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榮瀚被蘇芩帶著來到了會客廳。

  沈棲宴剛起,洗漱換衣服費了些時間。

  仲榮瀚便等在會客廳內。

  “帝君大人!你太牛了!”

  “真是一算一個準啊。”

  “我真佩服你!”

  說話聲由遠及近的從門外響起。

  蘇芩聽出了,這是潘子的聲音。

  沈棲宴整個宮里,也就潘子這么咋咋呼呼的了。

  扭過頭就瞧見,潘子跟在慕廑昕后回來了宮內。

  回宮的必經之路,就是會客廳。

  需要從會客廳的前門走到后門,才能進入院子內。

  然后進入每個人住的臥房。

  “拜見帝君大人。”蘇芩對著慕廑昕就行禮。

  仲榮瀚連忙跟著蘇芩后也跪下,“拜見帝君大人。”

  沈棲宴的宮里,人很少。

  平日里會來的男人。

  也只有三個哥哥和郁琮。

  這個男人……看著十分的眼生。

  慕廑昕腳步頓下。

  斂眸凝了幾秒,“他是誰?”

  “回帝君大人的話,這是仲榮瀚仲男寵。”蘇芩回答。

  慕廑昕眉頭不動聲色的皺起,“男寵?”

  “男寵也能來女帝陛下的宮里?”

  蘇芩:“是女帝陛下許可的,女帝陛下正在洗漱,洗漱完便過來了。”

  慕廑昕:“天君同意了?”

  蘇芩:“是。”

  慕廑昕沉默良久。

  讓人琢磨不透的輕哼了聲,“他倒是大方。”

  仲榮瀚全程低著頭,跪在地上,慕廑昕不問他,他不敢說一句。

  在花城所有男人眼里。

  大祭司慕廑昕就是最厲害,最神圣的那一位。

  男人的典范。

  就連看一眼都是褻瀆了。

  慕廑昕和蘇芩說話,仲榮瀚是一語都不敢發。

  不是和他說,他完全不敢插嘴。

  直到慕廑昕離開后。

  蘇芩說了聲,“帝君大人已經走了,你起來吧,沒事的。”

  仲榮瀚這才敢起身。

  遙遙的望了眼慕廑昕離開的背影。

  “帝君大人身份如此尊貴,和女帝陛下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仲榮瀚這話是發自肺腑的。

  只不過……

  聽在蘇芩耳朵里,卻不是很認同。

  慕廑昕是身份尊貴沒錯。

  也是花城地位最配得上沈棲宴的那一位。

  但用天造地設來形容,倒是過了。

  因為沈棲宴只愛聽別人用這個詞形容她和盛時妄。

  若是對象換了人,沈棲宴定是不樂意的。

  “這話以后就別說了。”蘇芩善意提醒,“女帝陛下后宮無數,只要女帝陛下寵著,就夠了,無關身份。”

  仲榮瀚后知后覺的察覺到自己話中的疏漏,蘇芩這話的意思,哪里是說后宮的那些無數男寵。

  明明指的是盛時妄。

  只不過沒點透。

  仲榮瀚聽懂了,連忙道歉,“是我失言了,勞煩蘇女官千萬別讓女帝陛下知曉。”

  “您太客氣了,我們都是花城的臣民,一切舉動都是希望女帝陛下可以高興。”

  蘇芩看著和仲榮瀚聊的還不錯,趁機想試探,“不過我挺好奇,您這次來到宮里是為什么呢?出宮的恩典是女帝陛下好不容易給的,您怎么又回來了?”

  仲榮瀚低下頭,沉默了幾秒,大抵是覺得不回答蘇芩的話不禮貌,不守規矩。

  以前的他,到底有個男寵的名頭。

  起碼是個主子。

  雖然沒什么實權,但侍者侍女見到他,都還是要行個禮的。

  但現在,他已經出了宮,他的宮籍也都撤了,全都回到了他自己家里。

  如今的他,沒有這個身份,只是個普普通通的人。

  對于宮里女官的詢問,總覺得,如果不回答,是不對的,醞釀了會兒,才低低出聲,“我知道,女帝陛下為我們做了很多。”

  “送了六個人出宮,放了我們自由。”

  “女帝陛下的恩情,榮瀚沒齒難忘。”

  “只是……榮瀚出宮后才知道,一切事情不是自己想象的那么簡單。”

  “此次前來……是想求女帝陛下,收回成命。”

  聞言,蘇芩心里頭一咯噔。

  看來是被天君大人說準了……

  蘇芩正想規勸仲榮瀚,女帝陛下既然說了,就沒有收回成命的道理。

  正要開口。

  沈棲宴和盛時妄卻從后院來了。

  一瞧見兩人,仲榮瀚又是瞬間跪下,“拜見女帝陛下,拜見天君大人。”

  蘇芩知道沈棲宴的習慣。

  并沒有行大禮,只是朝著兩人,微微欠了欠身。

  “起來吧。”沈棲宴說著給了蘇芩一個眼神。

  蘇芩秒懂的立即幫著沈棲宴拉起了仲榮瀚。

  提醒,“您不用一直給女帝陛下行大禮,女帝陛下不喜歡這樣。”

  聽到后面那一句話。

  仲榮瀚立即爬起來了。

  女帝陛下不喜歡的,他不敢做。

  “仲榮瀚,你來找我有什么事嗎?”沈棲宴看著仲榮瀚。

  仲榮瀚上前,剛想跪下,腦海里突然想到了蘇芩剛剛的話,立即停止了舉動。

  改為鞠躬。

  仲榮瀚低下了頭。

  “女帝陛下,我知道這樣做很不對。”

  “我也知道您一諾千金,做出的決定,很難更改。”

  “但是……”

  “這一次,求您救我一命。”

  “怎么了?”沈棲宴秀眉微皺,仲榮瀚說的話太過于沒頭沒尾,沈棲宴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么,“出了什么事情,你可以具體的告訴我,我看看有沒有辦法。”

  到底……

  仲榮瀚還是撲通一聲,跪了下來。

  額頭緊貼在地上。

  將事情全都說了出來。

  原來,仲榮瀚的父親家族地位很低,嫁到仲家后,也只是個妾室。

  仲榮瀚出生后也只是個庶出。

  受盡了正室極其孩子的欺辱。

  仲榮瀚對父親的印象更少,因為父親在他剛有記憶沒多久就去世了。

  好在母親仲司茹是個不偏愛的,對每個孩子都一視同仁。

  更因為仲榮瀚父親去世的早,對他格外關注了些。

  但母親越是關照,正室就欺負的越厲害。

  在這樣的環境里成長起來,仲榮瀚便對母親的情感很深。

  仲榮瀚來到宮里后,唯一的期盼也就是能夠報答母親,讓仲家可以輝煌起來。

  可母親離世后。

  仲榮瀚唯一的信仰就此塌了。

  好不容易得到了沈棲宴的支持,仲榮瀚出了宮。

  可回家以后的日子,完全就變了樣。

  的確在宮里人去的時候,他們對仲榮瀚很好,可人一走,就完全變了樣。

  就連他想要去墓前看看母親,家里人都不給他去母親的墓。

  說他臟了母親的墓園。

  不僅如此,他們更把仲榮瀚帶回來的所有東西都瓜分了。

  還將前些年,仲榮瀚請人送給母親的東西全都給拿走了。

  都說死者為大。

  可這些人不僅沒有如此,卻還滿腦子想著分財產。

  仲榮瀚失望至極。

  但日子如此,他也只能一天天的這樣過。

  結果今日。

  仲榮瀚卻被家里人安排了結婚對象。

  仲榮瀚全程幾乎是硬著頭皮支撐下來的。

  只希望對方不滿意自己。

  卻不料……

  對方很快就同意了。

  正室一家恨不得立即把仲榮瀚嫁出去,這樣才能從仲榮瀚身上撈到更多的東西。

  甚至希望當天就把仲榮瀚送到對方家去。

  也是怕仲榮瀚排斥不愿意接受逃走,家里人把仲榮瀚關在了屋內,不給他出去。

  仲榮瀚實在是受不了了。

  孱弱的身子幾乎在這一刻迸發出了最大的力量。

  踩著歪歪扭扭搭起了椅子從墻頭爬了出去。

  可爬上墻頭后卻下不來了。

  一咬牙,仲榮瀚直接摔了下來。

  走路時,左腿都是一歪一瘸的。

  只不過中間的這些坎坷,仲榮瀚都沒說。

  只是說了自己的難處。

  “女帝陛下,我母親剛去世沒多久,我應當服喪三年,我怎么能在母親剛去世幾個月的時間就結婚。”

  仲榮瀚說著說著,沒忍住哭了出來。

  “這……”沈棲宴聽著也有些氣惱,“你這家人太氣人了,怎么這樣啊。”

  相較于沈棲宴的感性,盛時妄更加理性些,“你確定你要回宮嗎?你如今已經沒有男寵的身份了,女帝陛下也不會再立新的男寵的,你如果這樣回來的話,你以后的日子也不會好過的。”

  當初讓仲榮瀚離開前。

  一切都是說清楚的。

  他既然選擇了清楚。

  不可能隨隨便便說回來就回來。

  以前不在的時候,沈棲宴被逼無奈,立了男寵,也就算了,但現在,盛時妄沒有大度到,為了幫一個人,讓沈棲宴立他為男寵。

  “我知道的。”仲榮瀚立即回答,“我只是不想背上不孝的名聲,我只想替母親服喪,只要三年,三年之欺一過,我一定離開。”

  盛時妄看著仲榮瀚這副模樣。

  到底還是自身思想的影響。

  盛時妄總是覺得,身為男人,無論發生什么事情,不該哭哭啼啼的跑來求女人。

  但花城女尊男卑,身份調換。

  饒是知道如此,盛時妄看著仲榮瀚,還是覺得不太舒服。

  有些人,就是得寸進尺。

  見沈棲宴幫了一次,又想來求第二次。

  盛時妄神色不太好看。

  側首在沈棲宴耳邊低聲,“一張口就是三年。”

  “誰知道是不是說辭,三年后他如果不走,你好意思主動去拉下臉面攆他走?”

  “三年后他如果又說了什么理由,還要繼續住怎么辦?”

  “你幫了他一次已經是仁至義盡了,一而再再而三的下去,你信不信他下次還來找你?”

  這些道理……沈棲宴也都懂。

  但是……

  “這不是害怕又出什么意外嘛,總覺得自己一句話能解決的事情。”

  “而且……事不過三嘛,這才第二次。”

  “給他留個住所,也沒什么吧,就讓他回到原來那個地方住著剛好。”

  盛時妄看著沈棲宴,只能嘆了口氣,“但事先說好。”

  “這一次,就是最后一次,如果以后仲榮瀚再來讓你幫什么忙,我來處理,你別心軟了。”

  “好。”沈棲宴摟著盛時妄胳膊,湊上前笑,“我就知道,你也是心軟的。”

  ……

  ……

  仲榮瀚被蘇芩領著重新回到男寵們住的偏院時。

  無疑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那不是仲榮瀚嗎?”

  “仲榮瀚?他不是走了嗎?”

  “奇了個怪,他怎么又回來了。”

  “我就知道,在宮里待慣的人,怎么能適應的了宮外那種生活。”

  “仲家窮酸的要死,仲榮瀚在宮里起碼還衣食無憂的,這一回家,估計連吃喝都不好了,你看他那腿還一瘸一拐的,估計日子不好過。”

  “我可聽說啊,他今天在宮門口跪了幾個小時,在那求見女帝陛下呢。”

  “女帝陛下能見他?他當自己什么貨色。”

  “喏,你們瞧瞧,蘇女官親自帶回來,可不就說明他心思得逞了。”

  “我一直以為仲榮瀚這人無欲無求的,沒想到的,心機這么深沉。”

  “他這一番鬧騰,算是讓女帝陛下徹底記住他了。”

  “也真是奇怪了,天君大人竟然能容忍他這樣鬧騰?”

  “之前聽聞女帝陛下性格好,我還不敢信呢,想著到底是女帝陛下,總是威嚴的。如今一瞧……還真是,能容忍這個仲榮瀚來來去去的,宮里規矩都被這個仲榮瀚給壞了。”

  “你們說,要是咱也來個一哭二鬧三上吊的,女帝陛下是不是也就來看咱了啊?”

  “這種不入流的手段,你也看的上?”

  “害,怎么會,就那么說說。”一群人明明已經心動了,卻礙于面子,在那否認。

  “是啊是啊,咱們都是大家族出來的,也就仲榮瀚那樣的小門小戶才能使出這種爭寵的小招數來。”

  “你們誰要是這樣,可別怪我翻臉啊,上不了臺面!”

  ……

  ……

  蘇芩承認,的確聽著仲榮瀚的事情,覺得他是挺可憐的。

  但是仲榮瀚又來尋沈棲宴幫忙的行為,的確是有些讓人厭煩了。

  蘇芩表面帶著禮貌的笑,內心已然沒有第一次見仲榮瀚時的憐惜了。

  讓他住下后,便離開了。

  蘇芩一邊離開。

  仲榮瀚的院子里瞬間涌入許多男寵。

  全都是去問仲榮瀚什么情況的。

  他們好奇的要命。

  不知道仲榮瀚為什么走了又突然回來了。

  還有一部分人是想來和仲榮瀚拉近拉近關系,探探口風,看看能不能問出來什么沈棲宴喜歡的東西。

  畢竟仲榮瀚是整個后宮院子里和沈棲宴接觸最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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