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手!”
孫平淵怒道,同時大步走過來隔開了狗蛋和寶娃子,像一只老母雞般護在五個孩子身前。
寶娃子見老先生來了,怏怏收了手。
然而他的態度絲毫也沒有收斂,惡人先告狀道:“是他們先惹的我。”
孫平淵可不會聽他這一面之詞,直接點名道:“云山,你來說。”
解云山從狗蛋身后走了出來,朝孫平淵行了一禮,恭敬道:“回老先生的話,方才寶娃子橫沖直撞,直接將石康撞倒在地。可他惡人先告狀,非說石康撞疼了他,還要石康鉆他褲襠。
我們看到事情經過,讓寶娃子給石康道歉。結果寶娃子威脅我們說如果我們不聽他的話,就回去告訴他的里正爺爺,讓他爺爺收拾我們全家。
我們不從,寶娃子便直接動手打人,然后狗蛋哥及時出現為我擋下了一拳。之后,寶娃子不滿狗蛋哥幫我們,二話不說就開始打人。”
“沒錯!就是這樣!”
剩下的三個小豆丁聽了,立即跟在后頭附和。
孫平淵早就知道寶娃子的德行,他看了寶娃子一眼,正色道:“你可以走了。”
寶娃子先是一愣,隨后一臉得意地哼了一聲。
幾個孩子齊刷刷看向孫平淵,著急道:“老先生!”
孫平淵抬起右手擺了擺,示意孩子們安靜。
隨后,他神情嚴肅,繼續朝一臉得意的寶娃子道:“收拾好你的東西,往后你就別再來了。”
寶娃子怔住,完了炸毛道:“老頭兒,你說什么?”
“我說你以后都不用再來了,一覽堂不歡迎你。”
寶娃子其實是不想來上學的,可是他爹娘想啊,為此還特意來這里求了這老東西收下他。如果他來了兩日就被開除,他爹娘又不知道得怎么嘮叨他。
想到這兒,他惡狠狠道:“要不來也是我自己提出不來,輪不到你這個老東西來趕我!”
孫平淵面無表情地看著他,“是你自己走出去,還是要我找人把你丟出去,你自己選吧。”
“你敢!”說著,寶娃子舉起胖手指向孫平淵幾人,威脅道:“我回去就告訴我爺爺去!把你們全都給收拾了!”
孫平淵冷哼一聲,道:“好啊,你最好回去就說。”
“你!”
“你可能不知道,你爹來這里給你報名時我就拒絕了。后來是你爺爺來找了我,那時我已經給你爺爺說過,如果你入學后五日之內安分守己,我就把你留下,否則就立刻逐出學堂永不錄用。
對此,你爺爺已經同意了。如今你入學才兩日便在我學堂大打出手,目無長幼尊卑,我只是依照和你爺爺定下的協議來把你開除而已。”
寶娃子呆愣原地,終于想起來入學前一天他爺爺給他說過的話。
當時他爺爺的確給他說過要守規矩,否則就會被開除之類的話。然而他知道家里人最寵他,平時他捅了天大的簍子家人都會給他擺平,對家里人的話他從來都是左耳進右耳出,又怎會把這么不痛不癢的吩咐放在心里。
如今當著這么幾個小豆丁的面被人趕走,他真的長這么大都沒如此丟臉過!
他真想把這老頭兒給揍一頓好把場子找回來。
孫平淵看出他的心思,冷聲道:“娃子,別以為你家人捧著你,你就真覺得自己很厲害。實話告訴你,這世間多的是能一只手指把你捏死的人。你要是再這么沒有自知之明,往后的路可有你苦頭吃的。”
“你!”
在他村里,從來沒有人敢跟他說這樣的話!
寶娃子一時氣到語噎,同時也被震驚到不知要說些什么。
想到什么,孫平淵又道:“另外,別怪我沒有提醒你,你若是敢動老朽和這個學堂的孩子們一根手指頭,老朽我就能有辦法讓你把大牢給坐穿啰。”
此話一出,寶娃子莫名就覺得心里發寒。
不知怎地,他覺得這老頭兒真的能說到做到。
他終于露出一絲怯色,色厲內荏地扔下一句“你們給我等著”,然后就收拾東西跑了出去。
等寶娃子走后,孫平淵才轉過身來看向幾個孩子。
五個孩子迎上老先生的目光,全都自覺低下了頭。
四小只更是整齊站成一排,業務熟練地齊齊認錯道:“老先生請息怒,學生知道錯了,還請老先生高抬貴手。”
孫平淵:......!!
你們認錯都認出經驗來了?
還讓老朽高抬貴手?
孫平淵哭笑不得,面上卻依舊端著先生架子,嚴肅的目光一一掃過眾人,最后落在狗蛋受傷的臉上,“方才為什么不躲?”
狗蛋默了默,道:“來不及。”
孫平淵挑眉,“那怎么不還手?”
狗蛋又默了默,“本來打算還的,看見你來了就收手了。”
“哦?為何?”
狗蛋把頭垂得更低了些,弱弱道:“我不想被趕走。”
孫平淵聞言,欣慰地捋了捋胡須。
其實方才他往這邊走時就看到狗蛋舉起手打算反擊的。他還以為這孩子會狡辯一二,可沒想到他會這么直接就承認了。
看來自己真的沒有看錯人,這孩子品性不壞,繼續好好引導沒準能有一番全新的光景也未可知。
想著,他微笑點頭,道:“你能這么坦白,做得不錯。你要記住了,你的人生就攥在你自己手里,往后你的路會怎樣,就看你自己怎么走。”
狗蛋有些怔怔,懵懂地點了下頭。
“早些歸家去吧,明早記得準時過來。”
孫平淵露出慈祥的笑容,目送了狗蛋離開。
看著狗蛋能走,四小只很是羨慕,全都把小身板調整到最筆直的角度,靜靜等候老先生的發落。
孫平淵好奇看向整齊排開的四個小豆丁,好笑道:“你們還杵在這里做什么?還不快快歸家?”
四小只唰地抬頭,一臉懵圈。
老先生的意思是,不用罰了?
幸福來得太突然,一時間竟有些不敢相信。
石康是四人里最沒有被罰經驗的,他不安地扯了扯自己的小衣擺,弱弱問道:“老先生,我們不用抄——”
“書嗎”這兩個字還沒出口,石康突然就被三只小手緊緊捂住了嘴巴。
小小三劍客齊心合力,一邊捂住石康一邊燦爛微笑,同時還不失恭敬地朝孫平淵鞠躬道別:“老先生您辛苦了,老先生您早些歇息。”
一說完,三人齊齊拖著石康咻咻咻地跑出了學堂。
孫平淵看著幾個孩子,無奈又寵溺地笑了笑。
想起寶娃子的事情,他眸底的神色一沉。
看來是時候要改革一下入學規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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