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半夏看著面前擺開的一桌子點心,有些無語:“好端端的,給我買這么些個點心,你喂豬呢?”
嚴鳴眉眼含笑,坐在她身側,聞言溫柔說道:“夫人誤會了,為夫只是覺得你或許會喜歡,并沒有讓夫人全部吃完的意思。”
“夫人喜歡就吃用一些,剩下的留著賞人也行,為夫幫你吃了也行,不必勉強。”
“若是有喜歡的,改明兒為夫再去給你買上一些。”
沈半夏也就是隨口吐槽一句,也沒真打算全吃了,輕輕嗔了他一眼,捻起一塊糕點抿了一口,覺得味道確實不錯。
她側頭看向嚴鳴,掃了眼他身上這一身樸素到連個暗紋都沒有的衣服,問道:“嚴家那邊怎么樣了?”
嚴鳴:“差不多了。”
沈半夏:“宋碧玉呢?”
嚴鳴:“有下人指認她與嚴咲合伙謀害嚴文秉,死罪。”
沈半夏嘶了一聲,安靜片刻后,說道:“也行吧,按照規矩,雖然關系不好,但她還是你名義上的母親。”
說著,沈半夏頓了頓,瞥了嚴鳴一眼。
嚴鳴似乎有幾分不解,微微歪頭看她。
沈半夏見他沒生氣,這才接著說道:“她死了,咱們面子上也得守孝,如今倒是省事了。”
嚴鳴倒是沒想到,她會想到這上面,再想到最近幾日沈半夏用餐也不是很積極的樣子,大概明白她已經開始覺得最近清湯寡水的吃著不得勁兒了。
嚴鳴解釋道:“宋碧玉殺父已經是事實,自然也不再是嚴家婦,算不得我母親。”
沈半夏眨眨眼,“還能這樣?”
隨后,沈半夏也不用嚴鳴回答,自個兒回憶了一番,還真從記憶的犄角旮旯里翻出一筆帶過的條律,一時有些無言。
不過,也行吧。
沈半夏:“死罪是砍頭還是?”
嚴鳴:“衙門那邊的意思是,案件惡劣,宋碧玉不僅是殺父,還謀害朝廷命官,要處以極刑,以儆效尤。”
沈半夏:“……”
嚴鳴問道:“夫人要去觀刑么?”
沈半夏頓時覺得手里的點心不香了,連忙搖頭:“不必了,我沒興趣。”
死人她見過不少,也親自動過手,但虐殺這種事她從來沒干過,也沒興趣圍觀。
嗯,對沈半夏來說,所謂極刑,跟虐殺也沒區別了。
那可是傳說中的凌遲處死。
嚴鳴笑了笑,說道:“我還以為夫人會好奇。”
沈半夏疑惑:“我好奇什么?”
嚴鳴:“據說極刑需要特定的老手來實施,在最后一刀落下之前,犯人都會一直活著體驗身體被一片片切割的……”
沈半夏抬手捂住他的嘴,無語:“行了,我吃東西呢。”
雖然這么說,沈半夏低頭看了看手里剩下的小半塊點心,松開手,把那半塊塞進嚴鳴嘴里,起身嘟囔:“算了,不吃了。”
嚴鳴倒也不介意這點心是她咬過的,兩人親都親過了,他也沒少吃她口水,這時候嫌棄做什么。
他細嚼慢咽的,看著沈半夏起身,也沒攔。
倒是沈半夏,走了兩步之后,停下來看了他一眼,說了一句:“我不好奇,雖然我做不到三千多刀下去人還不死,但是如果讓我動手的話,三百刀讓人依舊活著體驗痛苦還是可以的。”
然后,轉身就出去了。
嚴鳴:“……”
跟在沈半夏身后的秋蘿沉默了一下,才慢慢跟了上去,背后出了一身冷汗。
直到沈半夏離開了院子,長青才湊上前,試探性問了一句:“公子,少夫人剛剛說的,真的假的?”
嚴鳴似笑非笑睨他一眼:“你問我?”
長青:“……”
也對,少夫人又沒動過手,公子上哪知道去。
正這么想著呢,長青就聽嚴鳴輕飄飄說道:“你要是好奇,或許可以試試。”
長青:“啊?”
試試?
試試什么?
怎么試試?
如嚴鳴說的那樣,沒過幾日,嚴文秉暴斃一案徹底塵埃落定。
在調查嚴文秉之死的期間,大理寺順便還查出年初時截殺嚴鳴夫婦的人也是已經死在火場之中的嚴咲暗中雇傭的,這件事宋碧玉也知情。
順帶的,嚴咲與嚴芷心之間的矛盾也被查清楚,因為嚴咲想讓嚴芷心為自己頂罪,嚴芷心一時不忿,覺得自己病入膏肓活不下去,干脆一把火帶著自己這個哥哥一起下了地獄。
雖然這一系列事件之中,嚴鳴怎么看都說無辜受害者,但因著這一出戲,嚴府的名聲還是壞了。
原本嚴文秉的位置如今由原吏部左侍郎暫任,但這個位置暫時并不屬于他,還是要看德熙帝的意思。
誰也不會知道,德熙帝會不會突發奇想,給吏部來一個天降。
而嚴府到了嚴鳴這一輩,也沒啥爵位繼承,官位沒了,之中嚴家子弟想入仕,就得靠自己的本事了。
至于嚴文秉留下的那些人脈……
嚴文秉自己就是吃老本,自個兒經營出來的人脈也都是利益相關,沒什么深情厚誼,如今嚴文秉沒了,人情或許還有一點,但想靠著人情就走上人生巔峰,屬于白想。
不過這些問題對于嚴鳴而言都不算問題,因為嚴鳴是師家的女婿,他要是真有那心思,走師家的路子更快捷一些。
只是嚴文秉幾個庶子庶女,如今處境一下就艱難起來。
庶子還好,嚴鳴與那幾個庶出的弟弟沒有什么感情,也沒什么仇怨,不會在他們的人生道路上丟石頭砸他們一個頭破血流,他們要上進他不幫忙也不會阻攔。
庶女就不太好了,嫡母犯了大錯被直接除名,父親意外身死,未來歸處還不知道在哪里。
嚴家如今唯一看得見出路的,也只有一個嚴鳴了。
但嚴鳴跟他們沒感情,不把她們賣了都算好的了,幾個庶女根本不敢想去求他。
案子塵埃落定之后,嚴鳴去了一趟大牢,見了宋碧玉一面,回來之后也沒跟沈半夏說他們之間發生了什么,只像是隨口一提般說道:“夫人可還記得我那幾個妹妹?可有看得入眼的?”
沈半夏一愣,有些狐疑:“怎么,你突然善心發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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