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大夫走的時候，也沒說自己到底信沒信。
雖然百思不得其解，但這世上讓人想不明白的事多不勝數。
而如沈半夏這般，從一個隨時可能逝去的人變成一個康健到尋不到一點問題的人，好像也不算什么特別稀奇……
才怪。
對于旁人可能不算稀奇，但對于方大夫這樣醫術精湛的大夫來看，就跟看到有人在自己面前大變活人、起死回生差不多。
今天的方大夫被“奇跡”狠狠震撼到了。
不過，方大夫倒也沒把這里面的古怪說出去，等到師夫人問詢的時候，還幫忙找了借口。
不過在這件事上，方大夫算是與沈半夏達成了某種默契。
方大夫不深究，不過沈半夏完全恢復健康的事若是傳出去，只有少部分經過她妙手回春的人會覺得這件事主要功勞沈半夏至少占一半，大部分可能還是覺得是方大夫厲害。
這是好事也是壞事，于是方大夫在確認沈半夏真的健康得不得了之后，在消息徹底傳開之前，收拾包裹就請辭了。
他提出要離開師家去其他地方云游，精進醫術的時候，嚴鳴正在處理嚴府的事，師家已經準備好了師璟離京前往任上的行李，于是師夫人干脆讓兩人打包一塊兒上路了。
方大夫也不排斥這一點，反正他這時候跑路也是為了躲麻煩。
師璟離京這日，沈半夏與師清夏親自來送，瞧見輕裝的方大夫，過去打了個招呼：“方大夫這次走，還回來么？”
方大夫并非上京人士，他老家在南方，當初也是師家為了沈半夏這身體，重金從南方那邊請過來坐鎮，在師家一呆就是十幾年。
也是他醉心醫術，無心情愛，至今也沒娶妻生子，家中老人早已去世，這些年也一直待在上京，基本沒離開過。
如今沈半夏被他親口斷定恢復健康，師家人雖然并不是很想放人，畢竟這么多年也習慣了府里有這么一位名醫在。
但方大夫拿出來的理由充分，以前是因為沈半夏身邊離不得人，如今沈半夏已然痊愈，他也想趁著還有精力去各處云游，然后落葉歸根。
師家家風就不是那種強人所難的，見方大夫去意已定，只好同意，還為方大夫準備了豐厚的禮金。
這會兒，方大夫站在馬車邊，瞧著那邊老太太與師夫人對師璟懇切叮囑，聞言看向沈半夏，笑了笑：“不知道，可能回來，可能不回來。”
沈半夏：“我還想與您討論一下醫術相關，沒想到您這么快就要離開了。”
方大夫笑呵呵睨她一眼，說道：“我要是再不走，等那些人發現你如今這么活蹦亂跳，我就走不了了。”
沈半夏聽得懂他言下之意，但也知道，方大夫對自己沒有惡意，不太好意思的說道：“這……抱歉，雖然我也不知道為何會如此，但您醫術本就精湛，便是沒有我，您的本事也是遠超常人的。過去那么多年，您不也在師家住的挺好？”
方大夫：“可我過去那么多年，都沒能治好你。”
直到沈半夏自己開始學醫，然后把自己給治好了。
在這件事上，方大夫心里雖然有所疑惑，但是沈半夏過去一年里在醫術上表現出來的能力以及那突然展現出的過目不忘的本事，也打消了他大半的懷疑。
方大夫如今對沈半夏唯一的懷疑，也就是沈半夏不肯告訴自己，她到底是怎么治好這原本注定早亡的軀殼的。
但在這個時代，這種事也不稀奇。
在其他方面，沈半夏已經足夠大方，陸陸續續拿出了不少藥方，給了方大夫不少啟發。
她想留一個殺手锏，這也沒什么。
沈半夏聽到方大夫的話，笑了笑，轉移了話題：“聽母親說，您這次會與大哥一同去閔州，在那邊停留一段時間之后，就去四方云游，不知真假？”
方大夫：“自然是真。”
沈半夏抿唇笑了笑，說道：“若您不介意的話，或許咱們可以保持通信，我對其他地方可能會有的疑難雜癥也有些興趣，只是最近三年是不好遠游，若是能從您這邊得到一些有趣的消息，也能聊以慰藉。”
聽到這話，方大夫想了想，覺得這倒也不是什么大事，點點頭：“好。”
師璟這次便是要去閔州赴任，因著當時情況特殊，加上師璟是打算去干實事，而非出去鍍金的，便沒有往富饒之地去，而是去了聲明不顯的閔州。
閔州地處南方，若是坐馬車的話，從上京到閔州快到話要兩三個月的車程，走水路能快一些，但是走到半路還是得轉陸路。
沈半夏看過師璟的行程規劃，要是去年這個時間，她還不覺得有什么，畢竟她生活的時代有更方便的交通工具，即便是末世之后，一部分交通工具依舊派上了用場，趕路雖然辛苦但一心趕路花的時間也不長。
兩個月，足夠從祖國的最南方開到最北方了。
可如今的沈半夏已經親身經歷了馬車趕路有多遭罪。
若不是她是在婚后身體恢復的差不多的情況下決定走著一趟的，要換作是她剛穿來那會兒，就這條件，死在路上真不稀奇。
也難怪當初師清夏與沈半夏都事情被揭發之后，師家一向講規矩，卻沒讓沈半夏自己去見沈母，而是把沈母接到了上京。
沒辦法，除非想讓這母女倆徹底陰陽兩隔，不然只能讓沈母這個長輩走一趟了。
不過雖然辛苦，但沈半夏也承認，她在路上還是蠻高興的。
畢竟，對于她來說，這個世界上每個地方都是新鮮的。
如果不是師璟并不打算在路上耽擱時間，準備直奔目的地，而嚴文秉又在這時候死了，沈半夏作為名義上的兒媳婦要守孝，不方便遠行，她或許還會跟著走一趟。
沒別的，就是好奇。
按照師璟與師瑭的說法，閔州那地界，比不上上京，和江南富庶之地相比也相差甚遠，但也不算是一個窮地方，屬于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一片地方。
而師璟，早在出發之前，就已經與身邊謀士簡單討論過，到了閔州之后要如何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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