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老夫人越想越氣,越想就越是心寒。
這下她還有什么不明白的?
她這個孫女一向心高氣傲,想得到的東西哪可能那么輕易放手。
什么給謝夏設局,又挑唆買兇,這一樁樁一件件恐怕就是由此而起!
只是這孩子在她面前一直都表現得那么不可挑剔,內里怎會陰損如斯?
是自己越活越糊涂,越老越眼瞎了呀!
想著,甄老夫人一口氣沒上來,忽地眼前一黑,腿腳一軟。
“老夫人!”
甄北臨驚道,想上前去扶又不敢伸手。
一直守在外頭的小梅聞聲立馬推門進來,見老夫人正緊緊扶著椅子把手搖搖欲墜,小梅當即臉色一白,噔噔沖上前去一把扶住老夫人,緊張問道:“老夫人,您怎么了?奴婢這就去給您請郎中。”
甄老夫人拉住她,“不用,老身只是一時頭暈而已,現在已經好多了。”
“可是......”
小梅一臉擔憂,眼角淚花閃爍。
甄老夫人擠出一抹笑容,吩咐道:“好小梅,你繼續去外頭守著,不要讓任何人靠近,我這里還有些事情要處理。”
此刻的甄老夫人明明虛弱地倚著椅子站著,甚至連笑容也透著幾分無力,卻莫名讓人覺得渾身上下都散發著當家人的威嚴。
小梅從沒見過這樣的老夫人,從她進甄府后,她所見到的老夫人都是溫和慈祥的,就算偶爾發發脾氣那也絲毫不讓人畏懼。
如今瞧見甄老夫人的神色,小梅的小心臟不受控制地顫了顫,想勸老夫人請郎中的話一下就卡在了喉嚨。
如果站在這里的是秦媽,想必她就不會有小梅的這般驚訝。
自嫁進甄府,秦媽就在甄老夫人身旁做事,她見過甄老夫人的溫和無爭,也見過甄老夫人曾經被逼著成長。
當年老太爺去世后,甄府就是靠甄老夫人一個人撐起來的,直到兒子能獨立掌家,老夫人才撒手甄府的所有事務回歸了后宅,開始安心享起了兒孫福。
所以這也是甄老夫人此刻為何如此惱怒的原因之一。
當然,她如今氣極了甄如玉,但她更多是在氣自己。她氣自己竟漸漸沒了當年的敏銳果敢,更氣自己成了一個讓人隨意欺瞞的沒用小老太。
正惱恨著自己的甄老夫人見小梅依舊呆呆站著,知道這孩子多半是被自己這一面給嚇到了,于是扯出一個笑容輕輕拍了拍小梅的手,道:“小梅,聽話,繼續到門外守著,今日的事切勿聲張。”
小梅終于被這輕輕一拍喚回了神,她不敢再多說一句,忙點頭稱是,又把老夫人扶著坐回椅子上,然后轉身快步走了出去。
房門一關,甄老夫人臉上的笑意褪去,眸光銳利地看向甄北臨,道:“除了方才那些,你還查到了什么?”
甄北臨見老夫人無礙,懸著的心放下,繼續微微垂首道:“小的發現,大小姐似乎在外面養了些人來為她辦事。”
甄老夫人皺眉,“養了些人?多少?”
“小的目前只查到一個叫阿福的人一直在替大小姐辦事,至于其他人,小的尚未確定,也可能只有阿福這么一個。”
養人辦事倒沒什么,畢竟哪家的家主沒有這樣的門道,關鍵是要看這些人到底在幫她辦些什么。
甄老夫人思索片刻,正色道:“找個可靠的人盯著這個阿福,看他都在幫大小姐做些什么。另外,你接著照我之前吩咐你的繼續暗查大小姐,如有任何發現立即來報。”
“是!”甄北臨鄭重應下。
聽了那么多鬧心的事,甄老夫人已經身心疲憊不堪。她揉著酸脹的眉心,朝甄北臨擺了擺手,“下去吧,行事注意隱秘。”
甄北臨再次鄭重應下,行禮退了出去。
......
遠在安州北邊的莊安晴此時正緊趕慢趕地往南邊走,并不知道自己的美夫君和老先生正在偷偷搞事情。
她們一行四人剛走出一個村鎮,迎面就過來了幾個販貨商人,商人并沒留意她們,就那樣一面說著話一面拉著貨從她們的馬車旁經過。
莊安晴倒是認出了來人,詫異道:“櫻姐,方才那幾個商人,我們之前不是碰見過的嗎?他們好像也是要往桂花鎮那邊走的,怎么這下又折回來了?”
薛櫻也留意到了幾人,若有所思道:“可能前面的路出了問題。”
坐在薛櫻旁邊的石清風正認真趕著車,聞言眉頭一皺,道:“要不我去跟他們打聽一下。”
莊安晴覺得可行,“這樣也好,那就勞煩石大哥了。”
石清風停下馬車,跳下車走過去和幾人打了招呼,一番交談后很快又返了回來。
“怎樣?”薛櫻道。
石清風眉頭緊皺,“他們說半路遇到南下折回來的人,得知從這直接去桂花鎮的那條道被大風雪堵住了。他們不想前去冒險,所以打算回到之前我們經過的那個鎮子找家客棧先等上幾日。”
莊安晴聽了,秀眉簇起,擔心道:“再過幾日就要過年了,我拖了那么久都還沒回去,家里人肯定很擔心了。”
說著,她看向薛櫻和石清風,問道:“從這兒去桂花鎮,還有其他的路可走嗎?”
石清風搖了搖頭,“我只知道原先自己走過的那條路,可之前聽櫻姐說,那條路經過的山頭很可能有山匪,我們走那邊應該不太安全。”
薛櫻環顧四周,辨認了一下方向,指了指前頭的路道:“前邊不遠有個岔路口,往東走是去桂花鎮的,他們口中被堵住的應該就是那條近道。”
莊安晴朝薛櫻指的方向看去,隱約瞧見了薛櫻所說的岔路口,她下意識往岔路口西邊的小道望了望,好奇道:“那往西的路是去哪兒的?”
“往西的路可以去臨元縣,那條路我以前出鏢時走過。”
說罷,薛櫻也朝那邊望去,仔細想了想,道:“我記得那是一條小道,剛才那幾人拉著貨不好走,我們倒是沒問題。我們可以繞那條小道先去臨元縣,在臨元縣過上一宿,然后再從臨元縣繞道去桂花鎮。這樣走路是繞了點兒,但相對安全,也不用在這里耽誤幾日,你們覺得如何?”
莊安晴想了想,表示沒有異議。
石清風也十分相信薛櫻,立即點頭答應。
李阿棠從沒出過遠門,自不會多嘴,打手勢表示一切全憑她們安排。
幾人達成共識,當即驅著馬車往臨元縣去。
繼續顛簸了大半日,幾人終于在下午申時到達了臨元縣。
可因為下雪的緣故,許多人都改道途徑這里,莊安晴她們連續問了好幾家客棧,結果無一例外竟全部住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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