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四目相對,臉離得這般的近,解云湛甚至都能看清她皮膚上細細的絨毛。
解云湛的喉結動了動。
少女的氣息無孔不入,他頭腦一片空白,一時間竟不知要說些什么。
莊安晴第一次看見他這般呆萌呆萌的模樣,心跳竟不知覺加快了幾分。
快醒醒!可不能沒把人撩到就先把自己給撂倒了!
心里的小人敲鑼打鼓上躥下跳,一個勁地拉響警報。
莊安晴趕緊松開了手,快步走回到小藥箱旁。
解云湛下巴一下失了支撐,心里突然就像被抽空了一般。
莊安晴慌慌張張收拾好東西,努力平復情緒道:“那個什么,方才我說的人選是一個老先生,之前我在鎮上賣蘑菇時,他來買過蘑菇。我打聽過了,那老先生有一家私塾,叫一覽堂。”
聽到一覽堂,解云湛終于回過神來。
那家私塾他是知道的,私塾的老先生孫平淵他也知道,是從京城回來的。
解云湛仔細想了想,同意了莊安晴的提議。
......
等到了給孫平淵復診的日子,莊安晴一早坐上牛車去了鎮上。
這一次,她很快就找到了一覽堂所在的稻香胡同。
只是來到上次的屋門前,一覽堂的招牌已經不見了。
莊安晴心里一驚。
老先生不會搬家了吧。
她又在屋子四周看了看,發現里頭的茅草屋頂似乎有點兒變樣。
正心里嘀咕著,屋里突然傳來了一陣咳嗽聲。
是老先生的聲音!
莊安晴放下心里,立即上前敲門。
很快,里頭傳來了人走動的聲音。
吱呀一聲,屋門被人打開。
孫平淵見是莊安晴,立即笑著將她迎了進去,“莊小娘子,怎么這么早就來了?”
莊安晴跟在孫平淵后面走進屋,笑道:“村里早上有牛車來鎮里,所以早點兒來了。”
孫平淵點點頭,拿了個杯子給莊安晴倒了杯茶水,道:“莊小娘子你上次給的藥還真管用,老朽這些天比明顯咳得沒之前多了。”
莊安晴心里一喜,道:“這證明上次診斷沒有問題,開的藥對癥了。老先生請坐,讓晚輩給您把下脈看看。”
孫平淵很是配合地坐了下來,伸手讓莊安晴給自己把脈。
沒一會兒,莊安晴便收回了手,又從小藥箱里拿出一個聽診器。
這可是她費盡九牛二虎之力才薅來的東西。
昨晚她給解云湛上完藥,回到東屋之后莫名其妙就進了藥房。
以前她都是在救治病人時才得以進去的,沒想到昨晚是治完人后讓她進去了。
更奇妙的是,等她進了藥房后,藥房門口直接就出現了上次她包好的某黃止咳膠囊,數量啥的和之前完全對上。
想起今日要來給老先生復診,莊安晴立即把止咳膠囊通通裝進了自己的薅藥袋。
裝完了藥,想起之前被藥房沒收的聽診器,她又偷偷去到醫療工具那個區域。
架子上剛好擺著一副聽診器,正是她之前用過的那個。
莊安晴喜出望外,立即伸手去拿。
然而那聽診器就像長在架子上似的,怎么都拿不下來。
她不死心,開始給藥房打起了商量。
她舌綻蓮花侃侃而談,方案換了一個又一個,最終得以用薅藥袋里一半的止咳膠囊換得了一副聽診器。
聽診器終于弄到了手,她也成功把自己累成了狗,還被藥房嫌棄地轟了出來。
莊安晴不堪回首,連忙拉回心神,拿著聽診器給老先生診治。
孫平淵從沒看過此物,見莊安晴要用這么個奇怪的物件觸碰自己,他連忙問道:“莊小娘子,不知這是何物?”
“這是聽診器,用這個可以清楚聽到人的心肺情況。”
“這般神奇?”孫平淵驚道,兩眼放出孩子般好奇的光來。
莊安晴笑著把聽診器往孫平淵跟前一遞,道:“老先生要不要試試?”
孫平淵又驚又喜,道:“可以嗎?”
莊安晴微笑點頭。
孫平淵滿心激動,接過聽診器照著莊安晴的說明把聽診器按到自己的前胸。
心跳的聲音清楚傳進耳里,孫平淵兩眼一瞪,驚得差點兒就摔掉了手中的儀器。
“真是奇哉妙哉!老朽活到這個歲數能見到這般奇珍物件,還真是死也值了。”
“老先生,這世間奇珍物件可不只這么一件,您老可得長命百歲,把它們一一都看個夠。”
孫平淵一聽,捋著胡須開懷大笑起來。
莊安晴重新接過聽診器,仔仔細細給孫平淵檢查了一遍。
孫平淵的情況已經有了好轉,一般這樣的病癥療程在七到十四日不等,這次莊安晴直接又給了孫平淵七日的藥量。
孫平淵對莊安晴的信任比上次還要多了幾分,很是珍惜地把藥收好。
復診結束,莊安晴看了一下院子的情況,不解問道:“老先生,一覽堂的招牌怎么不見了?”
孫平淵咳了幾聲,又喝了口茶順了順氣,道:“昨日不是刮大風了嗎?那招牌就被風刮掉了,摔斷了,我給扔灶間當柴火去了。”
“那這屋頂?”
“也被風刮壞了,鄰居好心,過來幫忙簡單修了修,如今勉強能住了。”
莊安晴聽著,實在覺得有些心酸。
然而孫平淵卻是一副不以物喜不以己憂的神情,著實讓人佩服。
她想了想,道:“老先生,晚輩今日前來其實還有一事想要和老先生您商量商量。”
孫平淵挑眉,捋著胡須道:“莊小娘子但說無妨。”
聞言,莊安晴便把想給云山云月啟蒙的事情說了一遍。
“不知老先生是否愿意到圓山村教兩個孩子讀書?”
孫平淵悠悠捋著胡須,思忖了片刻,道:“老朽愿往。”
莊安晴心中一喜,連忙行禮致謝,又道:“既然如此,不知老先生愿多久前往圓山村一次?”
孫平淵瞥了一眼莊安晴,道:“讀書當然是日日都讀方能有所進益。”
唔,這就是可以天天過去的意思了。
莊安晴當然沒有意見,道:“老先生言之有理,既如此,老先生覺得何時可以開始?”
“明日可往。”
莊安晴一驚。
老先生這么有行動力的么。
不過這樣也好,早開始早進步。
莊安晴謝過,想到這房子的事情,又到:“老先生愿意教導我的弟弟妹妹,實在感激不禁。老先生的房子受了損壞,我愿出資替老先生請工人把房子修繕一下,還請老先生勿要推辭。”
孫平淵點點頭,感激道:“莊小娘子有心了,只是,修繕這房子就大可不必了。”
莊安晴以為孫平淵是在客氣,忙勸道:“看這房子的破損情況,怕是入冬下雪可能會有危險,還是修繕一下比較穩妥。”
孫平淵道:“的確如此,不過老朽已經決定搬家了,這房子便不用理會了。”
莊安晴一愣,道:“老先生打算搬家嗎?不知老先生打算搬到哪處房子?晚輩到時過來幫老先生一把。”
孫平淵捋了捋胡須,道:“圓山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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