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起心中的念頭，陳軒突然感覺到內心潛意識深處的某種欲望和惡念被隱隱勾動著，似乎隨時都要爆發出來。
而陳思圳、君晴雪和劉汀汀三人也有同樣的感覺。
“澄心定意，抱元守一。”
張牧之淡淡的提醒了一句。
陳軒這才反應過來，肯定是游蕩在碧落天瓊之上的域外天魔，影響到他們的心神。
這些域外天魔還算是低階的，沒有形成自己的意識，只有一個攻伐修士心神的念頭，因此不敢靠近身為渡劫期劍修的張牧之。
但是陳軒四人的修為太低了，就算有張牧之的劍意光罩保護，還是受到了域外天魔的影響。
這對陳軒四人來說，既是險境，也是機緣。
張牧之帶他們上來，顯然有借域外天魔來錘煉他們心志的意思。
眼見其他三人還在苦守心神之時，陳軒神色最快恢復正常，張牧之贊許的點點頭，語氣隨和的問道：“你是武修？”
“是的，張師祖。”陳軒回答非常簡短。
這位云潮劍宗張師祖的眼光果然非常犀利，在他沒有動手的情況下，就看出他走的是武修之路。
當然也有可能他在護山大陣外圍與風人語切磋時，被張牧之感應到了。
“武修，很好，咱們西南有很多年沒有出過像你這樣的武修苗子了。”張牧之的語氣聽起來完全就是在夸獎陳軒。
但陳軒卻聽得內心咯噔一下。
自己身上的特殊之處，終究還是被張牧之一眼看出來了？
雖然內心惴惴，陳軒也只能保持正常神色回答：“多謝張師祖稱贊。”
想到當初在斷崖城聽到師父古塵霄和當世第一劍仙鐘南天及其小師妹的八卦，陳軒說不緊張是不可能的。
誰知道張牧之和鐘南天是什么關系？
他師父要是真的奪人所愛，把鐘南天最鐘愛的小師妹給搶了，那么鐘南天帶著一大群絕世劍修追殺古塵霄都很正常。
而陳軒自己作為古塵霄的弟子，自然也要被連累到。
所以如果他身上的秘密真被看出來，三皇之血和軒轅劍倒不是最主要的，太初無上仙氣才是最要命的東西。
單看張牧之臉上的神情，從始至終都是十分的淡然儒雅，可也并沒有半分渡劫期大能高高在上、藐視眾生的樣子，反而十分的隨和，不管對自家天才弟子陳思圳還是對三個外宗弟子，都表現出十分親切的長輩模樣。
陳軒不喜歡單純的把某位修士劃分為正派或者邪派人物，但是他遇到這么多云潮劍宗的劍修，他們的性格大不相同，可有一個共同點，至少陳軒自己感覺到的共同點，那就是正派！
要說眼前這位儒雅隨和的張大劍修會做出邪修的行為，陳軒是萬萬不信的。
也許自己之前擔心過頭了，又或者他的師父古塵霄說得太嚴重了。
他身上的秘密有不小概率被張牧之看出來，可張牧之并沒有對他怎么樣，甚至連一絲訝異都沒有。
就在陳軒一通胡思亂想的時候，張牧之又淡淡而道：“心思深沉，可不太好，武修雖已沒落，但依然和劍修齊名，無論修煉武道還是劍道，都應當懷著一顆赤子之心。”
“……張師祖教訓得是。”陳軒連忙低下頭去，作出一副聆聽教誨的樣子。
張牧之透徹的眼神照映在陳軒臉上，微微一笑道：“要說我們劍修的根本劍典，還是從人皇伏羲的至高絕學中推演而出，所以每一位修煉劍道之人，都要對人皇伏羲心懷感激，這也是鐘劍仙和我們這些練劍上千年的老家伙，經常叮囑告誡弟子必須記住的事情。”
“張師祖，晚輩有一個問題，鐘劍仙能夠參悟人皇伏羲的至高絕學，莫非當年兩人是好朋友么？”陳軒忍不住問出這個讓他十分好奇的問題。
“他們差著輩分，當年大夏皇朝分崩離析、伏羲薨落時，鐘劍仙劍道還未大成，要說好朋友卻算不上，但人皇伏羲胸懷寬廣無私，看出鐘劍仙懷有一顆比這碧落天瓊‘玄真之氣’還要至純至真的赤子之心，便把真武七式傳授給鐘劍仙參悟，由此推動五千年劍道大興，真是好胸懷、好魄力！”
張牧之對人皇伏羲評價極高，不吝贊美之詞，聽得陳軒再次為人皇伏羲的所作所為崇敬神往不已。
“只可惜，真武七式蘊含的武道真諦實在太深奧了，鐘劍仙并沒有完全參悟真武七式，但由此推演而出的天下劍修根本典籍已足以讓我輩劍修成為當世一等一的修法者！”
張牧之說起人皇伏羲和鐘大劍仙鐘南天，興致越來越高，他右手劍指橫空一劃，一柄光劍自下方虛空中激射而來，霸道絕倫的劍勢和這柄絕世寶劍“斬天”的名字十分般配，但陳軒卻隱隱感覺到另一種層次的東西。
放在儲物袋中的軒轅劍，居然微微動了一下。
難道軒轅劍感應到了“斬天”的劍意，勝出斗勝之心，欲與其一較高下？
可軒轅劍沒有劍靈，應該不會有自己的意識才對。
陳軒只能往軒轅劍的劍身靈力被斬天劍劍意勾動這方面去猜想。
張牧之對陳軒微妙的神色變化似乎毫無所覺，他手持斬天，進入一種無我無相的空明境界。
“劍意不息，圓轉如拳。”
張牧之這句話似是自言自語，又似給陳軒講解劍意。
緊接著他手中的斬天劍隨心所欲的劃出一個完美無暇的劍圈，這一劍看上去平平無奇，但陳軒內心卻因此掀起驚濤駭浪。
這一劍，怎么和他身上那張真武殘圖中的真武第一式那么像？
張牧之寫意一劍，深深烙印在陳軒腦海之中，陳軒只感覺腦中靈光一閃，冥冥之中獲得一絲明悟，隨之而來的是體內元氣澎湃如潮，似乎隨時都要突破一般。
看到陳軒陷入思悟，張牧之優雅的收起斬天劍，臉上浮現一絲淡淡的笑意。
他知道，陳軒看懂了他的這一劍。
“多謝張師祖傳道！”陳軒十分真摯的拱手拜謝，他知道自己回去之后，必能憑這一劍獲得新的突破，且為他參悟真武七式中的第一式鋪出一條前所未有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