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屬下從寧源庵出來時遇到附近的山民路過,屬下跟那山民打聽了庵堂的情況,從那山民口中得知,前不久也有兩人去過那寧源庵,且那兩人在庵里庵外仔細瞧了許久。”
唐逸川瞇了瞇眼,嗅出了事情中的異常,“那兩人是什么人?”
“據那山民描述是兩個年輕男女,男的大概是弱冠之年,女的則更小一些,大概十六七歲模樣。據那山民描述,那兩人舉止親昵,看著應是一對小夫妻。”
小夫妻?
唐逸川不禁有些愕然。
如今的小夫妻竟這般會獵奇的嗎?
“屬下覺得這兩人十分可疑,便給了那山民一些銀子,又雇了一個畫師去找了他,親眼見著那畫師將山民口中的兩人畫了出來,結果便發現那年輕男子竟和侯爺您給我的那張畫像上的男子有許多相似之處。”
唐逸川心頭一震,忙道:“畫像帶來了嗎?”
“帶來了。”
千墨從懷里掏出一小張紙,雙手呈上。
唐逸川一把接過,迫不及待打開,眸中瞬間就被點亮。
像,太像了!
這就是當日自己看見的那個年輕人!
他當即拿出之前的畫像攤開比對。
嗯,兩張畫像是有些許出入,但如今一回想,其實那山民描述的才更像是自己那天看見的人。
也是,自己當日也只是匆匆一瞥,的確有可能漏掉許多細節。
想到什么,唐逸川抬眸問道:“當時我給了你一張畫像,那畫像上的人你查得如何?”
“屬下在錦寧查過了,并無發現畫像中人。后來去錦州遇到那個山民,根據他的描述又意外多得了這么一幅畫像,屬下便留青野在安州繼續照著原先那幅畫像暗查,自己則先趕回來將這新畫像呈給侯爺過目。”
千予千墨是第一批挑中貼身跟著唐逸川辦事的護衛,青野是之后培訓出來的,是跟在千予千墨手下辦事的其中一人。
唐逸川知道青野也是個可靠的,便了然點頭,示意贊同千墨的安排。
他目光再次落回到兩張畫像之上,看著那畫像中年輕男子的俊朗容顏,心中越發難以平靜。
一個長得如此像他和汐柔的后生,在汐柔出事的地方出現,這會是巧合嗎?
不!這絕不可能是巧合!
他有一種強烈的預感,這后生很可能也是為了當年的那場大火才出現在了寧源庵里。
對,那場大火一定有問題!
唐逸川眸光一點點冷了下來,他將新畫像卷起遞給千墨,“找人再臨摹一幅送來給我,這幅你留著,接下來照著這幅繼續調查,一定要把這畫像上的人以及當年寧源庵還活著的人給本侯找出來!”
他神情凝重,加重語氣叮囑道:“之后的調查務必隱秘進行,切不可聲張。”
“是!”
千墨應下,將畫像重新收好,恭敬退了出去,轉眼再次沒入了夜色之中。
接下來的一段日子里,好些人如墜這無邊夜色一般,整日心中惶惶。
今年朝廷定在臘月二十一封印,譚忠德頂著壓力多方奔走,終于在臘月十九這日神色凝重地來到御前,將手中厚厚一疊供詞呈上。
永慶帝一張接一張看著,越看額上的青筋就越鼓得明顯,直至心中怒氣翻滾如驚天巨浪。
“混賬!簡直就是混賬!”
他猛然起身,一聲怒吼,案上的白玉鎮紙也隨著這聲音落地摔成了碎片。
譚忠德微垂著頭,額上不自覺冒出冷汗。
永慶帝一向情緒掌控能力極佳,如此暴怒過后,他很快平復下來,重新坐下,抬眸望向譚忠德,冷道:“這就是你查到的全部?你確定背后再無旁人?”
譚忠德眼皮子跳了跳,心念急轉,飛快組織好了措辭,“回稟陛下,以微臣查到的所有證據來看,只能到這里。”
只能到這里,而不是真的到了盡頭。
永慶帝眸中閃過厲色,面容蒙上陰霾。
好!很好!
做得還真干凈!
那他就繼續等著!
他倒要看看他們是否從頭到尾都能這般干凈!
一時間,紫宸殿里鴉雀無聲,等譚忠德再次邁出紫宸殿時,被查處的各人便有了各自的結局——
淑嬪因自身原因,所懷胎兒先天不足以致胎死腹中,卻因平日對皇后積怨甚多,竟買通太醫陷害皇后,后又買通內侍將皇后毒死于冷宮之中,之后又對下手內侍殺人滅口。
失去胎兒后的淑嬪疑似得了癔癥,性情扭曲,將對皇后的怨恨轉移到皇后嫡出的三皇子身上,再次買通太醫對三皇子下手,致使剛滿十三歲的三皇子夭折。
淑嬪罪行滔天,大逆不道罪無可恕,即日起褫奪封號,判以絞刑。其在朝為官的父兄即日起革去官職,永不錄用,涉事之太醫判斬立決。
出于永慶帝心中愧疚,皇后將以最高規格出殯,葬于帝陵附近,其父受封三等承恩公,世襲罔替。三皇子以金棺盛殮,同葬于帝陵附近。
各項安排敲定,永慶帝頂著仁君加明君的名聲,終是手下留情,并沒對肇事者之家族趕盡殺絕。
然出了此等大事,今年春節的一切慶祝活動皆被取消,京城雖因永慶帝的手下留情沒有血流成河,卻也因皇后與靖王的逝世籠罩了一層陰郁,京中家家戶戶低調行事,整個京城度過了盛國建立以來最為冷清的一個春節。
待邸報傳至盛國各地之時,有的地方仍在春節期間,有的地方則早已過完了春節。不管是何種情況,宮中失去了兩位主子并沒對老百姓造成什么實質性的影響,老百姓一如既往地生活著,吃喝嫁娶照樣是一項都沒耽擱。
隆冬轉眼過去,隨著春雨朦朧,綠樹抽芽,宮中也漸漸恢復了些許生氣。
睿王司鴻裕穿著新做的春裳從紫宸殿里出來,一離開紫宸殿的范圍便再也壓不住眉宇間的怒意,嘴角繃緊著大步流星往惠妃的頤華宮去。
“參見殿下。”
頤華宮里的內侍宮婢見著匆匆而來的睿王全都嚇了一跳,忙不迭行禮問安。其中有眼力勁的宮人瞧見睿王臉色不佳,趕緊悄悄避得遠遠的忙自己的差事去了。有反應慢的見睿王橫沖直撞而來,一時避之不及碰到了睿王的衣袖,當即被睿王一個巴掌打趴在地。
內侍挨了打也顧不得疼,連忙爬起來跪好,不住咚咚磕著響頭求饒。
睿王正在氣頭上,二話不說又朝內侍踹了幾腳,直到惠妃身旁貼身伺候的蘭英過來勸說,睿王才喘著氣停下了動作。
那內侍早已被打得渾身散架鼻青臉腫,卻依舊搖搖欲墜地跪在地上磕頭認錯。
蘭英瞧了內侍一眼,皺了皺眉,“不長眼的東西,還不趕緊下去,當心額頭上的血弄臟了地上再沖撞了娘娘和殿下。”
說罷,蘭英朝附近站著的一個內侍使了眼色。
那內侍瑟瑟發抖著,見蘭英看他,忙過去把被罰的內侍扶起來帶走。
睿王自始至終一聲不吭,臉色難看至極,直接一甩衣袖走進惠妃寢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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