟示:望安河畔的神秘人讓我向辰調查員和各位調查員問好。
啟示:命運已經隨災難遠離。雨停了。他在望安河畔等諸位。”
這應該就是異調局等待著的,預期之外的消息,
來自命運之外的消息。
聽著老辰念出這兩條消息的內容,一眾調查員臉上相繼露出了些笑容。
這次,大概又是人類贏了吧。
……
“持續數日的望安市暴雨及山洪終于褪去,烏云散去過后,望安市終于再次迎來朝陽。”
又就像是之前那詭異的事情沒發生過一樣,就像是正常洪水褪去了一樣,網絡上終于開始了災難過后的狂歡。
不同的新聞報道和討論充斥在網絡上。
“目前,望安市民眾已經開始復工復產活動,望安市官方籌劃將開展官方祭奠哀悼活動,哀悼我們在此次災難中離世的同胞。”
“據氣象部門分析,此次望安市和首都市相鄰兩處氣象異常具有關聯性……在氣象異常結束上同樣具有關聯性……據悉,在今日,首都市異常極低氣溫同樣出現回暖,目前首都各區氣溫均在十攝氏度以上……專家提醒。雖然氣溫回暖,但首都市仍舊已步入冬季,市民朋友切勿在此氣溫短暫回升之際,過多漸少衣物,仍舊注意防寒保暖。”
“望安市洪水過后,各地居民已經開始相繼返回故地準備重建家園……專家提醒災后水源和食物安全問題值得注意。”
“……對于洪水中毀壞房屋田地的,官方部門準備將立刻組織重建補償工作……”
景諶看著熱鬧的網絡,再抬起頭,走向了街邊一個剛擺出來攤的包子攤,
“今天來什么口味啊,小伙子。”
“肉的,素的各來五塊錢吧。”
景諶應了句,掃了錢,再看著網絡上些消息,
旁邊還有人和攤主搭話。
“老板,這洪水剛退了,就出來掙錢啊。”
“這話說得,洪水都退了還不出來掙錢……說起來這洪水退的也是真快啊,昨晚上呢,我看洪水都還淹了一二樓深了,嘿,今天這雨才停多久啊。”
“嘿,這洪水就退了沒影了……”
“那是咋這兒邊地勢高,那城北邊上,還不好多洪水沒退,那退起來估計還要一兩天呢。”
“……誒,也是。今早我看雨停了,就立馬爬起來開始揉面。不忙活不行啊……這家里給水泡了兩天,不干凈掙點錢,被子都沒換的。”
“嘿,你這話說得,上面還能不管咱們。”
“管那是一回事兒,咱們不得自己也想想辦法……誒,小伙子,你的包子……買這么多,我再給你杯豆漿。”
“謝謝了。”
“客氣。”
景諶接過包子,望著旁邊,重新走回到了望安河邊。
河邊的地上還堆著不少枯枝爛葉,淤泥垃圾。
正有忙活著的環衛工人,和臨近店鋪的老板在忙活著收拾著。
倒是河邊不少樹,雖然被水淹了兩天,但不少還活著,這會兒洪水退了,還隨著風搖曳著枝葉。
“啾……”
這時候,景諶肩膀上落著的血鷹,出聲再叫了聲。
景諶轉過頭望了眼,
“拿去吃吧。說給你多吃兩,就給你多吃兩。”
血鷹望了景諶幾眼,然后默默啄著包子吃著。
景諶則是抬起頭,先是望向了望安河。
沒了命運的修飾,雖然洪水和災難褪去了,但整個城市,依舊是殘存著災難留下來的痕跡。
望安河水也有些洪水褪去之后的洶涌和渾濁,
不過轉過頭來,看著這滿世界嘈雜熙熙攘攘的模樣,景諶還是有些成就感。
至少,這會兒看不到漫天洪水,也看不到漫天牽扯著一個個人的白色絲線。
就在這時候,景諶再頓了下。
看到了三位老熟人。
異調局包括老辰三人的異調局,
正站在原地,目光轉動著,似乎在尋找景諶所在。
笑了笑,景諶朝著望安河畔的老位置走了過去,旁白扯過張矮凳子一坐。
緊跟著,老辰三人的目光就有了焦距,先后落在了景諶身上。
……
“先生。”
“謝謝。”
直到老辰三人再一次看到景諶,看到這位望安河畔的神秘強大者,
才終于放心下來,松了口氣。
“辰調查員。雨停了,洪水退去了,災難和命運也已經走遠。別來無恙。”
“謝謝先生的指引和啟示,給了我們希望和方向。”
聽到景諶應聲的話,老辰再吐了口氣,然后鄭重地說道。
“只是分工合作。我也只是做一個嘗試,只是僥幸成功了。”
景諶看著老辰,沒有那漫天白色絲線糾纏,他整個人也輕松了許多。
另外,他說得也是真得。
的確只是嘗試和僥幸。
即便提前試驗過,景諶也不敢說就百分百成功,要真失敗了……
“謝謝先生。”
老辰再一次鄭重地說道。
異調局做了能做得的第一步,但不論是先前還是現在,后面應對命運,除了相信這位強大者,就再也沒有別的辦法。
不過,一切都結束了。
異調局,賭對了。
“謝謝先生為這一次所做的事情。我們愿意為先生這次出手,支付一些微不足道的報酬。”
這是異調局的態度,雖然老辰等人很難想出,這位已經超出他們理解的強大者,有什么東西需要。
“嗯,再說吧。”
“這次過來,辰調查員還有其他事情嗎?如果沒有,我也就不久留了。”
“我想,幾位調查員現在應該還有不少事情要做。”
異調局的確還有很多事情要做。
雖然命運的事情在景諶手里得到解決,
但災難之王降臨危機之后,還殘存著一堆怪物問題,等待著異調局處理。
“希望能夠得到先生的一點啟示。近期內,會不會還有類似的災難危機。”
上次異調局處理完‘血肉之主’的危機后吃了虧,
幾乎就是‘血肉之主’的殘余問題,加快了‘災難之王’的靠近。
老辰望著景諶,這位神秘的強大者,再詢問道。
“……未來十五天內,應該不會再有類似的問題出現。”
景諶聽著老辰的話,都愣了下。
只是下意識想,就是唱戲也要喘口氣吧。
接下來按道理,應該怎么也要隔一段時間吧。
不過聚精會神,嘗試窺視著老辰三人的未來畫面,
景諶也只敢給出這個并不太長的時間。
再往后的畫面,總是附加著一些其他信息……
“十五天嗎……謝謝先生的指點。”
老辰三人倒是沒那么難以接受。
不對應對各種問題,只能算異調局的日常。
總有些或者強大,或者弱一些的怪物,試圖從各種地方爬出來,靠近這個已經足夠糟糕的世界。
“先生,那我們就先告辭了。”
再向景諶道別,老辰等人選擇了離開。
景諶坐在原地,看著原地,再頓了陣動作過后,
環顧四周望了一圈。
他要不要在這兒原地扮演一會兒他的算命先生。
不過……那張八卦圖好像是忘帶了。
……
“……神,您是命運的主宰,主,您是一切的源頭。”
回到屋里的洪老頭虔誠著地朝著那女神像祈禱著,
“您指引著一切的方向,編織著一切命運的安排……”
“主,請求您給予您卑微的信徒指引……”
洪老頭抬起頭,他眼里帶著狂熱和癡迷,像是望到了完美而偉大的命運女神。
“……主,祈求您繼續給您愚昧羔羊們予以您指明的方向……”
“主,不要拋棄您卑微的信徒和羔羊……失去了您,我們就失去了命運……失去了一切。”
偉大的主就是命運本身,
不論是怎樣的命運,存在,主就存在。
洪老頭重新低下頭,目光更加虔誠。
他似乎感覺到,主正注視著他。
“主……您是有新的指引嗎?主?”
狂熱著,洪老頭呢喃著,反復重復著。
……
“……那景先生,我就先走了。”
“嗯……呼……”
龐叔再來屋里給景諶做了晚飯。
吃完晚飯過后的景諶看著龐叔離開,還算舒坦地癱坐在沙發上,長吐了口氣。
窗外是正常的日暮,沒了暴雨的傍晚,就是夕陽揮灑著余暉。
看了兩天漆黑的天幕,這會兒看著正常的傍晚,還真有點不習慣。
目光投向窗外,思維隨著目光的焦距都有些發散。
景諶都忍不住想,災難之王……嗯,災難之王呢?
就這么走了嗎?
在秩序下遠離了。
這么想著,景諶腦海中就冒出來個模糊的形象,
就像是一條狗……然后還在眼前越來越清晰。
嗯?
景諶甩了甩頭,然后眼前一些莫名的形象又再消失了。
走了也好……
想著之前的暴雨洪水,景諶就莫名地糟心和心煩。
現在多好……多好……
吃飽喝足的景諶發散著思維,目光有些迷離。
然后……竟然就在這沙發上睡著了。
睡著過去的景諶,
在這兒沙發上,竟然又再做了個夢。
夢里,
又再夢到了那喜歡織毛線的小女孩。
小女孩織著的毛線玩具依舊是被扯爛了的狀態,各種凌亂的,糅雜在一起的,斷了的毛線,
就散落在整個白色空間。
只不過這次,
景諶自己的位置變了。
不再是站在小女孩的身后,
而是站在小女孩身前。
手里還抓著兩把原本編織好的毛線,正在……嗯,扯!
嗯……
這次是他將小女孩的毛線玩具扯爛了的?
夢里的景諶望著手里的毛線玩具,有些發懵。
然后,感覺這勾連好的白色絲線是如此的脆弱,
就像是燃過的灰燼,輕輕一碰就斷成了好幾截,輕輕一拉,一堆毛線玩具,編制好的毛線就散落了一地。
然后,夢里的他扯著這些感覺粘手黏腳的毛線,看著這些密密麻麻的毛線被扯斷撕爛。
暴躁之中,竟然還有種快意。
最特別的,是這次的小女孩。
小女孩手里捧著編織的毛線,開始看著他將毛線都撕爛了,臉上流露出委屈的神色,
緊跟著,大概是看他撕扯的高興,竟然往他手里遞給他撕。
陪著他一起撕,將這些白色絲線撕爛了一地,竟然還不停編出來新的給他撕,陪他撕。
然后呵呵直笑。
直到整個純白色空間,都要被爛了的毛線堆滿了的時候。
景諶豁然從夢中驚醒。
……
“嗯?”
午夜夢回,景諶從沙發上坐起身。
腦子里,剛才那古怪的夢還在重復地回想,整個人都有些發懵。
這怎么鬼夢?
上次夢到小姑娘玩具給扯爛了就算了,這次換他開始扯了。
扯就算了,那小姑娘還陪著他扯……那小姑娘哪來那么多編好的線給他扯。
扯線這么快樂嗎?
這算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嗎?
白天的時候崩了命運的絲線,晚上做夢都是線。
那小女孩和‘命運’有關系?
景諶止不住地聯想,猜想可能和自己服用過魔藥過后,過高的靈感有關系。
這算是某種預兆嗎?
什么預兆?
小女孩陪著他一起撕自己的玩具?
還是說……他現在有點白色絲線創傷應激了。
嗯……
景諶想了想白日里看到的那密密麻麻,滿世界的白色絲線,
忍不住再打了個寒顫,感覺有些發毛。
就像是看到毛線縫到了人身上那種發毛。
命運啊……如果那個小女孩真和命運有關。
能不能編織點好玩的玩具。安排點精彩點,跌宕起伏點的故事。
景諶腦子里莫名冒出來這個想法。
然后甩了甩頭,爬起身來,
化成影子,閃身回到了臥室,倒在了臥室床上準備接著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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