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安晴咳咳,不自在地斜斜看了他一眼,道:“你真的要知道嗎?”
“嗯,我想知道。”
他的眼神堅定中透著懇求,讓人看了實在不忍拒絕。
莊安晴想了想。
或許有些事的確可以告訴他。
她深呼吸,閉了閉眼,一鼓作氣地道:“我看見你在弟弟妹妹遭難之后,為了報仇雪恨,進宮當了太監。后來你成了讓人聞風喪膽的督公,找到了你的原配發妻,就是之前的那個莊安晴,親手將她凌遲丟去喂了野狗。”
解云湛嘴角抽抽,真沒想到故事的走向竟然這般兇殘血腥。
可是品著品著,他越發覺得這個故事似乎哪里不對。
他微微搖了搖頭,道:“不對,這不可能。”
莊安晴以為解云湛一時間無法接受自己變成太監的劇情,她清了請嗓子,聳聳肩,道:“聽起來的確有些難以置信,不過我看到的就是這些。”
解云湛又想了想,道:“我雖然恨透了那個女人,但要找她出來報仇也并非難事,我根本沒必要為了這個就進宮去當太監。”
聽解云湛這么一說,莊安晴也覺得的確是有些不太合理。
其實當時她只看到解督公手刃發妻那一章就穿進來了,所以穿進來前她并沒看完整本小說。
想罷,她開口道:“其實我還沒看完你的一生,所以我并不知道后面到底發生了什么事情。”
解云湛點頭,“這就對了,應該還有其他事逼得我不得不做了那樣的決定。”
可究竟是什么呢?
莊安晴看著苦思冥想的某人,突然就覺得今晚的畫風實在偏得有些離譜。
她竟然坐在這里和一個角色討論他的設定?
這和她原來想的情況簡直是南轅北轍!
難道——她現在只是在做夢?
對,很可能是自己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夢到了自己渴望的結局。
為了證實這的確是一個夢,她抬手狠狠掐了一下自己的胳膊。
“啊!”
疼!
這一聲把解云湛從紛繁的思緒中拉了回來。
莊安晴正揉著被自己掐疼的胳膊,解云湛看著她,猜出了她之前的舉動,笑道:“你以為自己在做夢?”
莊安晴沒好氣地瞥了他一眼,悶悶嗯了一聲。
她這個樣子有些傻有些呆,解云湛看著,莫名覺得她比任何一刻都要可愛。
解云湛的手掌動了動,內心掙扎著,最終把手緩緩伸了過去,輕輕撫上了她的臉頰。
少女的肌膚滑如凝脂,還帶著些許被風吹過的涼意。
莊安晴瞬間僵住,頭腦一片空白。
解云湛定定看著她,眸光深邃,微微一笑,道:“暖嗎?”
莊安晴訥訥點了下頭。
暖,他的手很暖。
解云湛笑意加深,道:“既然感覺到暖,那就是真的。”
他的手指輕輕動了動,像撫摸一件極其珍貴的寶物一般輕柔地摩挲了下她的臉頰,柔聲道:“我也能感覺到你的真實,如果我們只是書里的人,我們又怎能如此真實地感覺到彼此?”
莊安晴的大腦此刻幾乎停止了工作,她不知道該說些什么,也不想說些什么。
解云湛深深看了她一眼,不舍地收回手,道:“或許,我們這個天地之外的一切才是虛幻的也未可知。”
莊安晴回過神,她深深吸了一口清涼的空氣,終于從微醺的狀態中清醒過來。
解云湛一直看著她,唇角帶笑,道:“謝謝你,謝謝你跨越長空來到這里,更謝謝你還是你。”
莊安晴愣住,不明白他為什么這樣說。
解云湛歪了歪頭,看了一下莊安晴的右后頸,又把目光移到莊安晴的臉上,笑道:“她的后頸沒有胎記,但是你有。”
莊安晴下意識抬手摸了一下自己的后頸。
是的了,她生來脖子靠近右肩處就有一顆很小的痣,她穿過來后也看到了,她以為前身也有,沒想到......
所以,她還是她自己?她并沒有占用前身的身體?
她之前照過鏡子,她的確長得和這個角色有些相似,但沒有這個角色那么美貌。
難道,老天是把前身徹底滅了,然后把她這個人吸了進來,又升級了她的容貌,讓她接手這個角色?
就像導演把電視劇里的某演員換掉,然后請來新演員接手那個角色繼續演下去一樣?
一時間,莊安晴覺得自己的大腦cpu不夠用了。
不行不行,太復雜了,她不要再想下去了。
莊安晴甩了甩頭,強迫自己大腦休息下來。
她抬頭,看向眼前的人,發現他也在看她,那一雙眼眸里像似把頭頂那片蒼穹里的星辰全都裝了進去。
唔,這個人真好看,比之前的任何一刻都要好看。
忽地,莊安晴向他伸出右手,道:“你好,我叫莊安晴,我是一名郎中,很高興認識你。”
解云湛愣了一下,看著那只伸過來的手,不知要如何做。
莊安晴傾身過去,拿起他的手和自己的手握在了一起,又輕輕搖了搖,道:“我老家是這樣和新認識的人打招呼的。”
“新認識的?”
解云湛一怔,很快反應過來,微微收緊了自己的手掌,微笑道:“你好,我是解云湛。”
得了回應,莊安晴很是歡喜,道:“從今天起,這就是我們兩個人之間的秘密。”
解云湛點頭,寵溺一笑,道:“好。”
打完招呼的莊安晴下意識抽回手,解云湛本能握緊,等反應過來覺得這樣太過孟浪,又依依不舍地放開了手。
莊安晴對解云湛的舉動并沒花精力細想,只道是古人還沒習慣這樣的行禮方式。
忽地,她想起方才解云湛說他進宮做太監很可能是因為別的什么事情,神色一下就嚴肅起來。
她唰地看向解云湛,正色道:“解云湛,答應我,以后不管發生什么都不要去當太監。你這么好的男子,值得更好的人生。”
你這么好的男子,值得更好的人生。
解云湛整個人呆住,頭腦里滿是莊安晴說這句話時的聲音。
他的心像是有什么東西正在不斷膨脹,他看著她,恨不能張開雙臂緊緊將她抱進懷里。
但是他從小所受的教導讓他清楚知道,現在他還沒有資格這樣做。
因為,她的心里還沒有他。
見他久久沒有回答,莊安晴心里不安起來,緊張地重復道:“解云湛,答應我,千萬別做傻事,好嗎?”
解云湛收回思緒,道:“好,我答應你。”
莊安晴提著的心落了下來,聊了半夜,困意終于襲來,她打了一個哈欠,整個人開始有些蔫蔫的。
“天色很晚了,睡吧。”解云湛道。
莊安晴點了下頭,“你也早些歇息。”
說著,她打著哈欠,回東屋關上了門。
解云湛獨自坐在院中,看著東屋那邊,直至屋內燈火熄滅。
他如今很慶幸,慶幸她是一個全新的人。
說實話,如果只是原來的女人改過自新要和他在一起,他是不會接受的。
那個女人做了那么多傷害他和他家人的事情,難道改過之后,那些傷害就不存在了嗎?
很抱歉,他做不到當作什么都沒有發生。
所以如今這樣很好,真的很好。
解云湛抬頭,望向蒼穹,眸光變得犀利又堅定。
他不知道未來到底會發生什么,但他現在有了想要守護的人,所以他絕不會讓原來的那個結局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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