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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百七十七章 他叫我變色龍

    吃完飯以后,大家又坐在一起聊一些家常話,大姐和媽真是太能嘮了,拉著燕輕眉的手,說起來就沒個完。我只好和爸爸坐在一起,有一句沒一句地聊起東仙的未來。

    晚點快十點的時候,媽才放過燕輕眉,讓她跟著我回俱樂部了。

    回到俱樂部以后,我和燕輕眉都覺得這一天下來很累,互相也就沒說什么話,洗洗,倒頭在床上就睡了。

    我和燕輕眉都是受過訓練的人,睡覺都比較輕,有一點響聲就會被驚醒。大概下半夜二點多的時候,一陣電話鈴聲把我們兩個都吵醒起來。

    “小眉,你接著睡吧,我接!”我把要起床的燕輕眉按回床上,自己爬起來,揉著朦朧的睡眼,拿起自己的電話。

    “喂,我是趙飛謎,你是哪位?”我的聲音聽起來都有氣無力的。

    “有空嗎?”電話里傳出一個很渾厚、很低沉,又稍稍有點嘶啞的聲音。

    “有空?我有什么空?這么晚了,我要睡覺,有什么事明天再說!”半夢半醒之間,我也沒管對方是什么人。

    “出來聊聊吧,我在你們俱樂部的小廣場上。”

    “神經病。你誰啊?半夜三更讓我和你出去聊天?你是不是打錯電話了?”這電話這一攪,我的困意少了三分。

    “我是誰你出來就知道了,變色龍!”電話里的聲音開始變得又很空洞,半夜聽起來有點滲人。

    “你是不是打騷擾電話啊,王八蛋,你知道-------”我正準備對著電話那頭大發雷霆之怒,突然間我又安靜了下來,“哦,咳,我剛才沒有,沒有聽清楚,你,你再說一遍,你叫我什么?”

    “出來聊聊,變色龍。”電話那邊很聽話,立刻就把話又重復了一遍。

    “咣!”我的電話脫手掉到地上,站在衣柜旁,人僵硬得像一根木頭。我一定是還沒有睡醒,這是一個夢,這個夢太真實了。電話掉地下的時候砸到我的腳上,腳上居然還有痛感,多么有趣的夢啊!

    哎呀,明天還有很多事呢,還是繼續睡吧!我就像一個木偶一樣,移動著兩條腿,好不容易才走回床前。

    “飛謎,誰半夜打電話?”燕輕眉把被子掀開一個角,露出兩只眼睛看著我問。

    “夢!”我只回答一個字,就向床上爬。

    “你干什么?到底是誰啊?”燕輕眉又追問一次。

    這一次我干脆沒有回答,爬上床鉆進被里閉上眼睛接著睡。反正是夢嘛,和不和燕輕眉說話都是一回事。

    “莫名其妙!”燕輕眉沒好氣地在被子里踢我一腳,然后她也轉過身接著睡,就當什么事也沒發生過。

    時間一分一秒地繼續消逝,轉眼間,五分鐘過去了。我突然翻身坐起,兩只眼睛在深夜中發出寒星似的光,五分鐘了,我不但沒有一點睡意,反而還徹底清醒過來。望著衣柜那里地面上的電話,我終于意識到,這不是一個夢。

    掀開被子,我再次下床,把自己的衣服七手八腳就穿在身上,另外把燕輕眉給我的那把槍也塞在腰間。

    “飛謎,你到底干什么?折騰來折騰去,你睡不睡了?”被我二次吵醒的燕輕眉顯然很不痛快。

    “小眉,你睡吧,沒事,我去洗手間!”說完,我就繞過一個短短的月亮型木門,推開客房的門,走了出去。

    “去洗手間,要穿得那么整齊嗎?”燕輕眉有點莫名其妙,不過半夜三更的她也沒多想,甚至忘了客房里就有洗手間,把被子蒙過頭頂又睡著了。

    我從俱樂部大樓里走出來,走到小廣場上,繞著那個水池走了一圈,也沒有看到一個鬼影子。

    吹著夜風,我感到好像有點窒息。后來,我干脆不找了,在小廣場上雙腿微分,頭微垂,直直地站在地面上,右手還把腰后的手槍拔出來,和左手一樣,自然垂放在雙腿旁。

    “變色龍------”不知道過了多久,也許只是一分鐘,也許也是半個世紀,那個電話里的聲音終于再次在小廣場中響起。

    我聽得很清楚,說話的人是在叫我的a戰代號,不過我沒有任何反應,保持這個姿勢不動。

    “變色龍------”黑暗中,這個聲音似乎離我更近了。

    “喀!”在寂靜的廣場上,手槍擊針被扳起來的聲音特別清楚,而且特別恐怖,就像死神的追魂令。當然,這是我的槍,我也只是想嚇嚇這個沒有臉出來見我的人。 的人。

    “變色龍!”這一次,我聽得更清楚,聲音就出現在我的腦后,說話的人幾乎已經貼向我的后背。

    聲音一起,我也動了。雙腳點地,身體的暴發力讓自己像一枚炮彈,低伏著離地面很近,向前躥去。在空中,我猛然回身,雙手持槍,悍然指向自己原來的位置。

    “通!”我正準備在空中射擊對方的時候,卻發現自己原來的位置是空的,別說人,連空氣都似乎被抽盡了。心里暗覺不妙,不過已經晚了,我感到自己撞進了另一個人的懷里。

    因為我在空中向回轉身,所以當我撞到這個人的時候,是后背先撞到的。這個人的身上很硬,撞上去就像撞到一塊石頭,而且這個人還伸出一雙鋼爪似的手臂,從我的背后繞過來,一只手抓住我的左手,一只手抓住我持槍的右手。

    我多年的a戰經驗讓我臨危不慌,微低身,任對方抓住我的雙手,我的一條右腿飛快向后揚起,踢向后上方,希望能踢到對方的頭。

    不過我的腿剛抬起來,就頂到一個比石頭還硬的東西,我的心迅速沉下來,我知道那是對方的膝蓋,我所有的出招都在人家的眼中。

    “你是誰?”我安靜下來,背對著對手問道。

    對手沒有回話,但是我卻突然感到手上一輕,身上的壓力也消失了,對手竟然把我松開了。

    我長吸一口氣,慢慢地轉過身,就看到自己的面前大約三米遠的地方站著一個人,一個全身上下都被黑衣罩住的人。

    “是你?”我不禁一愣,沒想到這個人會在這個時候出現在這個地方。

    黑衣人還是沒有說話,就這樣面對著我,似乎已經石化。

    “你到底是誰?”我又舉起手中的槍,對準對方的頭。

    這一次,黑衣人總算是有反應了,只不過他的反應再次出乎我的意料之外。他竟然摘下頭上那個大大的,把整個頭都遮住的風帽,露出一張棱角分明的臉。

    “變色龍,別來無恙!”黑衣人的臉上出現一絲溫和的微笑。

    “咣!”大家別誤會,我沒有開槍,這個聲音是因為我的手槍從我的手中掉到地上,在小廣場大理石的地面上發出的聲音。

    我參軍七年,頭一次手中的槍會脫手,而且還是我自己因為震驚而脫手掉落的。

    看著眼前的這張臉,我的腦子突然短路,所有的神經都向極端的混亂中沖去,恐懼、喜悅、驚奇、難以置信,反正所有不可能同時出現的感覺全部集中在我的腦海里,這種情況下的我已經徹底失控。

    眼前的這張臉,是多么的熟悉,曾經的五個春夏秋冬里,我幾乎天天和這張臉一起渡過。他即是我的老師,又是我的摯友,還是我最好的搭檔,我們在一起組成中國特種大隊東北隊區的無敵行動小組,在全國的特種兵軍營里,名聲一時顯赫,左右無兩。

    后來當這張臉從我的世界里消失的時候,我曾經又是那么的無助,那么的迷茫,那么的痛心疾首。如果不是他,我也不可能提前退伍,也不可能在午夜里喝得爛醉而意外邂逅了燕輕眉。

    就是因為這個人,我到現在還經常要用酒精來催眠自己,只有這樣,我才能安心睡去。

    “黑----豹----”我不知道自己像傻瓜一樣站在地上,看著眼前人有多久,才從嗓子里擠出來這兩個顫微微的字。

    “呵呵,變色龍,這么久沒見了,要不要去喝兩盅?”黑豹那真誠又夾有一些大男孩似天真的笑容,我在近一年的時間里,只有在夢中才時常見到。

    “我知道一個地方不錯,我們走吧!”我現在連自己說的是什么都不知道,只是機械式地聽著自己的聲音。

    我在前,黑豹在后,一起走進我的咖啡飲室里。我的這個咖啡飲室在周末是通宵營業的,而今天正好就是周日。

    就像上次一樣,我一腳就踢開了咖啡館室經理的辦公室。那個經理現在已經回家了,而值班經理又不敢管,只能小心地跟在最后面,大氣也不出一聲。

    我和黑豹面對面坐在兩個待客的沙發上,中間還隔著一個小小的圓型玻璃桌,到了現在,我還覺得自己只是在夢游。

    “趙經理,您------”那個值班經理看看黑豹,又看看我,不知道自己應該說點什么。

    “去給我們拿酒,要最貴最好的酒,帳記在俱樂部上!”我眼睛盯在黑豹的臉上,嘴里夢囈般交待那個值班經理。

    “好,好,您稍等!”值班經理如釋重負,轉身就走出辦公室,還把門從外面帶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