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別說了!”沈棲宴猛地一伸手。
聲調拔高。
眼前的一群人瞬間慌了。
肉眼可見的驚慌。
甚至有幾個已經跪在地上了。
沈棲宴無奈扶額。
盛時妄摟著她,大手在她后背上下順著,低聲安撫,“別氣別氣,孕婦不能生氣。”
上一秒,盛時妄還溫和的對著沈棲宴哄。
下一秒再抬起頭,卻兇的嚇人。
一張臉就那樣冷著。
眉眼微垂,看著就有些兇神惡煞的。
“東西都給我收回去!女帝陛下缺你們這點東西?”
“吵吵嚷嚷,聽的人心煩。”
盛時妄一開口,冷的像冰窖似的。
一方面,是想遏制現場亂糟糟的情形。
另一方面……也是發泄自己內心的不滿。
什么香包能陪著她入睡?
家傳多年的花王就這樣拿出來送了?
還親自做的玉筆?想讓沈棲宴一拿到就想到他嗎?
盛時妄嚴肅的不得了。
落在現場人的眼里。
紛紛腹誹。
【果然,天君大人,就是個善妒的!】
【天君大人善妒實錘了。】
【幸好我的東西還沒來得及送,不然天君大人的眼神要殺死我了!】
【天吶……仲榮瀚不會已經被天君大人處理了吧?】
【早知道我就不出來了……好可怕……】
【比起受寵……還是小命要緊。】
……
……
“你們,都過來正廳,我有事宣布。”
沈棲宴看著現場的環境終于安靜下來了。
這才開口。
“遵命。”一群人被盛時妄一喝,全都老實了,全程保持安靜。
給沈棲宴讓出了路。
然后跟著沈棲宴后面……又亂了!
眾人都想離沈棲宴離的最近。
這樣沈棲宴就能多注意到他們一些了。
但又不敢放肆,只敢互相產生肢體碰撞的頂來頂去,愣是不敢發出一點聲音。
生怕下一秒就被善妒的天君大人一個眼神殺死了。
沈棲宴坐到正廳主位時。
才發現……
后面的男寵就像源源不斷似的。
一直在往里走。
沈棲宴等啊等啊。
看著正廳都要滿了。
本以為就結束了。
例行詢問似的開口一問:“都到齊了吧。”
瞬間,下面又烏泱泱的說起來話了。
這人一句。
那人一句的。
吵得很。
“啟稟女帝陛下,賀弘濟還沒到,他今日去外面散步了。”
“啟稟女帝陛下,駱宏伯也沒到,他還在那挑見您的衣服呢。”
“……”
“……”
“停!”
看著場面又要一發不可收拾了,盛時妄先開了口。
這樣吵鬧的環境,沈棲宴若是開口,下面人都聽不到她說的什么。
愣是能把人氣得夠嗆。
盛時妄也是得醞釀一會兒。
得從丹田發聲,才能壓制住這些人。
哪怕如此,也只有中間到前面一半的人聽到了。
后面都沉浸在叫叫嚷嚷的環境里,完全聽不清。
只是知道前面突然安靜了。
卻不明所以,不知道發生了什么。
只是一看前面安靜,自己也就不敢吭聲了。
直到屋內徹底安靜下來時。
沈棲宴才開口。
“這些話我只說一遍,后面我的貼身侍女會負責過來處理。”
“若是有不在場的人,你們到時候互相轉告一番。”
“想必你們入宮都有一些日子了,也知道我不會來后宮。”
“所以你們在這里荒廢一輩子也是徒勞。”
“今天我就想來問問,有多少人自愿離開這里?”
“你們就算離開,我也會替你們籌劃好未來,該給的例銀,還會給。”
“我也會讓人親自送你們回去,告訴所有人,并無夫妻之事,所以你們日后還可以正常的再嫁給別的女子。”
“若是對方不信的話,我這邊可以幫你們寫信證明。”
“一切都是雙方自愿行為,不存在任何不受寵拋棄的舉動。”
“大家都是平等。”
從沈棲宴提到讓他們出宮的那一秒開始。
底下就開始不平靜了。
但礙于沈棲宴在這。
他們又不敢發出太大的動靜。
可已經內心不安了。
“你們有什么問題——”可以提。
沈棲宴剛要說這個,話到嘴邊,又改了口。
還是算了吧。
這么多人,這要是一開口,又得要命了。
“你們有什么問題,就告訴我的侍女匯總。”
“到時候會一一給出回應。”
說完,沈棲宴便拉著盛時妄走了。
走出院子的那一刻,沈棲宴深吸了一口氣。
“我的天吶,總算呼吸到新鮮空氣了。”
“這些男人太可怕了,那些熏鼻子的香粉味,太濃了,我再多待一會兒都要吐出來了。”
“但你有沒有覺得,他們好像不高興啊?他們聽到我說的以后,完全不像仲榮瀚那么激動的樣子啊。”
沈棲宴一個人嘰嘰咕咕的說著。
說了好一會兒,才發現盛時妄一直被她拖著走,愣是一句話沒說。
沈棲宴狐疑的扭頭看他,“你干嘛不理我?”
“哼。”盛時妄別過頭,若有似無的哼了聲。
那聲哼就仿佛山路十八彎似的,拐了好幾道彎,換了好幾種語調。
“又吃醋了?”沈棲宴都被惹得哭笑不得了,湊上前,“怎么又吃醋了啊?”
盛時妄毫不留情的伸手就推開了沈棲宴的臉,“是,我不配吃醋,吃醋也得帝君大人那地位才能吃啊,我這個妾室,我哪里配啊,我什么都配不上。”
沈棲宴真是能被他笑死,但男人吃醋得哄著,沈棲宴又湊上去。
“盛時妄,你有沒有良心?我可是為了你,從火城回來到現在,都沒見過慕廑昕一面,生怕你吃醋。”
“見過。”盛時妄瞬間扭過頭盯著沈棲宴。
沈棲宴怔了半秒,突然反應過來盛時妄說的是哪一次了。
是她剛從火城回來以后。
剛得知她懷孕的那段時間。
郁婳和郁顏總來。
那一日,蘇祺來道別,蘇祺說,聽聞水城的風光極美,如今水城和花城通商,他想去水城看看。
去看更美的風景,畫更好看的畫。
沈棲宴同意了,沒有把他困在宮里。
慕廑昕便是那一日和蘇祺一起來的。
沈棲宴和盛時妄離開去外城的日子里,蘇祺和慕廑昕不知道怎么的混熟了。
慕廑昕看著沈棲宴,只說了句,“多注意些身體。”
他只說了六個字。
卻讓盛時妄念叨了好幾天。
慕廑昕走后。
盛時妄就強制性的掰過了沈棲宴的臉。
還捂著沈棲宴的肚子。
“別讓寶寶看到了他,不然以后長得像他怎么辦。”
沈棲宴被男人的醋意驚到,“這也行?”
“就看一眼,也能像?”
“那豈不是顯得血緣影響很無用?”
盛時妄:“反正這兩個人,都不是很想讓寶寶看到。”
沈棲宴:“你到底是不想讓寶寶看,還是不想讓我看?”
盛時妄:“都有,你懂就行。”
……
……
這都過去了幾個月。
一孕傻三年,還真有點影響。
沈棲宴現在的記憶力明顯沒有之前好了。
也不知道是每天吃飽了睡睡飽了吃導致的,還是怎么回事。
又或許是每天太幸福,沒什么好操心的事情。
一天下來都是樂呵的,全是高興的事情。
習慣了以后便也覺得稀疏平常了。
偏偏盛時妄記的清楚。
他一看沈棲宴忘了,更不高興了,“你答應我的事,你就這么忘了?”
沈棲宴見自己理虧。
連忙拉住盛時妄的手,往自己小腹一放,委屈神色一露,“盛時妄,我懷孕了,你不能讓我受委屈。”
盛時妄瞬間說不出話了。
對視幾秒。
幾乎是頃刻間就服軟了。
彎下腰,將她抱了起來。
“是,我家女帝陛下今天受累了,走了這么多路,都累壞了,還是我抱著吧,可不能累著了我們女帝陛下的玉足,畢竟剛剛可是有人都怕女帝陛下凍著手,連筆都要生溫的呢。”
“盛時妄!”沈棲宴一聽盛時妄最后話題又扯回來了。
好笑的捂著他的臉,“你這男人真是夠了啊。”
“我改天給你開個醋廠得了。”
“你這產出來的醋絕對是最酸的!”
……
……
沈棲宴丟下的話實在是太過于重磅。
離開后的偏院直接炸了。
那些男寵們個個焦慮。
要不是急得來來回回走,要不就是在那給家里人寫信商議到底該怎么辦。
沈棲宴收到蘇芩匯總來的名冊時。
整個人都懵了。
“那一屋子都放不下的人,就六個愿意走?”
蘇芩小心翼翼的點了點頭,“甚至……這六個里面有大半,還是我勸了半天的……”
“為什么?”沈棲宴無法理解,“他們就心甘情愿被困在這里嗎?我還怕他們在這是為了錢,我還專門說了,還會像在這一樣,給那么多錢的,結果他們還是不愿意走?”
沈棲宴指著名單上的六個人名,“這六個人,是不是都是家庭情況不太好的?”
“女帝陛下,那您想錯了。”蘇芩探頭指著名單,“這六個,都是家里有錢的,但是在朝堂上地位又不是太高的那種。”
“女帝陛下您身居高位,不太懂這些人的難處,我差不多可以理解。”
“對于窮人來說,他們有時候缺的也不是那筆錢,還有陳舊腐朽的觀念,相較而言,家里越有錢的,見識才識越多,對門戶觀念就沒有那么重了。”
“家庭貧寒的人,又是男子,在家本就是不受重視的,家里的僅剩的那些錢,都留給女子去上學去學習去打通關系。”
“他們的生活本來就不好過,參加選秀也是從幾千人中搏一個好的未來。”
“現在他們好不容易入了宮,雖然不得寵,在宮里過的也就那樣,但起碼在宮外人的眼里,他們也算個主子,到底是有個身份在這的。”
“可他們一旦出了宮,就算我去說他們不是因為您不喜歡才被攆出宮的,但看在別人眼中,就是這樣。”
“而且出了宮,那些例銀估計都不會從他們手上過,直接就被家人拿走去給家中女子用了。”
“不僅如此,有過一次入宮伺候您的經驗,他們以后再娶女子也是困難。”
“有些話就算我們說了千百遍,別人該不信也還是不信的。”
“至于那些家大業大的,更是家里許多孩子,不缺這一個兒子在宮里,他們送孩子入宮從來也不是為了錢,甚至他們給男寵用來在宮里打通關系的錢,比男寵的例銀多多了,他們要的只是有一個待在宮里,能在您身邊說的上話。”
“位高權重的,手上難免有點不太干凈的事情,又或者被別人牽連,此刻送入宮里的男寵作用就體現出現了。所以他們家人不會給他們出宮的。”
“我去詢問的時候,看著那些男寵完全沒有要和我說話的打算,都回屋了。”
“只有十幾個猶猶豫豫的,我便過去一一聊了聊。”
“到最后還是有幾個沒勸動,估計還是猶豫。”
蘇芩一早就知道沈棲宴的這種想法,不會有什么人配合的。
但沈棲宴這樣做了,蘇芩自然還是希望能幫著她做到最好的。
沈棲宴去過當天,蘇芩去網絡部查了所有偏院中從手表發出的信件數量。
發現有很多信件的來往。
蘇芩刻意等了一天,等著他們和家里人溝通好才去的。
結果還是沒什么人愿意離開。
沈棲宴有些頭疼,和她想象的完全不一樣。
但代換一下,沈棲宴有些懂了。
就仿佛以前的華國。
人們對于離婚這兩個字,都是格外忌諱的。
覺得兩口子只要離婚了,都是女方的過錯,女方找二婚很是艱難,就算找到了,日子也不太好過,一旦有個孩子什么的,徹底就被困住了一輩子。
也就是近些年,女性思想開始覺醒,隨著網絡的發達,離婚這種事情才不會像之前那樣敏感。
但對于大部分年紀稍大的人而言,還是無法接受離婚的。
現在的花城,就像是多年前的華國。
沈棲宴想要改變,但卻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改變的。
“算了……”
“那幾個離開的人,你一定要好好的把他們送回去,記得每個人再多賞些值錢玩意。”
“對了,一定要在他們家門口大聲的說,那是我送的,以后你們還會帶人定期回去看他們,這樣才不會讓周圍人輕視了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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