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半夏說會問清楚,當真就在沒幾日之后,借著入宮給昭儀白嘉馨治療的機會,直接向白嘉馨開口了。

  沈半夏問道:“聽聞宮中有位王婕妤,最近頗受寵愛,不知娘娘與這位婕妤娘娘關系如何?”

  這段時日,沈半夏每次入宮來,與白嘉馨雖然也有閑聊,但談論的多是一些尋常話題,譬如護膚之類的話題,沈半夏從未與白嘉馨提起過宮中事。

  就連之前白嘉馨宮里查出一些問題,沈半夏也只是將如何查證的法子說了,卻并未問之后白嘉馨如何處理的,也沒問幕后之人是誰。

  今日這倒是頭一回。

  白嘉馨也是愣了一下,頗有些稀奇地看著她,問道:“你怎么突然提起那位?她是今年才進宮的,最近陛下確實多有寵幸,不過這應當與你沒什么關系才是。”

  沈半夏便將那日玉容閣前的事給說了。

  也將從廖鴻程那里問出的事給說了。

  白嘉馨也沒料到沈半夏這么莽,她問了一句,沈半夏就把事情全給說了,一點也不帶遮掩的,直白的讓她有點回不過神。

  在宮里生活久了,人家跟你打個招呼,你都得思量人家那招呼里是不是隱含什么深意,沈半夏這么直白的,還真是好久不見了。

  白嘉馨眸色微動,不動聲色瞥了一眼大殿里立在稍遠一些地方的一個婢子,輕咳一聲,道:“原來還有這么一回事,不過可惜,本宮與這位王婕妤未曾見過幾面,至于交情就更談不上了。”

  沈半夏聞言,微微頷首:“如此,那此事我再另外想辦法便是。”

  左右她與白嘉馨說這事,也不是要白嘉馨幫她做什么,只是在白嘉馨這里先掛個號。

  因著確認中了月根草這種陰損手段的謀害之故,最近白嘉馨可是頗受德熙帝關注,沈半夏都不止一次碰上德熙帝過來看望白嘉馨了,每次都會被問起白嘉馨身體情況,可見對方對此事的重視。

  這可以說是德熙帝對白嘉馨這位昭儀娘娘的愛重,但沈半夏覺得,更多還是因為這種悄無聲息讓人虛弱的毒計觸犯到了德熙帝的逆鱗。

  這次針對的是白嘉馨這個后妃,可宮里誰不知道,白嘉馨受寵,德熙帝可是時不時就會來白嘉馨這兒,豈不是連他一并也算計進去了?

  也還好沈半夏給德熙帝把脈之后,雖然看出德熙帝身上有些別的毛病,但沒中毒,不然這后宮就不會像是如今這樣,面上看著平靜了。

  那得是腥風血雨啊。

  不過眼下也只是面上平靜罷了,至于私底下宮中是個什么情況,反正沈半夏從不問,德熙帝也好,白嘉馨也好,也不會與她說。

  這就夠了。

  而沈半夏今日在白嘉馨面前說的這么直白,一是因為她確實懶得繞彎子,有話直說也更符合她的人設;二則是因為沈半夏知道,如今白嘉馨身邊必然有德熙帝留下的耳目,她與白嘉馨說了,過不了多久就會傳到德熙帝耳朵里去。

  這才是她目的所在。

  而之后,就她最近這段時日對德熙帝的一些了解來看,他是不會喜歡自己后宮里的女人還不安分的插手宮外的事情的,更別提后宮女人仗著位份在宮外作威作福,甚至還用下作手段算計同行了。

  當然,在這之前,德熙帝肯定也會弄清楚,這事到底是不是王婕妤自己授意的。

  如果不是,她也就不用再去糾結怎么回報深宮里一位娘娘的深情厚誼了;如果是,那她就得思考一二,怎么不動聲色地坑對方一把,但不能讓自己陷入險境之中。

  不過,想來光是她今日來這一遭,如果真是那位后妃動了歪心眼,自己剛剛說的話已經足夠坑她一把了——進了這后宮,大多數女人所能依靠的,也只有德熙帝的寵愛了。

  這三宮六院的,她不喜歡,也覺得宮里壓抑,并不想與這些人有過多牽扯。

  但沒有人家找上門她就退避三舍的道理,便是面上退了,私底下她也要找回場子來,不然沈半夏自個兒心里不舒服。

  她不舒服了,誰也別想舒服。

  白嘉馨也不知是不是看出她的心思,見沈半夏不再提這事,擺出要放血的架勢,便也微微一笑,跟著轉了話題,說起旁的事來:“之前你給我送的那口脂,前日里陛下來看我時,我正好用了,還被陛下夸了一句氣色好了不少,說要獎賞你呢。”

  沈半夏笑了笑,道:“若陛下真要獎賞的話,不妨還是等娘娘身體內的毒素盡數祛除之后吧。”

  她道:“只是提氣色的話,我有的是辦法,只不過那些都是面上光。娘娘氣色真要好起來,還得是身體好起來才是正理,旁的都是些虛的。陛下與娘娘若是這時候就獎賞于我,倒是讓我愧不敢當了。”

  說著,她頓了頓,遲疑一瞬,還是道:“上次給娘娘送來那口紅,娘娘用著喜歡,回頭我再給娘娘做一些便是。今日我入宮,倒是帶了一樣新的,稍稍有些別的用處,只顏色不比上次那般鮮艷。”

  她一邊說著,手上動作卻是不停,流暢自如,看準了穴位,直接刺了下去。

  這么些時日里,白嘉馨也不是第一次經歷這樣的事,倒是有些習慣了,對皮膚上傳來的微微刺痛感也不當回事,只問道:“哦?”

  沈半夏便說了說自己搗騰出來的那測毒口紅。

  沈半夏:“說是能測毒,實際上也不過是測一些類似砒霜的常見毒素,若是要測月根草這般比較稀罕的,雖有一樣植株在接觸月根草時有所反應,可那東西本身也有毒,倒是不適合做口紅了。”

  不然,測毒之前先把自己給毒了,豈不是本末倒置。

  白嘉馨倒是來了一些興趣,道:“那你一會兒拿來給我瞧瞧。”

  沈半夏微笑:“好。”

  這日沈半夏在宮里待的時日比上次要稍長一些,結束之后,出宮時,同時帶出宮的還有宮里昭儀娘娘給玉容閣下的一份訂單。

  倒是在口紅上架之前,先搞了一個預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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