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谷年幫宋世芳打了麻醉藥,才過去半刻鐘,她的呼吸就平緩起來。
“金谷年,你是故意整我的!”宋世芳如毒蛇一般盯著她,牙齒打顫道。
又畏又恨。
至少,她現在不敢動她。
金谷年坐下來,像是平常聊家常似的。
“宋世芳,你真是死性不改。你痛,我高興。”她笑道。
宋世芳躺在床上,如針扎似的,渾身不自在,可她必須忍耐。
看著這張跟自己一模一樣,光鮮無比的臉蛋,反觀自己,又老又丑,長滿蝴蝶斑。
更可恨的是,她的肚皮上還會留下一道紀念性的傷疤。
時時刻刻提醒她,她生下一個怪胎的事實!
那是天家的恥辱。
連太后也不理會她了。
這些人,統統該死。
宋世芳的臉一陣青一陣白的,目光有些走神。
金谷年想想就知道她在籌謀一些不好的事情。
“宋世芳,我若是你,就帶著女兒,滾出京城,永不再回來。”她淡聲道。
宋世芳當即抗拒道:“你做夢!”
金谷年緩緩起身,冷漠的目光,如看死人一樣:“那你就自求多福了。”
轉身離開。
門外丁公公來傳圣旨,是宋明陽接的。
“娘,皇上讓明陽移步青思院,該如何是好?”宋明陽捧著圣旨走來,跪倒在宋世芳面前,哭得像個淚人兒。
宋世芳神色一凝,隨即掙扎起來,朝屋外喊道:“不,我要找母妃,她不會拆散我們母女的!我要見太后!”
丁公公站在門口,恭敬道:“長公主,這是皇上的旨意,太后也同意了。”
“長公主德節有損,明陽郡主將由肖貴妃親自教導,直到出嫁為止。”丁公公又拿出另一份圣旨,宣讀起來。
宋世芳趴在床沿上,聽到宋哲宗要將宋明陽許配給威鎮將軍楊伯候的嫡子楊明威時,心里繃著的防線崩斷了,痛斥道:“那個楊明威是個老男人,能做明陽的爹了,如何能委屈我家明陽,我要見太后!”
要不是宋明陽跟待書在旁死死按著,她就滾下床去,抗旨不從了。
眼下,她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唯一摯愛的女兒,成為她的犧牲品,嫁給那個昏庸無能的楊明威。
楊明威,三十歲的鰥夫,家里的妾侍成群,兒女成群。
宋哲宗是要逼死她們母女啊!
“皇后呢,她怎么說?她向來疼愛明陽,看著她長大,明陽跟太子又是青梅竹馬,如何能做別人填房,豈不是天家恥辱?”宋世芳像是瀕臨死亡的稻草,捉住最后一根稻草,不甘心道。
丁公公平靜無波的聲音響起來:“皇上說了,長公主若是不從的話,才是天家恥辱。”
“這是皇上給長公主最后的體面。長公主安心休養,身體好了,皇上會派禁軍護送您回邵陽封地,讓你衣食無憂過一輩子。”他又道。
母女分離,還要將她囚禁在封地。
宋世芳茫然地望著前方,似笑非笑,目光游離:“宋哲宗,你好狠的心啊!”
她大喊一句,暈了。
金谷年母女在旁目睹一切。
文知雅垂眸,心里不知想什么。
自古天家最無情,說什么骨肉之親,笑話。
金谷年看到宋世芳的下場時,有種兔死狐烹的悲涼。
她不同情宋世芳,甚至覺得她的處罰太輕了。
若不是太后從中周旋,估計宋世芳連命都保不住。
金谷年抬頭看看那四方的紅墻綠瓦,莫名有種壓抑的難受。
一旦沒了用處,別說從小集萬千寵愛的宋世芳,估計她這個民間公主的處境更慘。
“娘,今日皇后娘娘派人送了一筐蜜梨過來,肖貴妃也差人過來問候……”文知雅跟在金谷年身后,小聲道,“我聽說向陽拜你為師,我能跟他學習嗎?”
金谷年不說話。
文知雅徑直又道:“對外就說我跟著向陽神醫學習醫術,對內就說我學業未成之余,絕不婚嫁。”
“向陽神醫在太后面前也頗有面子,而娘親昨夜展露的醫術,也能讓皇上刮目相看。”文知雅停下腳步,唏噓一聲,“這是最好的選擇了。”
她迫切地想要變強。
直到沒有人強迫他們,左右他們的人生。
比如像娘親一樣,強大到皇上也要看她臉色。
同樣吃五谷雜糧,誰沒個生病的時候?
金谷年嗯了一聲:“回頭讓向陽帶你出去走走,長點見識。”
瞧宋世芳的樣子,一旦身體恢復的話,就會想方設法報復她。
金谷年自保可以,卻顧不上文知雅,還有老大一家。
這就是她討厭成家的原因。
當天夜里,西寧宮傳來消息。
宋世芳徹底瘋了。
但是,這消息只在后宮掀起一股淡淡的漣漪,很快又被更恐慌的事情取代。
京城十里外的江原村,有二十多人感染天花致命,全村人被隔離,一旦蔓延開來,情況不堪設想。
現代的天花早在1980年就滅絕了,可古代人沒有啊。
金谷年得知消息時,聽說六皇子也有發熱高燒不退,臉上出現一片片的紅疹,看著驚人。
陌鳳宮也被重重把守起來,只進不出。
宋哲宗召見金谷年,連問應對之策。
“打疫苗。”金谷年冷冷拋出三個字。
接著又解釋打疫苗是為了預防天花之癥,尤其是小孩更迫在眉急。
“那就有勞大皇姐研制出疫苗,并且分發下去,我讓太醫院上下全聽從你的安排。”宋哲宗一拍即合,催促金谷年趕緊去準備事宜。
金谷年回到如月宮就開出一系列的藥單,讓太醫院的人煎熬藥湯給六皇子服用,不僅如此,她還親自去了一趟陌鳳宮,見到可憐瘦巴巴的六皇子臉上一片紅疹,便喂她服下抗毒病藥,退燒藥,掛了一瓶消炎藥液,用止癢抗過敏的藥膏涂抹臉部等等…
做完這一切,她才拖著疲憊的腳步回到如月宮。
看到文知雅跟一個陌生的宮女說話。
“娘親,她說四弟提醒你別忘了重要的事。”文知雅來到金谷年面前,小聲道,“娘,四弟怎么不肯回來了?”
“告訴他,明日丑時,老地方見。”
金谷年冷冷回道,走了。
小龜孫子,白眼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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